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年代吃瓜看戏

　　这是陈素辞上班以来第一次独立解决的问题，工人同志欢心的笑容，让她想起上辈子自己独立完成第一个项目的时候，虽然时代背景不同，但那种激动的情感是一样的。

　　所以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的心情都格外愉悦，到了下班时间，为了奖励自己，还特地跑了一趟国营饭店。

　　“素辞！”苏小晚已经好几天没有看见她了，对比起上学时的黏糊，这几天可是想死她了！

　　陈素辞回了她一个热情的抱抱，“怎么样？工作得顺利吗？没被人欺负吧？”

　　苏小晚性子单纯，没什么心计，陈素辞作为朋友，总是忍不住担心。

　　苏小晚神色轻松，一如既往的活泼，凑在她耳边道：“放心呐，我们这边大师傅人很好，还经常让我们把剩下的菜带回去，帮厨们也很好相处，有个婶子虽然嘴碎了一点，但没什么坏心思，还一个服务员跟我一个时间进来的，都是新人，谁敢欺负我。”

　　“素辞，你是来点菜的吧，我悄悄叫大师傅给你多装点。”苏小晚嘿嘿笑着，像是只进了米仓的小老鼠。

　　这也是常规操作了，只要不太过分，一般都不会说什么。

　　陈素辞也了解，心里觉得这国营饭店的工作确实适合她，一边把饭盒钱票都递给苏小晚，又往她嘴里塞了颗糖，“好啊，我点一份红烧肉。”

　　苏小晚嚼着糖，腮帮子鼓鼓的，说话都有些嘟囔：“你先坐着等一下……这糖哪买的，怪好吃的……”

　　当然好吃，这是陈素辞从系统中兑换出来的巧克力，一斤就要五个积分。

　　“好吃你就多吃点。”陈素辞往她口袋里塞了一大把，一边推着她，“快去忙吧，那边还有点餐的人呢。”

　　陈素辞随便找了个空位坐下来，打量着四周环境。

　　这不是后世那种金碧辉煌，连服务员都经过专门训练的饭店，这里带着一种时代的陈旧古朴的气息。大堂很高，垂下来的灯泡散发着昏黄的光，墙壁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一张巨大的伟人画像，底下用鲜红的字体些着“为人民服务”的标语。

　　虽然物质匮乏，但进来的人都有着一种与现代人不同的精神面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存在。

　　陈素辞目光一扫，落在一个刚进店来的男人身上。

　　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脸庞清瘦，线条分明，皮肤是那种久居室内的苍白，却反衬得他眉眼深邃，整张脸最引人注意的就是那双眼睛，沉静、专注，带着一丝疲惫，像是一副褪了色的旧画，站在那里，就有一种与周遭烟火格格不入的静谧与疏离。

　　倒是难得看见长得这么好的男人。

　　但是说实话，这气质真有些像她上辈子的导师，仿佛下一秒那双冷淡的眸子投过来，薄唇微动，嘴里就会说出什么刻薄的话来。

　　陈素辞忍不住直了直背。

　　“素辞，红烧肉好了！”

　　陈素辞回过神来，接过红烧肉，又简单聊了两句，就告辞道：

　　“我先走了，等下个休息日，我们一起去逛百货大楼。”

　　“好啊，拜拜！”

　　陈素辞往外走去，行走间没有注意到一个巧克力球从她的口袋里掉出来，一路滚滚滚滚到了一个男人的脚边。

　　季澈刚从海市回来，长时间的车程让他又饿又累，但家里空荡荡的只余他一人，冷锅冷灶的，自然也没人等他回来，幸好这个时间国营饭店还营业，不至于让他饿肚子。

　　刚点完饺子，坐下等候时，一个小东西滚到他面前，季澈拾起来，抬头四处望去，除了坐下吃饭的，大厅里并没有行走的人。

　　他查看着手上的小圆球，辨认出后有些惊讶，竟然是是巧克力，这东西好多年都没见过了。

　　似乎他刚刚点菜的时候，似乎有个和服务员认识的女同志走过去了？季澈不确定的想。

　　但很快服务员就叫到他了，季澈来不及多想，端完饺子就把那粒巧克力交给了服务员。

　　这边的陈素辞浑然不知，还在拎着饭盒慢悠悠的散步，夏日的晚风吹拂着她的发丝，露出洁□□致的脸庞。

　　路人看来她简直美极了，然而陈素辞心里想的却是——

　　红烧肉和大米饭是绝配啊，果然她还是要偷偷摸摸往家里运点大米。

　　晚上的水果吃什么好呢？系统好像还可以兑换榴莲，嗯……这东西好像有点解释不清来源，算了算了找个机会再吃，今天还是吃樱桃吧，又红又大的樱桃！

　　走到一个转角的巷子，她刚探出头，立马后退一步，完了，眼睛不干净了——

　　这巷子是什么宝地吗？怎么都喜欢往里面钻？

　　那头一双男女正在热吻，亲完之后还喘着气，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毫无缝隙，站在陈素辞的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男方的脸，戴着眼镜，白白瘦瘦，一副斯文的样子，但是一说话油里油气的样子，完全坏了那副长相。

　　“乔乔，你再等等我，我一定会说服我妈的。”

　　“德文哥哥，不行的，伯父伯母不会同意的，我不想伤害你们的亲情，只要你好，只要知道你爱我，就算一定要回老家，我也没关系的……”

　　“乔乔！”

　　“德文哥哥！”

　　看着两人热泪盈眶又死死拥抱在一起的样子，陈素辞抖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咦，她这替人尴尬的毛病又犯了。

　　下一秒，陈素辞恨不得捂上眼睛和耳朵，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年代还能有人给她上演一版活春宫，这么开放的吗？露天诶！

　　“哎呀，德文哥哥，你讨厌！”掐着嗓子的声音娇得人发麻。

　　“乔乔，你就说你喜不喜欢吧？”那人还嘿嘿笑两下。

　　又是一阵激烈的口舌之争，陈素辞人都要麻了。

　　“德文哥哥我们快走吧，万一来人了就不好了。”

　　“好，乔乔来，再亲一个先。”

　　等他们终于走了，陈素辞才松了一口气，结果一个转头——

　　“我——”

　　“杨柳哥？”

　　陈素辞都快要抠出一座城堡了，自己一个人看活春宫不尴尬，一转头一个熟人正盯着你，这才叫尴尬。

　　“杨柳哥，你怎么在这？”

　　杨柳忍不住挠挠脸，也同样不好意思，说道：“我刚去车站接完人回来。”

　　“那你站着多久了？”

　　杨柳闻言更尴尬了，他本来看见陈素辞的身影，还想着上前打个招呼，结果另一边就传来不太对劲的声响，他虽然没看过猪跑，但也吃过猪肉啊！

　　“呃……来了有几分钟了。”

　　好吧，陈素辞淡定下来，又不是她尴尬，“吃了吗？”

　　“没、没。”

　　“李姨应该在等你了，走吧。”

　　两人不尴不尬的同行，到了自家门口，陈素辞刚说再见，就见杨柳已经撒丫子跑上楼了。

　　“妈，我回来了！”

　　“快来吃饭，菜都做好了！”

　　陈春念今天可骄傲了，她家闺女刚上班就给厂里解决了一个问题，那些平时看不惯她的长舌妇们，还舔着脸来说什么可惜不是男孩，笑话，别以为她没看见她们眼里的羡慕。

　　“小辞，吃这个。”

　　“小辞，渴不渴？来喝点牛奶？”

　　“小辞，上班累不累？妈妈来帮你捏捏肩吧。”

　　眼看着陈春念就要从位置上站起来，陈素辞赶忙给人夹菜：“妈，我不累，你快吃饭。吃这个，红烧肉，我专门去国营饭店买回来的。”

　　不对劲，实在不对劲！

　　平时一个粗线条的人，离婚后独自拉扯着女儿长大，性子强硬飒爽极了，虎起来和人骂战打架那是常有的事，如今突然温柔起来，叫人有些害怕。

　　“来，小辞，吃这个。”陈春念又是起身给她夹菜。

　　陈素辞实在忍不住问：“妈，你今天怎么了？”

　　陈春念展颜一笑，她太开心了，“我们小辞实在太优秀了，今天在厂里干的事都传遍整个职工楼了，妈妈太骄傲了！”

　　自从她一个女人独自拉扯着女儿长大，周围的流言蜚语就从来没有少过，说来说去也不过就是一个意思，家里不能没个男人，哪怕没有丈夫，也一定要有一个儿子。

　　陈春念打心眼里不认同这些话，这些人自己都是个女的，还说着看不起女人的话，明明白天一样上班，回去还得伺候男人这样那样，要是没了男人，日子绝对比现在好过！

　　陈素辞这才知道原因，看着陈春念那盈满笑意和骄傲的眼睛，心里也忍不住暖洋洋的，原来不止她为自己高兴，也有人为她高兴。上辈子亲缘浅薄，这辈子却有一个爱着她、为她喜为她忧的妈妈。

　　可真是太好了。

　　“国营饭店的红烧肉还是这么好吃。”陈春念揉揉肚子，这有油水的东西就是好啊，软糯不腻，入口即化，叫人吃了还想吃。

　　“妈，来吃樱桃。”

　　放在盘里的樱桃一个个圆润饱满，又大又红，像是精心雕琢的红玛瑙，过水后沾上水珠，愈发显得晶莹剔透。

　　陈春念惊讶：“哪来的樱桃，可难得有这么好品相的！”

　　陈素辞往她嘴里喂了一颗，“当然是买的，乡下人家自己种的，水肥养得好，这品质自然好。”

　　口中弥漫着的酸甜味道叫陈春念忍不住眯了眯眼，这可真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樱桃了，她点了点头，没有多问，还说道：“这东西难得，下次要是碰上了，我也得买点。”

　　“好啊。”

　　……

　　“小辞，这是季澈季研究员，我接下来要出差半个月，你就跟在他身边学习。”周工给她介绍。

　　一大早陈素辞就被周工拉上，说要给她介绍一个人，接下来可能就要跟着那个人工作学习一段时间。

　　陈素辞看去，发现有点眼熟，这不是昨天在国营饭店遇到的长得好看的那个男人？这下真成她‘导师’了。

　　“季研究员您好，我是陈素辞。”陈素辞伸出手。

　　季澈伸手，“你好。”

　　周秋云看他们已经顺利接头了，果断道：“行，你们聊，我要回去收拾行李了，季研究员，就麻烦你多照看一下了。”

　　对于陈素辞，周秋云还是抱着养才的心思的，交给季澈他也放心，跟着技术高的人才能进步快。

　　周秋云走后，只剩下季澈和陈素辞这两个不熟的人。

　　“进机械厂多久了？”季澈记得出差前还不见有陈素辞这个人，应该就是最近才来的。

　　陈素辞：“差不多半个月。”

　　季澈：“数学怎么样？”

　　陈素辞：“还可以。”

　　季澈点点头，那就好，“我这边有些数据需要处理，你先做这个吧。”

　　“好的。”

　　一天就在埋头苦干中度过了，陈素辞伸了个懒腰，僵硬的骨头咯吱咯吱作响，她吐出长长一口气，“舒畅了。”

　　好久没有这么高强度的干活了，对比起今天来，之前她在周秋云手下干的事简直就是摸鱼了。

　　季澈看了眼手表，发现已经快要到下班的时间了，于是决定去看看陈素辞进度如何，毕竟是周秋云拜托他照看的，他给的任务也有些难度，要是做不下去或者被打击到了，还是要给小年轻一点信心的。

　　“做得怎么样了？”

　　陈素辞立马端正姿态，拿出一部分资料来递过去，“季研究员，这部分是已经验算并统计好的。”

　　季澈瞧着手中厚度明显不小的一沓，有些出乎意料，他点了点头，温和道：“行，我慢慢看，你先下班吧。”

　　陈素辞赶忙溜了，导师啊导师，你怎么阴魂不散呢。

　　“杜晓姐，你要去相亲了？”陈素辞晚上照例下楼散步，碰上杜晓聊了两句，却听到一个惊讶的消息。

　　杜晓神色明显有些暗淡，有气无力道：“就在这周末，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估计很快就会结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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