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媒人
“梦寻，这个项目标的很大，你跟乔清远一起去，体现一下我们对客户的重视。”
一大早，张佳就将方梦寻叫到办公室，让她准备去上海出差，今天就动身。“上海办公室那边会派两个年轻律师协助你们现场的尽调工作。”
中午，方梦寻和乔清远一起踏上了高铁的一等座车厢。坐在窗边的方梦寻一路不是看电脑就是看着窗外发呆。挨着她坐的乔清远话也不多，只是不时留意着她的水杯是不是空了，起身帮她接满。
自从那天三人在写字楼下的对峙后，石仰宇再过问方梦寻几点下班，方梦寻都推脱说自己不在所里。她每天都在给自己心理暗示，要把之前和他相处那几天内心被打开的旧情重新锁回去。此时这趟出差，倒像是给了她一个喘气的机会。
傍晚，他们到达上海。在酒店前台办入住时，乔清看着美食app上的推荐说：“这附近有家本帮菜，要不要去尝尝？”
“你自己去吧，我想去外滩走走。”她收好了房卡，淡淡说道。
工作日晚上的外滩游客也不少。方梦寻避开在一起拍照的小情侣、闺蜜们，一个人靠在江边，望着对面的电视塔和眼前江水上来往的观景游船出神。
“媳妇，真不好意思，这边项目延期了，我还得几天才能回北京。”这时，她旁边传来一个男人打电话的声音，她感觉这个声音很耳熟，便转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那个男人正好挂了电话，一抬头对上了方梦寻的视线。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惊讶地睁大眼睛，都想起来对方是谁了。
郑柳升，石仰宇的研究生室友，当年BBS那篇打包征友贴的发帖人。方梦寻和石仰宇在一起后，还请他吃过饭，以感谢他这个“媒人”。
“呀，这不是法学院才女方梦寻吗？”郑柳升笑眯眯看着方梦寻，“多年不见，才女变得更有气质了，完全是一副都市丽人的形象嘛！”
方梦寻不好意思地笑笑，“郑同学多年未见，也还是一如既往地幽默。”
“那是，要是人人都像石仰宇那样高冷，这个世界岂不闷死了。”
见他提到石仰宇，方梦寻不自觉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她赶忙转移话题：“你也是来上海出差的？你跟你对象，应该早结婚了吧？”
“当然，我女儿都六岁了。”郑柳升笑道，“我们宿舍那三个，当年只有仰宇征友成功，可谁知现在就剩他还没结婚。我之前还问他，是不是还想着方才女呢，他这混蛋，一听我提到你就不吱声。”
“你跟他……毕业后经常联系吗？”方梦寻忍不住问道。
“联系不能说特别频繁，但也隔三差五一起吃顿饭。不过，他创业成功后我们也见的少了，老板嘛，大忙人。”
“确实，他现在也很有老板的架子。”方梦寻点头。
“你已经见过他了？”郑同学似乎突然八卦附体了，“哎，才女，你们俩现在什么情况？我跟你说，他现在这身份吧，虽说追他的小姑娘挺多，但他是我好哥们，我可以担保，他肯定在等你。”
“等我？”方梦寻摇了摇头，“我可没看出来，而且，我听说他这几年有了名气，每次出席重要场合，身旁都是一个不同的年轻美女。”
“哎哟，方才女，他那个身份，又是个单身汉，出席重要场合肯定会被各种别有用心的年轻女人围住，什么投资人的千金，供应商老板的妹妹，他又不能给人家拒之门外，那生意还怎么谈？所以就维持下场面和谐，活动一结束，他溜的比谁都快！”
“你怎么那么清楚，说得和亲眼见到似的。”方梦寻嘀咕道。
“我是亲眼见过呀，有一回我老板派我去参加一个科技企业的论坛，他也去了，晚上酒会我亲眼看见有那种女孩找他敬酒跟他套近乎，全程围着他，最后还是我给他打掩护帮他甩掉的。”
方梦寻不吭声了，看来是她误会他了？
她刚在心里锁起来的旧情，又在蠢蠢欲动越狱了。
“反正这些年，他确实没正经谈过恋爱，我怀疑他连女人手都没碰过。”郑柳升嘻嘻笑道，“方才女，我得回去加班赶工了，咱俩加个微信吧，回北京我叫上仰宇，咱们仨约顿饭哈。”
方梦寻回到酒店，她洗漱后靠坐在床上翻着刚加上好友的郑柳升的朋友圈。很多条朋友圈下都有石仰宇的点赞，看来他俩的关系确实不错。
岂止不错，这边刚和方梦寻告别，那边郑柳升就给石仰宇发去了微信：“我在上海碰见你前女友了，她正在上海出差，看上去心情不太好，一个人在外滩看夜景。我跟她聊了两句，我觉得她对你还有感情。别端着了，等她回北京后你赶紧把人家追回来！”
石仰宇皱眉回复这条信息：“你没瞎跟她说我什么吧？”
“我说啥你别管，我既然当你俩这个媒人，就得当到底。”
石仰宇翻开方梦寻的朋友圈，确实看到她发了一张外滩的照片。
正躺在酒店床上玩手机的方梦寻突然接到石仰宇的微信语音电话。
她皱着眉看着来电人名字，犹豫了好久才接通。
“你去上海了？我看到你朋友圈了。”
“嗯，出差。”
“你一个人吗？”
“跟同事。”
“哪个同事？乔清远吗？”
方梦寻避开了这个问题。“你找我有事吗？”
“哦，也没什么事。”石仰宇的声音听上去不太自然，“你什么时候回北京？”
“还没定，得看这边项目情况，最快也得下周了。”
“好，那你回北京我们再联系。”他挂断了电话。
方梦寻放下手机，心里堵堵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冷落了他几天，突然打来一通电话，若是想示好，怎么还这么冷淡？
这时，她想起来还没给乔清远发明天客户的地址，她赶紧翻到张佳的聊天窗口，找到那条带地址的消息，长按转发，谁知选择转发对象时手一滑，直接发给刚打完语音电话头像显示在最上面的石仰宇了。
方梦寻发现发错了，赶紧长按撤回，结果又手一滑，按成了删除。
她愣愣看着聊天窗口，今天怎么了，见了“媒人”一面，脑子就跟进水了一样？
她只得给石仰宇发微信：“不好意思石总，给同事发的，撤回不了了，您删了吧。”
石仰宇简单回复了个ok的手势。方梦寻心想，这家伙还不知怎么嘲笑她呢。
第二天，客户公司会议室。
来之前张佳就跟方梦寻和乔清远提示了这个客户公司的老总态度很刁钻，要小心应对。方梦寻努力打起十二分精神面对。
谁知，对方总裁对他们态度非常好，不仅所有尽调材料都同意提供，而且承诺周五前就给齐，说这样可以让外地出差来的两位律师早点回家。
“跟张律师说的不太一样啊。”乔清远对方梦寻嘀咕道。
中午，乔清远和另外两个年轻律师吃完饭在客户公司楼下溜达，方梦寻一个人在会议室里看另外一个项目的材料。
“方律师，您不午休吗？”这时，客户公司的总裁路过会议室，见方梦寻一个人，笑着走了进来。
“多谢范总关心，我手头有点事，一会再休息。”方梦寻忙起身微笑。
“不用客气，你坐。”这位范总笑眯眯地打量着方梦寻，“对了方律师，您跟仰宇科技的石总很熟吧？”
方梦寻感觉自己嘴边的微笑僵住了，她极力维持住表情，“范总也认识石总？”
“岂止认识，没有他就没有我这家公司。”范总笑了，“当年我们一同参加一个创业论坛，聊的很投缘，他给我联系了一些他北大信科在上海的同学，这其中有好几个人后来成了我公司的核心成员呢！他本人也给我提供了很多技术上的帮助和指导。所以知道他也创业成功后，我真为他高兴。”
“原来如此，那您和他可真是患难之交。”方梦寻缓缓开口。
“他昨晚给我打电话，说他有一个重要的朋友在坤海律所——也就是您，方律师——要来做我的项目，请我多关照。这么多年他从来没开口找我帮忙，我一听这话自然很重视。方律师，您这几天尽调方面有什么问题、困难尽管跟我说，我一定多加配合。”
“哪儿的话，范总您太客气了，您是我们的客户，自然是我们协助您全力完成这次项目。”方梦寻一边继续微笑着对范总说些感谢的话，一边极力克制住刚才听见石仰宇所作所为后心中翻涌的情绪。
“昨天他打电话后我们也聊了很多创业的心得，我们俩这一路都各自走的真不容易呀。我当年整天在外面见供应商见客户，鞋都走坏几双，喝酒更是差点把自己喝没。他最困难的时候因为白天黑夜地加班，恨不得天天睡在公司。那时候他们公司还租不起现在望京的写字楼，就几个人，窝在大兴一个很简陋的楼里，一人一个行军床。现在仰宇科技终于有望IPO，我真的替他高兴。虽然因为美国制裁在亏损，但我相信他会克服困难的。”
方梦寻静静地听着，这是她第一次听到石仰宇的创业艰辛。说起来，他们和解这段时间，她好像还没有亲口听他说起过这些年的故事。
晚上，方梦寻主动拨通了石仰宇的电话。
“方律师今晚不用加班吗，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石总明知故问。”方梦寻笑道，“这么明显的人情，我连个电话都不打，可就太说不过去了。”
“举手之劳，和方律师那次雪中送炭没法相提并论。”
“还是帮了大忙的，之前的同事见过这个范总，对我们的尽调清单各种刁难，你跟他打过招呼后，他今天态度极好，还承诺周五前就给我们材料，这样我周末就能回北京了。”
“能帮到方律师，也是我的荣幸。”石仰宇的语气虽然仍然是那副平淡傲慢的样子，但似乎笑了一下。“不过，方律师如果不介意，可以在上海过周末，我明天也要去趟上海出差，我们可以周日一起回来。”
“啊？你也要来出差，这么巧？”方梦寻惊讶道。
“见几个人。”他简短地说，“等会你把你住的酒店发我，我订个附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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