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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眉儿见踏雪回长乐巷牵马,差点没忍住要动手。一顿推搡下,飒飒还是留在了北京。
两人一路有惊无险到了苏州,把货交给南京来的人,又给了赏钱给漕帮的弟兄们。
小侍女阿竹和踏雪围着白花花的银子转,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别打主意。”上官眉把银子收了起来,“幸好今年太平,没有被人盯上。你可别忘了,咱们还有要事在身呢。”
两人回了家,又溜到印刻铺子,“两位小姐,好久没见了,可是有什么帮衬?”
踏雪拿出了药笺。
“这是南京那边的铺子弄的。”掌柜的看了一眼,“九域先生只订了一千张药笺,杨小姐请看,这是签验单,这个是结清银钱的账本。”
“先生如何看出是南京那边的铺子?”眉儿问道。
“右下角有个压痕,这是南京那边的惯常作风。苏州这边,不会多此一举。”
刻章铺子也说,只刻了一个。
“这就奇了,”踏雪和眉儿并排走,夕阳下的剪影显得修长,“南京那边,怎么会有这个版面?”
“或者到南京问问?有不少生意人也常在两地游走,咱们去拜访拜访?”
上官云容冷眼看她们两姐妹瞎折腾,想了个主意把她们拘在家里。“既然在家闲着无事,就习武吧。”
“下决心要学了?那我也来教。”杨英闻言从里间出来。
“爹爹,你也来?”踏雪把脸拉得老长老长的。
杨英坐了下来,接过上官眉递过来的茶杯。“你好像心有不满。”杨英啜了口茶,接着说:“这段时间,我和你娘都在家里。外面的事,该交给你的哥哥姐姐了。我来教你们,看有没有长进。”
踏雪后悔不迭。千不该万不该,想不开学功夫。不对,应该说,不幸被爹爹捕捉到了。“那我还是不学了。”
“师傅武艺差劲,所以教出来的学生也不好。现在姑父来教了,徒弟反而要放弃了?”上官眉学着踏雪往常的口吻,眨眼放电,故意调侃。
杨英说干就干,茶也没喝干净,“出发。”
“爹爹老了,打不过小雪了。”杨英和踏雪来了几个回合。不说功夫,定力比之前都好多了。
“爹爹没老,是你的女儿聪明,姜伯伯教的也好。对了,爹爹,你和姜伯伯……认识很多年了吗?”
杨英听到女儿的问题,先是一愣,随即像反应过来,意味深长地说:“是好多年了啊……”
“既然认识多年,那为什么不让踏雪早点拜见他呢?他可是个很好很好的先生。要是我从小是姜伯伯教的,现在也不用开小灶补习了。”踏雪心中不解。
“是爹爹不好,之前没有时间多陪你。你年龄小,定不住,我总想让你快快学会,拔苗助长,适得其反,反而逼得你一次次外逃。”一想起以前,杨英很是愧疚。
踏雪心头一暖。过去那么多年了,父亲居然还记得这些事。“爹爹一番苦心,女儿明白的。”
“长大了。”杨英十分欣慰。“今日就练到这里吧。随你眉姐姐好好歇息。”
“我们两个穷光蛋,还是老实在家里练功的好。”踏雪很沮丧。她突然又想到了什么,兴冲冲地从房间拿出了那张银票,说道:“这里有张十两的,我上次兑回来了,出去玩上一圈?”
“得了吧。姑父和姑姑都在家里,还能到哪儿去?”上官眉挑了挑眼睛:“要出去消遣,也要等大人不在的时候。我先说好了,去游湖。”
“我都依你。”踏雪言听计从。
杨岸和杨柳还没有回来,踏雪又从上官眉那里学了个新招式,正打算找她的爹娘演示一番。她急匆匆往书房走,爹爹这个时候总会在的。
还没敲门,她就听到了娘亲的声音:“岸儿这次回来,大概有好消息了。你看这信,一笔一划都是情意。”
爹爹笑了:“这么说来,差事办妥了?”
娘亲也笑了:“姜家的事,还要斡旋呢。铺子找好了,元嘉在忙着呢。”
她顿了顿,又接着说:“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又是青梅竹马,彼此性情都了解,最般配不过。这么多年了,柳儿在我的心里,跟踏雪没有什么分别,都是我的女儿。她嫁到别人家去,我怕她吃苦受累;岸儿娶了别人,我又怕是不知底细的。要是柳儿能放下,这婚事大概早就办了。”
踏雪心想:快点办吧,既然早有了主意还磨蹭什么。
“云容,柳儿是担心什么吗?说起她,现在都二十出头了。别人家这个年纪,早就生了好几个娃娃了。可这几年,柳儿连个提亲的人,都没到家里来过。”
“你还不知道你的儿子?”隐约有倒茶的水声,“我在外面可是听了不少。杨大少爷到处声张,这是未婚妻,谁敢动心思?至于柳儿,大概是因为身世未明,也没人张罗,姑娘家心里害羞,不敢说吧。”
“倒有几个,岸儿的朋友,估摸着也快到了。我看不错,眉儿也到年纪了,不如介绍他们认识认识。”杨英说。
云容像是抿了一口茶,“眉儿的婚事,我想等找到她的父亲,再从长计议。我总觉得,兄长只是还没回来。辽东的产业,有一半是嫂嫂的陪嫁。这次被人钻了空子,银钱都还是小事……岸儿代管,以后都要还给眉儿,这才是处事的道理。再说,肥水不流外人田,明眼看着家里就有两对,你也不知道?”
“两对?”杨英像是很惊讶,“还有谁?洵儿和眉儿可是……”
“我和你真是说不下去。”上官云容很嫌弃地打断了他,叹了口气,“依我说,不如先给踏雪看看。最近她在家里总算呆得住了,就着这个势,咱们安排一下。”
她放下茶杯,语调沉重:“早日寻个好人家嫁了,也能保全她。”
“踏雪身上有旧约,信物和婚书都在呢,也有见证的人。兄嫂虽然不在了,但是咱们得守约。上次岸儿跟我说了,这田田或许在京城了。退一万步说,就是要给雪儿议亲,婚约不退,也是个隐患。”杨英说道。
“我知道,是我做的主。订亲的时候,雪儿都没出生呢。当年都是权宜之计,就是兄嫂还在,也没有你这样古板。义兄是行伍人家,当今陛下武德充沛,那孩子肯定承袭军籍了,在哪里还两说,难道要让我们踏雪一直等着?大哥和嫂子都是好人,但是早就都不在了,他当年的年纪小,未必知道这事。”云容款款说道。
“所以我才说,这事得要有个交代。万一人家一日没寻到,一日不成亲,岂不是被我们耽误了?”杨英道。
踏雪按住心口,差点要喷火:长幼有序,娘亲怎么那么着急要把自己嫁出去!田田,说不定就是个娘娘腔,爹爹还一幅非要找到他的样子。就说爹娘不询问也不训斥,原来留着后招,把自己困在家里,要不相看,要不成亲。
去南京?踏雪一拍脑袋,灵台清明。反正被催婚,倒不如出去走走。听娘亲的意思,不会给眉姐姐安排相看。现在走了,就让来的人都扑空。再说,语儿的事,药笺的事,只有南京才有答案。
就这样吧。人都快杀到门口,来不及三思了。这是个绝妙的空档,她麻利回房间,收拾了全部银两和那张银票,还有药笺,一些衣服,又偷了家里一张路引。万事俱备,准备好走了,那个玉牌的光泽闪到她了。
这下一举多得了。
踏雪压低脚步出了门,暗自到了码头,给了银子:“往南京。”
几乎同一瞬间,瑾年和白峻下了码头。
“小姐,见客……”阿竹进房叫唤,嘴里嘀咕:“人呢?”
房里没有声音,桌上用茶杯压着一张纸,上面写道:“去南京玩玩,一个月以后回来。还有,我不嫁。”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写着:“眉姐姐:等我回来再一块游湖。”
“老爷,夫人……小姐,小姐不见了……”阿竹急匆匆地跑进屋子,手里还拿了一封信。
上官云容急急忙忙拿了她手里的信,杨英也凑了过来。夫妻二人面面相觑,旋即又同时反应过来:踏雪偷听了壁脚。
杨英还算镇定,只是眉头紧锁。云容方寸大乱,身后一跌,瘫坐在椅子上,双眼无神。上官眉急得要跑出去寻马匹,追到南京去。
瑾年和白峻不知杨家发生何事,待看到纸条,瑾年会心一笑:“她既然往南京,路上都是有脚有影的。要真那么乖巧出来见客,板板正正坐着,也不是她了。”
白峻打趣道:“这可是第二遭了。瑾年,你总是没碰上。”
瑾年对着杨英和上官云容,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杨姑娘既然还不愿意相见,我等她。她想做的事,谁也拦不住,只能随她了。”他叫来贴身小厮伯赫,吩咐道:“陆路和水路分头找,还有苏州到南京的沿线的客栈,让伙计们留心。”
杨英总算能懂云容的心了。摆着现成的好儿郎不要,空等一个虚无缥缈的人,吓得女儿出走,这并不是他作为一个老父亲的本意。
“赵公子……”眉儿把心放进肚子了,“有劳二位,追查下她的行踪,好歹传个信来。”
在一边说不出话的上官云容突然说:“说不定已经出城了。她既然有本事出去,最好也要有本事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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