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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鼓镇】第十章
多年前的逐灯大会,柳缘不过十三,终日以一张冷脸面对仙门众人。在这种众人期盼的仙门盛会上,一个她,一个她师兄,可谓是把“不给一分薄面”发挥到了极致。
李无尘尚且笑呵呵地和一排长老掌门并肩而坐,陈水却是说什么也不肯落座各派首席弟子的席位,偏要站在一边,搞得气氛相当的僵。
而最终导致气氛更僵持的——这是柳缘后来听说的——是在几乎内定让承天观的首徒得胜的比武大会上,陈水愣是板着脸,不顾周围所有人的暗示,狠狠地把那方凌川扔在了地上。
最后,在各派不情不愿地要认下了这个魁首时,陈水却拒不受赏,继续宛若一根木头一样站在李无尘旁边。
而这时,逃了一整日的柳缘才姗姗来迟,一脸无辜地,手里抓了一个刚刚收复的千年藤妖。
各派长老:“……”
这断崖台就是想造反。
因此,当鼓鸣客栈的帷幕缓缓拉开时,柳缘看着台上那些身着仙门服饰的石偶们……看见那个一身挑金月牙白道袍的石偶,看见这石偶背后唯一站着的,深蓝武袍的石偶——心中居然有一些亲切与激动。
时至今日,她仍对那一场形式主义为主的比武大会嗤之以鼻,然而,然而,若是亲眼看一看陈水碾压各派首徒,看李无尘那骄傲又不好意思的神色……也是很好的。
“这不是陈水和方凌川那两个小子嘛。”雪孤鸿笑着道:“有好戏看了。”
果然,戏台上有两个石偶走上前来,一个身着深蓝武袍,面上用颜料所作的五官显示出相当冷漠的表情,另一个身着浅蓝云纹道袍,面上那种不可一世的表情也被几笔墨勾勒地栩栩如生。
两人相向而立,眼看着就要起势了。
“不对啊。”林铎道。
戏台上,一向以剑术闻名的陈水石偶竟双手食指相对成圆,拇指轻触,赫然一副掐指成诀的起手势。
而另一位,承袭道家心法的承天观悉心培养出来的首徒方凌川,却是凌空摸出一把利剑,直指陈水的命门。
戏台上下都是惊诧。
观众席里,石鼓镇的镇民似乎个个都对仙门事迹如数家珍,看着眼前的一幕都在交头接耳,想说是不是演错了。
“据我所知,断崖台教剑术,承天观才是习心法!”
“别吵别吵,先看看再说!”
“就是的,说不定深蓝袍的是承天观首徒呢……”
“放屁!这话你自己相信吗!”
“就是,谁都知道承天观统一着装是浅蓝云纹道袍,只有断崖台……才是爱穿什么穿什么。”
柳缘低头看看自己的青色衣裙,默默点头。
下一秒,台下都屏住呼吸,台上却吵闹声一片。
原因无他,只因两个石偶终于交战,而陈水石偶却是明明白白的摆出了一套“承天金光诀”,一种运行内力化为护体金光,同时以指出锋的心诀。
非承天观嫡系不会知道的那种……
而另一边,方凌川持剑起势,柳缘一眼就认出了他的剑法是“三辰剑法”,算是李无尘的绝技“百里无尘”的前身。
台上几个长老石偶们都炸开了锅。
“这是什么情况!断崖台难不成已经破解了承天观的金光诀吗?”
“这不可能啊,承天金光诀哪是随便什么人都会的,除了杜掌门和方凌川……”
“一向不修御剑之术的承天观是怎么会这种剑法的!”
“李无尘!你是不是多管闲事管到我们承天观了!”
眼看着台上就要起争端,太初阁的长老韩朔言站起来说话了。
“诸位同僚不要吵,也许只是他们二人交好,私下教对方自己的独门武功罢了……”
众人:“……”
这种结果只让承天观更生气,让众人更忌惮。
“多好啊。”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
雪孤鸿在旁边呸了一声:“多恶心!”
只见那个说话令人浑身酥麻的石偶身着白色轻纱,正在柳缘猜测这是月烟罗还是花映瑶的时候,台上另一位说话了:“风长老,您能不要掐着嗓子说话吗?”
柳缘一惊,这样说话的居然是风湛然吗!
雪孤鸿揉着自己的太阳穴:“都跑来这么远了,还能听见这种恶心的声音,晦气啊!”
台上台下交流一会儿的功夫,那边的两个石偶眼看着就要分出胜负了。
结果果然如同柳缘从前听闻的那样,方凌川的确是惨败陈水,而且还被自家的金光诀震飞了出去!
这简直比传闻中还丢脸啊……
“这石鼓镇的人,估计是和仙门有什么联系。”
半响不说话的萧玄突然开口,眼睛直视前方,柳缘却预感他是对自己说的这句话。
柳缘问:“这件事,子珩曾经有听说过吗?”
“嗯。”萧玄轻轻点点头:“即便是内部的消息,也没人敢保证这种程度的细节,顶多是说断崖台用承天观的功法打败了承天观弟子而已。”
柳缘心知他收到的是皇宫的探子报来的消息,只得道:“那就是说,石鼓镇上有人,或者至少是编排这出戏的人……多少都和当时参与了比武大会的人有什么联系。”
萧玄不置可否,只说:“可能性很大。”
两人闲聊之中,下一幕戏又开始了,雪孤鸿原本在反复揉搓他的双脸,如今也停下来,专心看戏。
这一出戏也是民间流行已久的大——太初阁仙君的飞升。
然而仙君飞升的时间实在突然,过程也很短,留下的想象空间太少,最终的戏剧发挥空间只能转移到了太初阁两个长老身上,比如韩朔言和程若枫夫妻俩是如何照顾这个弟子,又是如何如何的传道授业解惑。
听起来就很无聊。
因此,太初阁的戏目,一般都被默认是幕间休息,是观众或吃饭或出恭的好时机。
如今在这出石偶戏上也不例外,席位间逐渐空旷地只剩下柳缘一行人,而雪孤鸿也坐不住地跑到旁边的小摊旁,开始变相宣传索空门。
“别看我是太初阁的掌门,但我个人可是相当欣赏索空门的……”
“索空门肯定是下一个节目!一般休息之后的节目都必须非常吸引人,那么肯定是风花雪月四侠的故事!”
“你要问我风花雪月四侠中谁最风流倜傥,那必然是雪孤鸿……”
柳缘:“……”
一通胡闹下来,太初阁事迹总算是演完了,下一场戏帷幕拉开的瞬间,观众已经坐回了原位。
雪孤鸿还在乐此不疲的跟旁边的人炫耀:“下一个肯定是索空门!”
然而帷幕拉起,一个侧身而立的身影却相当的眼熟——那是一身挑金道袍,双手持笛,正在吹奏《鹧鸪飞》的石偶。
他们竟然编排李光尘吹奏这种闺中别怨的曲子……
雪孤鸿在旁边大叫:“怎么不是索空门!”
帷幕全部拉开,另一个负手而立的人也相当清晰了,那是陈水。
柳缘心中涌上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下一秒,那个陈水石偶就走上前去,相当霸道的搂过了李无尘,并将他强硬的按到墙边吻了起来!
柳缘:“我想自戳双目。”
眼看着那一身白袍的石偶就被吻到双腿发软,一声剑气忽然劈开了如胶似漆的两人。
“真是大胆,逆贼陈水!”
一时之间,周围的三人都回过头看向柳缘,就连柳缘自己都不自觉摸了摸自己的喉咙,愣了神。
她刚刚并未说话,而那石偶的配音实在精湛,简直就像她刚刚大喊出来的一样。
台上的陈水被逼退几步,不得不放开李无尘。
右侧后台闪身出现一个青衣女子,手腕上缠着手钏般的藤蔓,另一手随意的提着一把黑剑——听澜。
柳缘石偶飞身几步,把李无尘圈在了自己怀里,一手搂着师父的细腰,一手举着听澜正对陈水。
“师兄如此夺人所爱,恐怕不是君子做风!”
“师妹时常下山游历,又可曾知师父的空虚与寂寞。”
柳缘:“……”
雪孤鸿:“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铎:“噗嗤,原来断崖台三个人是这种关系!”
柳缘:“不信谣不传谣。”
虽然不敢回头,但她隐约感觉萧玄也在浅笑。
下一秒,台上的陈水已经在不经意间把李无尘抢了过去,还在他腰上掐了一把:“师尊如此不老实吗,嗯?”
柳缘此时此刻想要寻找到这两个人,并且重振断崖台的决心到了极点。无他,只是不能她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
后面再演了什么柳缘已经不知道了,只知道自己捂住了耳朵把脸埋在了腿上,唯一能感觉到的,是雪孤鸿后期笑到失声,大力拍打着自己的脊背,或者观众席中传出的浪潮般的欢呼声。
最后再一抬头,只看见台上三个人已经换上红妆,齐刷刷拜堂成亲了。
柳缘几乎昏死过去。
这时,观众席中有人大声议论道:“这些肯定是胡编的!不是真的!”
“就是,断崖台怎么可能是这种情况的三人行!”
柳缘一脸感激,热泪盈眶,然而下一秒就听见——
“那师兄师妹明明是情人,怎么可能是情敌呢!”
“你说错了!师父和师妹是情人!”
“一般来说,是师父和师兄是情人。”
雪孤鸿:”哈哈哈哈哈哈,演得没错,我可以担保,断崖台就是这么乱!”
柳缘忍不住飞出藤妖把雪孤鸿打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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