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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路
连哄带骗地将人赶走后,余颜开始反思,自己到底是哪一步走错了?
她不过就调戏了他几回,可他那看物品般的眼神,冰冷得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彻底占有。越回想,她越觉得脊背发凉。
余颜烦躁地揉了揉自己的长发,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跑路。
保不准哪天晏江离一个不高兴,真把她做成了只供观赏的人偶娃娃。
伤敌为零,自己倒先玩脱了,这叫什么攻略?攻略哪有命重要,一切等系统回来再说!
她蹑手蹑脚凑近墙壁,屏息听了一会儿,旁边没有任何声响。又悄悄释放出一缕灵力感知,确实没动静。
房间里的东西不多,她一股脑全塞进锦囊,末了还不忘在桌上压了张字条。
随后,她像只偷溜的猫儿一般佝偻着身子合上房门,直到木门悄无声息地闭合,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按了按狂跳的心口。
转身离开时,经过晏江离的房间,她几乎是踮着脚尖走路,呼吸都放得极轻。再走过后还专门换了一种方式。
她真害怕她一不小心,可能就真的没命了。
反正故事才刚刚开始,不怕be,就怕die。
*
回到房中,晏江离垂眸凝视手中那件外衫。衣料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一丝一缕,缠绕不绝。
属于她的迷迭香气,如同无声的咒,早已蔓延进他的呼吸之间,浸染了他的肌肤。
月光透过窗棂,将阴暗的角落微微照亮,半明半昧,一如他此刻晦暗汹涌的心潮。
他紧紧攥着那件外衫,眼底暗流翻涌——不够,远远不够。
他要让她浑身上下都浸透他的气息,像妖兽标记自己的领地。
她该完完全全属于他,从发梢到指尖,都该烙下他的印记。
她就该是他的。
就像她亲口说的那样,只有他一个。
若是能将这样一个鲜活灵动的人,做成只听他话、只对他笑的娃娃,时时刻刻摆在眼前……只是想想,就令他血脉偾张。
门外忽然传来细微脚步声,不是她。他的思绪被打断,眸光倏地冷下。
想到她的眼神、她的脸色、她说话时微微上扬的语调、她一举一动间的鲜活生气……都该是他的。
在极致压抑的躁动中,他抱着那件外衫躺下,呼吸间全是她残留的气息。
可这虚幻的温暖反而加剧了他心底的渴求——以后,得要她真真正正在这里才行。
他又隐隐期待起明日她所说的“礼物”。她会给他什么?她的一切都该属于他,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想到这里,晏江离睡意全无。
拿起她心爱的发簪,用力的往另一只手刺去,穿过皮肉。
或许……他该杀了她。死了就再无隐瞒,再不会逃,永远以最完美的姿态停留。眼底寒光一闪,他不由蹙眉,方才的表演,不知有没有骗过她?
究竟要怎么做,才能彻底留住她?俊美至极的脸上浮现出近乎懵懂的疑惑,在反复撕扯的念头间。
任由手中的鲜血滑落在外衫上,他终是抱着那件外衫合上眼。
“我要送你一个礼物,”梦中女子忽然转身,歪着头冲他笑,眉眼狡黠,“还要给你一个惩罚。”
晏江离低头,却见自己双手沾满鲜血,而她倒在他怀中,遍体鳞伤,嘴角淌血,目光却依旧温柔:“罚你……以后再也见不到我。”
话音未落,她已消散成烟。
他再抬眼,梦中人笑意变得张扬又得意,兴奋宣布:
“你再也找不到我啦!”
是了,这才是真实的她。可她说,再也找不到我了。
晏江离骤然惊醒,手中仍紧紧攥着那件外衫,可属于她的温度和香气,消失了。
怒火一瞬间烧尽理智。
他要去隔壁抓住她,质问她,凭什么连在梦里都要这样对他?又忍不住想,果然还是死物最听话。
他疾步至她房门前,轻敲一下,木门竟随之悄无声息地滑开——
一股冰冷的恐惧猛地攫住他的心脏。
他僵在原地,看着空荡昏暗的房间,如同被一盆雪水当头淋下,寒意刺骨。
强压着翻涌的暴戾,他掏出夜明珠,一寸寸扫视过房间每个角落。
房间里空荡荡的,窗户大开,晨风吹得窗帘轻轻晃动。床铺凌乱,但属于她的那些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都不见了。
人去楼空!
晏江离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干干净净。手中的发簪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心剧痛。
昨日她那敷衍的笑容、闪烁的眼神、急于让他离开的模样……一幕幕在他眼前闪过。
骗他的。
全是骗他的。
她跑了。
“呵……呵呵……”他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冷,充满了自嘲和疯狂,在空寂的房间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余颜……好……你很好……”
看着桌上留下的信封,喉咙一紧,心脏在胸腔中有力的狂跳,自己也分不清是兴奋还是愤怒。
但在看完信封后,如果刚刚还有一缕窃喜她会回来,那现在只有满腔怒火——「有事,勿念。」
好一个礼物,果然还是死物听话。自己不该留有一丝希望,她就是一个没心没肺的骗子。
看着被火焰吞噬,燃烧殆尽得信封。
他猛地收住笑声,眼神变得无比幽深冰冷,仿佛万年不化的寒冰,深处却燃烧着毁灭一切的黑色火焰。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那支发簪,然后猛地收紧手掌,几乎要将它捏碎!
“你以为……你跑得掉吗?”
冰冷的声音,带着彻骨的偏执和势在必得,缓缓在晨曦中散开。
狩猎,开始了。
山脚下,夜浓如墨。
余颜特意寻了处偏远破旧的小客邸落脚。掌柜的似乎没料到这么晚还有女子独身投宿,递钥匙时悄悄打量了她好几眼。
接过钥匙,她状似无意地问:“掌柜,最近这附近可有什么新鲜事发生?”
掌柜先是一愣,随即笑答:“最近能有什么事?最大的热闹也就是山上宗门大比了。”顿了顿,又兴致勃勃补充:“听说这次大比有个女子,竟用寒冰法术破掉了万剑阵!好生厉害!”
余颜:“……”
没想到随口打听消息还能吃到自己的瓜。
她正打算转身上楼,掌柜忽然一拍脑袋:“瞧我这记性!”
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道:“前些日子,北边那位山妖王,一夜之间悄没声跑啦!”
余颜脚步停住,来了兴趣:“什么时候的事?”
“快有两月了吧?您不提我都快忘了。”掌柜一边拨着算盘一边唏嘘,“听说那山妖王什么也没带,走之后山里乱成一团,也不知究竟为什么。”
“您说,会不会是山妖王怕了什么仇家,才连夜逃走的?”
掌柜闻言抬眼,神色间有些兴奋,又很快压下去:“姑娘这想法倒新鲜!不过那山妖主称霸一方也有些年头了,修为深不可测,哪能轻易被吓跑?”
余颜摸出一小块碎银推过去。
“您再仔细跟我说说山妖王的事?”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掌柜嘴上推辞,手却利落地将银子收进匣中。
“那山妖王啊,原只是魔族里一株不起眼的花妖。后来神魔大战,魔族败落,天界对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妖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任其自生自灭。”
“可谁知千年前,这花妖突然横空出世,功力暴涨,深不可测。不少无依无靠的小妖为求庇护,纷纷跑去北山投奔。几大宗门也曾联合围剿,结果那么多高手,竟打不过一个花妖!”
“后来嘛,据说是因为花妖虽为妖,却并不肆虐作恶,仙门也就默许她在北边划地而居了。这太平日子过了这么久,谁能想到她突然就消失无踪……”
掌柜叹口气:“所以说,山妖王绝不是被吓跑的。她那般境界若都要逃,只怕这天……真要变了。”
向掌柜道谢后,余颜走进客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她瘫进柔软的床铺,忍不住感叹。
这样的安稳日子,大概还能偷得几年清闲。
可北边山妖王两月前突然跑路……时间恰好对上她穿越而来的节点。还有那只六尾狐,彻底崩坏的原著剧情……
一切线索仿佛散落的珠子,隐隐串成一条令人不安的线。
即便不断告诉自己这只是一本书,可当她亲眼见到那些有血有肉、会痛会伤会死的人物后,她再也无法仅仅将其视为故事。
这何尝不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余颜把脸埋进被子,欲哭无泪。
小七,我再也不骂你坑了,快回来吧……
*
“她回来了?”
女子嗓音慵懒响起,辨不清情绪。
“是,属下亲眼确认。”阶下之人半跪于地,恭敬回禀。
“知道了,退下吧。”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
她望向虚空,轻声自语,如同叹息:“回来做什么呢?如今……早已不是从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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