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殡仪馆当狗的那些年

　　贺山“啧”的一声，还在一脸委屈的南岁，瞬间正色。

　　老魏也“啧”了一声，这一声却是对贺山的。

　　“你欺负人家干啥。”

　　“我欺负他了吗？”贺山淡淡的说，看似在回问老魏，实则在威胁南岁。

　　南岁眨巴眨巴眼睛：“贺山哥怎么会欺负我呢，哈哈，哈哈。”

　　“你看人家小岁多懂事。”老魏又说了句，很好，对他的称谓已经从小南岁变成小岁了。

　　南岁怀疑他再茶下去贺山会把他一脚踢下车，扔在荒郊野外。

　　直到富阳小区，南岁都只笑着点点头，撇开关于贺山的问题。

　　刘耀阳父母是在刘云舒家出的事，现在他任然住在原来的小出租房。出租房不大，三室一厅，还有个小厨房。

　　当南岁走进去时只见出租房里干净整洁，原本他父母的东西全被在他们的房间里，外面只剩下他自己的生活用品。

　　刘耀阳知道他们今晚要来，特意去买了水果，还给他们倒了茶水。

　　贺山和南岁一个黑面具一个白面具，最前面站着个大叔，怎么看怎么像来索命的。

　　但刘耀阳毫不惧怕，神色自然，像是见惯了鬼怪。

　　老魏赞赏的看着他，看亲生儿子似的越看越满意，坐下后又十分直直的看着人家的眼睛，笑眯眯的说：“其实你更像你姐。”

　　刘耀阳不怕鬼，但最怕别人盯着他看，还是这么直勾勾的眼神，所以坐下的身形一顿尽量自然的说：“我和我姐其实都像我奶奶。”他苦涩一笑“其实我姐姐走的那天我都知道，那时候我已经记事了。”

　　“我奶奶告诉我，姐姐留在家里会很难受。”

　　奶奶告诉他？可是在刘云舒的记忆里都没有奶奶的身影，为什么他能看到。

　　南岁吃葡萄的手慢下来：“你奶奶去世多久了。“

　　“四十多年。”刘耀阳解释说：“但我能闻到，就在刘家村的祠堂。”

　　“刘家村祠堂里没有女人。”贺山委婉的说。

　　刘耀阳垂下眉眼，他去过那么多次祠堂怎么可能不知道。

　　但他却说：“有的，就放在祠堂门口。”

　　“你之前说你能闻到，现在又说你奶奶告诉的你，你不如跟我们好好说清楚你的情况，这样我们也好帮你。”老魏面露和蔼，看起来很很是亲近，让人想要将内心的一切都吐露给他。

　　刘耀阳抿紧唇瓣，交叉的双手不安的互相摩挲，他想要的不过是和姐姐说一声对不起，他总觉得是自己让她如此痛苦，但姐姐去世后他也不曾和她好好说过话。

　　“我其实从小就可以通过嗅觉闻到别人闻不到的东西，但简此而已，在其他地方我的嗅觉还不如其他人的灵敏。后来我逐渐长大，和其他小孩儿偷偷跑去祠堂，我才知道我闻到的是死人残留在人间的残魄。

　　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奶奶的牌位，就在祠堂门口，那里总是坐着一个老人。他告诉我他是奶奶的旧友，奶奶是村子里最聪明的人，她读过很多书，她曾经是村子里的医生，但是奶奶去世得早，只留下爸爸一个孩子便走了。

　　奶奶生前救过很多人，她一生都在做贡献应当入祖祠，但村里人都不让，说祖祠轮不到女人进，所以那个老人便一直抱着她的牌位坐在祖祠门口。

　　奶奶看到他的时候会很开心，我总会偷偷溜出来和老人还有奶奶说话，我把姐姐的事情也说了，奶奶那时候的灵魂很苦，她在为姐姐的遭遇伤心，老人说我应该帮姐姐离开。

　　所以，我总觉得是因为我去那边读书才害的姐姐。“

　　他说着说着眼神不自觉忧伤，原本阳光的面相也因此显得阴郁，额前的头发遮住他的眉眼。

　　“不是你，是你的父母，是他们的观念，即使你没有出生，你姐姐也还是会嫁人，你姐姐也还是会逃。”

　　南岁不知道在刘云舒的心里弟弟到底是在什么位置，可在她的记忆里看到的弟弟，不管是小时候还是长大后在她看来他永远都是小时候那个白白嫩嫩的弟弟，就连在她逃走的那天他的弟弟也永远是那个单纯可爱的弟弟。

　　只用给他一颗不那么好看不那么甜的糖他就会给自己开门。

　　“所以我还能看到我姐姐吗？我知道你们很厉害，二爷爷告诉我，他说你们把姐姐带回来了。”刘耀阳有些激动的说，眼神灼灼的看着三人。

　　“我们也不知道你还能不能看到你姐姐，不过，如果你加入我们，或许你自己能找到办法。“老魏接话，趁机让这位单纯的小男孩进入陷阱。

　　贺山面具下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又继续面无表情的仔细听。

　　刘耀阳想过他们没这么容易帮自己，但没想到他们是来拉拢自己的。

　　“加入你们？“他根本没想过自己能变得多厉害，或能用自己这一能力做什么，他只不过是想见自己的姐姐。

　　“嗯，我们的人都可以见到尘怨，也就是说，如果你能加入我们或许还可以在刘家村看到你的奶奶。”

　　老魏继续引诱，将好处说得极其诱人。

　　“我……”

　　“你没想好没关系，我们可以慢慢等，而且你可以放心，我们都是政府部门，也可以说我们的最好领导是国家，工资薪酬也很可观，你现在才十二，你还要继续读书生活，你父母的遗产肯定不够支撑你之后十几年的生活，与其去打工还不如跟我们一起。”他又笑笑，将自己的名片递给他。

　　南岁瞄了一眼，名片上的身份不是浮南山殡仪馆，而是浮生梦老板，

　　很熟练啊，是不是只有骗他的时候是以馆长的身份来的。

　　南岁在心里吐槽的想，自己或许是最可怜的那个了，身上还欠着债，还只有晚上能变成人上班。

　　他也十分的想啧一声，怎么能有浮生梦这么坑的店呢？

　　刘耀阳没有让他们多跑几趟，他当场便答应下来。

　　“好，我加入。”

　　反正他还小，他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如果这真的是一场骗局却能让他看到奶奶和姐姐他也认了。

　　南岁暗自想着，不愧是小孩子，连薪资都没谈。

　　老魏却笑了：“很好，那你今晚就跟我们先适应适应吧。”

　　南岁现在终于不是最小最年轻的那个了，但他也失去了最乖的称号。

　　刘耀阳现在也由贺山带，但今晚是老魏带着去浮生梦，南岁则和贺山一起去处理尘怨。

　　老魏没让两人带着去的借口就是！孩子还太小，慢慢适应吧。

　　南岁果然失去了老魏的宠爱，见一个爱一个，见一个忘一个的老狐狸，他牙痒痒的想。

　　好在今晚的尘怨没有刘云舒那么复杂，甚至没有域，能让检测仪发出红光是因为那片之前是坟地，所以尘怨很多。

　　南岁手中凝出匕首笨拙的和贺山一起作战。

　　贺山用手中的锁链一甩就将从身后要往南岁身后扑的尘怨甩飞，在半空中消失。

　　南岁看着终于安静下来的坟地气喘吁吁的坐在一个小土堆上。

　　贺山收回自己的锁链看了眼南岁。

　　“起来。”

　　南岁累得甚至想躺下来，怎么可能还起来。

　　“干嘛，压榨实习生，小心我告诉老魏扣你工资。”南岁摘下脸上的面具，呼出热气，额头上满是汗珠。

　　“你坐到别人坟头上了。”贺山收完锁链便顺着石阶走下去，他都能想到南岁惊慌失措的样子。

　　南岁瞬间蹦哒起来，叫了一声，赶忙对那小土堆鞠躬：“爷爷奶奶、叔叔姨姨、哥哥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这是坟头，如果冒犯到您了请原谅……”嘀嘀咕咕大半天仔细一看土堆下是块石头。

　　回头一看罪魁祸首已经走远，山上一阵凉风吹过，树枝如同鬼影一般还带着摇晃出来的响声。

　　南岁摩挲着胳膊，感到一股寒意：“你骗我……不是，你等等我，我看不清路。“

　　贺山身高腿长走的极快，不一会儿就听到“啪嗒”一声，回头一看，南岁摔了一跤，身上的白衬衫在黑夜里好想灰了一截。

　　“走了，早点回去早点休息。”贺山站在原地等他。

　　“走不动了……”南岁脚软了，他本来身体就没恢复全，刚刚还那么努力，现在又摔了一跤，腿又软又疼。

　　“自己想办法。”贺山抱着胳膊，站在山脚下，眼皮子抬都不带抬的。

　　“贺山哥！我知道你最好了。”南岁此时脸上的面具没了，借着月光，贺山看到他白净的脸上脏了些灰，却还是有点可爱。

　　“你不是说我欺负你吗？”

　　南岁忍着膝盖上的疼痛，咬着牙说：“没有～我怎么会说贺山哥欺负我呢？贺山哥如此正义又善良的人，不会欺负我的，更不会见死不救的。”

　　贺山轻笑一声，南岁听不出那到底是被自己说开心了还是嘲讽，还没猜出来贺山便说：“我一点都不善良，你最多不让你死。”

　　南岁哈哈的干笑两声：“哥，我现在就快疼死了。”

　　“自己下来，我最多背你到车上。”

　　南岁看着他确实没有丝毫要走上来的意思，便用另一只没流血的脚一点点跳下去。

　　“嘶……”都怪贺山走太快，不然他不会摔在那石阶上，他边跳边吐槽。

　　南岁在最后一层石阶上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男人，张开了双臂。

　　贺山面无表情的背过身去：“这不就下来了吗，剩下的自己走。”但没有离开的意思。

　　南岁嬉笑着脸瞬间垮下来，他单脚跳到这，贺山居然耍赖！

　　他看着贺山背过去的身影，直接跳了上去，身体全压在他背上。

　　贺山被他措不及防的一跳差点也摔下去，手便不自觉的捞住他的膝窝。

　　“你疯了？”

　　“哎呀……我是不小心的，刚刚脚上一滑，就掉到你背上了。”南岁假惺惺的说，边说还边往他背上用力。

　　贺山想要将他颠下来，奈何南岁紧紧抱着他的脖子，甚至差点将他也带倒。

　　南岁在他身后阴险的笑着：“贺山哥，我们赶紧回去吧，早点回去早点休息。”

　　“呵呵。”

　　南岁今晚没有搭上贺山的车，回到浮生梦处理完伤口后随便找了个借口先下班。

　　他打算去买几身衣服和鞋子，他生怕再继续穿那个人的再过几天就把他衣服穿没了，更何况今天的裤子还被他磨破了。

　　他原本打算把之前偷穿的买几件还回去，谁想去宿舍取回来的衣服上面居然没有吊牌？

　　衣服还他喵全是一样的，这人是有什么癖好吗？

　　南岁放弃重新买两套还给他的念头。

　　这几日南岁坑蒙拐骗让唐鹤山给他大补特补，什么补吃什么，在唐鹤山的悉心照顾下，骨头终于恢复得差不多，南岁白天便在殡仪馆到处蹦跶，晚上和贺山还有刘耀阳在外大杀四方。

　　刘耀阳的石头和南岁的不一样，南岁的是暖白的和田玉，而刘耀阳的却是翠绿的翡翠石。

　　“南岁哥。”刘耀阳戴的面具也是绿色，但没有南岁和贺山的那些花纹，而是画了只眼睛，眼珠血红。

　　“嗯？”

　　今天贺山和钱木都不在，他们和老魏不知道在浮生梦顶楼谈论些什么不为人知的机密。

　　所以今天这里就是南岁和刘耀阳的天地！

　　南岁摘下面具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知道什么牌子的红酒，不是这牌子不出名，而是南岁根本不认识红酒牌子。

　　刘耀阳也摘下面具和他对饮：“哥，你说这块石头里面是不是有什么法术啊，现在酒味这么重我都能闻到这石头的清香。”他双手捧着杯子喝牛奶。

　　“你闻到的不会是牛奶香吧。”南岁仰着白净的脖颈，喉结滚蛋，身上的polo衫却和这场景格格不入。

　　“肯定不是，我还不至于分不清奶香。”刘耀阳认真的握住他的手腕。

　　“那你怎么就知道是你石头的味道？”南岁不以为然的用另一只手抬起酒杯。

　　“当然是因为它的味道最重。”

　　“行，要不等老魏下来你问问吧。”

　　“嘀嘀嘀……”熟悉的声响从身后传来。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