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导游

　　余江想了想，“要我说恭喜吗？”

　　袁娅笑了，“哪儿有说恭喜还要问别人的。”

　　余江没说话。

　　袁娅抽了一根烟，又抽了一根。

　　没再抽了。

　　因为昨天晚上，她就顺了三根回来。

　　袁娅起身，伸了个懒腰，直接从房顶上跳了下去，朝着坐在上面的余江道了声，“谢谢。”

　　说着就要回房里睡觉。

　　余江突然问道：“我能跟你一起去吗？”

　　袁娅盯着余江，想要看看她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她不懂，余江一个异能这么强的人，为什么要留在这个地方。她不该在这里的，更不该跟她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但她没有理由拒绝余江，甚至没有办法赶她离开。

　　她需要余江。

　　余江在这里，可以不用担心家里的，可以安心去工作。

　　她甚至想，现在一切都交给余江吧，哪怕是付出她的性命。

　　但是不行。

　　这么多天的相处，她知道余江的为人，别人对她一点好，她就信了。哪里还管什么是非对错，她认可的人说什么都是对的。

　　袁娅摆了摆手，“算了吧，你在这儿都难受，那里更不适合你了。”

　　余江直接说：“我没钱了。”

　　袁娅：“啊？你要买什么东西吗？还是说东西不好吃，你要钱的话，我可以给你。”

　　余江自顾自道：“我今晚也不在家，二宝三宝他俩怎么办？”

　　袁娅：“不行，你要留在家里。”

　　余江只说：“你之前都是怎么做的？”

　　袁娅要疯了，“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你之前怎么答应我的？”

　　余江点头，“听见了。你不要我去，但腿长在我身上啊，现在有手机，到时候练习。”

　　袁娅：……

　　这不就是明摆着跟她说：你说的没用。

　　袁娅肚子里憋了一肚子火，感觉余江就是个任性妄为的熊孩子，什么都不懂，甚至赶不上她家三宝。

　　袁娅深呼吸一口气，无奈道：“好好好好，我的余大小姐，我这就联系我朋友，晚上让她来行了吧？”

　　余江点头道：“那你先打电话。”

　　袁娅心里的火烧的更旺了，她不断深呼吸宽慰自己，没事儿，没事儿，不跟小孩计较。

　　经余江这么一闹，心里的惆怅与茫然倒是消散了许多。

　　在余江的注视下，她拿出电话打给朋友，交代了今晚的经过后，挂了电话，看向余江，“这下行了吧？”

　　余江微笑道：“谢谢你袁娅。”

　　袁娅：……

　　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下午，袁娅醒的比之前早了一个小时。

　　这个时间，余江一般会带着两个小孩在垃圾山的另一个方向，玩荡秋千。说是荡秋千，实际就是拉着个铁链荡来荡去。

　　她蹑手蹑脚走出门，没看到三人的身影，松了口气，快速出了垃圾站。

　　正在荡着的铁链突然被余江拽住，她看向袁娅消失的方向，抱起三宝，“二宝三宝，姐姐今天晚上跟你们姐姐有事情出去，先回家好不好？”

　　二宝三宝乖巧道：“那小鱼姐姐注意安全哦。”

　　余江也学着袁娅，揉了揉两个小朋友的脑袋，“真乖，我也会给你们带礼物的。”

　　二宝三宝恋恋不舍地回了家，余江则快速往袁娅的方向追去。

　　这几天白天，她闲着没事儿，把周围都逛遍了，对这里的熟悉程度跟在屏蔽区中一样，她闭着眼睛都能走。

　　她跟上袁娅后，隐藏在房顶上，看她跟莫姐碰面，随后莫姐松了口气，往垃圾堆的方向走去。

　　莫姐走后，袁娅看了眼身头顶，上面的屋檐什么东西都没有。

　　奇怪，她总感觉被什么东西盯上了。

　　总不能是余江吧？

　　袁娅自嘲笑笑，怎么可能。

　　“余江，别躲了，我看见你了。”

　　她莫名其妙说了一句。

　　没人回应。

　　袁娅拍了下脑子，今天真是让余江气傻了，竟然干这种傻事儿。

　　这么长时间，余江说到做到，现在这样，倒显得她疑神疑鬼了。

　　她快速往小区边缘走去。

　　这片老小区对面，有更密集的一片高楼，因是西区和南区的边缘，又靠近主干道，房价高到离谱。五平的狭小空间，能卖出五十万贡献点的高价。

　　对底层的黑户来说，更是遥不可及。

　　密集的建筑挡住了阳光，傍晚的楼底漆黑如夜，霓虹闪烁的招牌在黑暗中点亮了前行的路。袁娅下电梯前，接了个电话。

　　随后脸色一变，她挂了莫姐的电话，给余江打去，很快，电话接通。

　　袁娅问道：“你现在赶快回家！”

　　余江站在楼顶，看着地下通道入口，着急得四处寻找的袁娅，缓缓道：“没事儿，我去给你捧场。”

　　说完，挂了电话。

　　袁娅要气死了，但今晚的工作根本推辞不了，她发了条短信：你跟我来。

　　但余江没下去，她蹲在楼房边缘就看着袁娅。

　　下去了指定要被袁娅一顿数落，她才不下去。

　　袁娅左等右等不见人，实在没办法，收起手机，上了地下通道的电梯。

　　余江紧跟在袁娅身后，也下了通道。

　　一进入其中，各种食物混杂交融在一起的怪味扑面而来，因为地下人多，空气不流通，又臭又热。不同种族的人操着各色口音，互相攀谈。

　　余江一身干净的灰蓝色工装，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

　　他们盯着余江，小声交流着。

　　余江皱紧了眉头，她来过这里两次，熟悉了地图后，就再也没来过。

　　袁娅左拐右拐，脚步又快又急，余江紧随其后，有些吃力。

　　拐过一个转角，眼前突然一亮。

　　前方一块大的让人觉得嚣张的招牌占据整个视野，“夜梦”金黄灯光爆闪，照亮来来往往的人。

　　他们在门口或乞讨，或售卖，或停下攀谈。

　　袁娅像条滑溜的鱼，一闪身就钻进招牌下的门里，刷卡进入。

　　余江找了个偏僻没人在意的地方，闭眼间，消失不见。

　　再睁眼，只听“轰——”的一声。

　　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一股脑涌来。

　　余江不得不捂住耳朵。

　　这里比外面更嘈杂，交谈声混杂着狂躁音乐、尖笑、嘶吼的声音，无孔不入地往她脑子里钻。

　　穿着西装或是晚礼服的人在空间中穿梭，香水味儿，酒味儿，烟味儿千八百种味道交融，让人无法接受。

　　袁娅说的对。

　　这里不适合她。

　　至少不适合现在的她。

　　而就在她适应期间，她跟丢袁娅了。

　　她直接往里面走去。

　　“夜梦”共有六个出口，通道两边设计了各色的商店，这里亮如白昼，出了通道，眼前一黑，只有中间一个大舞台上，打着两盏灯。

　　余江一进来，里面的音乐更是吵闹，像是脑子被火车撞了。

　　她只感觉，无数人盯着她，各种混杂的信息，她根本来不及处理，也没办法处理。

　　隐隐只听见，好像有人在说：“山虎，她果然跟来了。”

　　山虎……

　　是在平凉市外狙击她的那队人？

　　余江摇摇头，想要听得更清晰一些，但那声音像是石子落入大海，此时只有嘈杂混乱的声音。

　　袁娅在这里有危险。

　　余江强撑着，挤到人群最前面。

　　寻找袁娅的身影。

　　台上，几个穿着极少布料的舞者身上沾满了亮晶晶、粘稠的、不知是什么的液体，在地上打滚，疯狂争抢着散落一地的纸币。

　　主持人用亢奋到变调的声音催促着，他们才嬉笑着，敷衍地鞠了个躬，扭着腰肢跑下台。

　　很快，又有几个穿着暴露的舞者欢快走上舞台。

　　就在这时，一只手挡在余江面前。

　　“看这些不好。”

　　余江心猛地一缩。

　　这是钟秉宁的声音。

　　他什么时候看见她的？

　　为什么她什么信息都没听到？

　　思考的瞬间，弹簧刀已经握在手中，朝钟秉宁的脖梗刺去。

　　没想到钟秉宁顺势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怀中，手里的弹簧刀也被一道水流夺走。

　　钟秉宁转过弹簧刀，调侃道：“火气这么大？我以为上次你赢了，应该会蛮开心的。”

　　余江挣脱钟秉宁的束缚，但没想到，她直接被钟秉宁按进了怀里。

　　他按住她的脑袋，用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道：“我知道你朋友在哪儿。”

　　余江安静下来，抬头看向钟秉宁。

　　他也正低头看来，脸色正经且严肃，“找个地方谈谈？”

　　余江拿开他放在身上的手，钟秉宁以为她不同意，刚想再次行动，没想到余江淡淡问道：“去哪儿？”

　　钟秉宁心里松了口气，“跟我来。”

　　他说着转身往后面走去，余江跟在他身后，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打量着钟秉宁。

　　从刚刚的交手来看，这男人比在医院的时候强很多，她对付起来有些吃力。

　　她不知道钟秉宁是怎么找到她的，又在打什么注意。

　　钟秉宁带着余江去了左边第二条通道，这条通道很干净，只有几个卖字画和古董的。钟秉宁刷卡，带着余江从电梯，下到六楼。

　　出了电梯，是一排房间。钟秉宁带余江进了606，余江没说话，也跟了进来。

　　一进去，世界瞬间安静下来，空气中只有淡淡的橙子清甜香味儿。

　　这个房间最里面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窗边摆了两个单人沙发和一个吧台，相当于一个封闭的观景台。台下是一个巨大的拍卖场，现在拍卖会还没开始，只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匆忙工作。

　　钟秉宁关了门，倒了杯水，递给余江，一回头，余江正打量着他。

　　他哂笑道：“不知道该说你乖巧，还是说你太相信自己的能力，竟然一言不发就跟过来了，你就不怕出什么事儿？”

　　余江倒是无所谓。

　　反正这里困不住她。

　　钟秉宁好似看清余江心里所想，正了脸色，“你这么依仗这身异能的话，迟早要吃亏。现在限制异能的方法很多，就比如，这里的人，他们都对你很感兴趣。”

　　余江心里一紧。

　　她刚刚没听错，是有人在找她。

　　怪不得袁娅换个工作这么顺利。

　　原来是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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