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剑修他总在自我攻略

　　尹父踩着泥泞跨进室内，换掉边缘沾着黄泥的皮鞋。

　　他问：“要带小乖去拜拜吗？”

　　孩子贴在母亲胸前发出轻轻的呼噜声。尹母回头对他微微摇头：“他睡了。”

　　蓝黑格纹的涤纶伞在阳台上撑起来，歪在小小的透明雨伞旁边。

　　七月正是雨季，这个皖南的县城也下起如酥的小雨。昨晚天气预报说，明后两天都是大晴天。

　　尹父去年年底调动到这里，离家有几百公里。公司的公务车来回太过麻烦，他也只好一个月回家一次。上周末，放暑假的尹残星睡前迷迷糊糊蜷在尹母怀里说想爸爸了。

　　这里本就是旅游区。尹父的年假不知道能不能在这个暑假里批下来，约定好每年暑假带尹残星出一次远门的计划可能要泡汤了。尹母想了想，请假带着他坐了几个小时大巴，辗转到了这里。

　　要尹父说，这个小县城没什么好玩的。唯一足够拉动经济的就是那座比较有名的佛教名山。他坐近了些，在尹母耳边说：“小孩又不重，我背着就是了。小乖还没坐过缆车。”

　　尹母的指腹在儿子柔软的脸颊上轻蹭，思索片刻，点点头。

　　辛回梁趴在桌边看舅舅写作业。

　　他伸手扒拉少年的衣袖：“舅舅。”

　　他舅舅把他的手丢下去：“别叫我，我写作业呢。”

　　“舅舅，我也要写作业。”

　　他舅舅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你傻？”

　　他把手上那本《快乐暑假》翻到书脊，指着问：“认识这什么字吗？”

　　辛回梁指着一字一顿念：“快乐。”

　　“……后面是暑假！失五暑鸡一啊假！”

　　“暑假。”辛回梁重复，“就是现在放的这个暑假吗？”

　　“嗯，自己边上玩去。你爸来的时候不是给你带了汽车？”

　　“汽车坏了。”

　　他舅舅转头，那辆可怜的塑料汽车玩具布满了牙印，已经在咬合力超过一只鳄鱼的人类幼崽的持续攻击下变成了一堆碎块。

　　他惊恐地掰辛回梁的嘴：“你没咽下去吧！”

　　辛回梁张着嘴给他检查：“没有。汽车难吃，有点臭。”

　　得亏汽车有股塑料味，不然他现在就得大叫几声喊人送辛回梁去医院取异物了。

　　辛回梁坐在旁边安静一会，道：“舅舅我想出去玩。”

　　“出去玩？有什么好玩的。”

　　“爸爸妈妈在玩什么？”

　　辛父辛母出去约会了。

　　辛母除了偶尔和别人应酬，这几年主要还是带年幼的辛回梁。每年暑假她都要带辛回梁到这边住上一段时间，山高路远，夫妻俩就变得聚少离多。

　　他舅舅就是倒霉的帮姐姐姐夫看孩子的冤大头。他带着几分怨气道：“你爸你妈给你生小妹妹去了。”

　　他好像奖励到辛回梁了，小孩眼睛一下亮起来。

　　“是吗！张阿姨就给我看了她儿子的新妹妹！她长得像……像……”

　　他舅舅都有点期待了。

　　“像水滴鱼。”

　　“……”

　　此话一出，辛回梁自己都犹豫了：“舅舅，我也会有水滴鱼妹妹吗？”

　　他舅使劲想了一下外甥说的“张阿姨”是谁，又把她老公对上了号，松了口气：“别人家不知道，你妹妹应该会挺漂亮的。”

　　辛回梁又高兴了。

　　“那我要一个比我小一岁的妹妹。”

　　他舅皱眉：“你都这么大了，上哪弄一个小一岁的妹妹？还得是漂亮妹妹是吧？辛回梁，你开学才上中班！脑子里想什么呢？”

　　辛回梁疑惑地看着他。

　　哦，舅舅的意思应该是他太大了，不能有一个小一岁的妹妹。

　　他绞尽脑汁：“那我现在能有一个几岁的妹妹？”

　　他舅是数学苦手，坐在板凳上琢磨：“你现在四岁半。那算你妈从现在开始怀吧，十月怀胎生一个小孩，那就是……”

　　辛回梁道：“五岁零四个月。我会有一个五岁零四个月的妹妹。”

　　“？”

　　“不是，你现在四岁半，你妹妹五岁？”

　　辛回梁也不确定：“妈妈会给我生一个姐姐？”

　　“啊？那更不可能了！姐姐都是生下来就有的，生下来没姐姐，以后不能变出姐姐来的！”他舅大惊，“我姐就是在我出生之前就有的！”

　　“也不一定。”辛回梁苦口婆心地劝他，“你出生的时候没有外甥，但是我出生的时候就有舅舅了呀。”

　　似乎是对的，但是有哪里不对。

　　辛回梁又说：“张阿姨的儿子出生的时候就有外甥了。”

　　“对啊。”他舅陷入沉思，“那你妈能给你生个姐姐吗？”

　　“我更想要一个妹妹，最好是能陪我玩的妹妹。那样我就不会无聊地啃小汽车了。”

　　他舅看着他，在伏天突然觉得有点凉飕飕的。

　　为什么他会有辛回梁会转而去啃妹妹的脸的感觉呢？

　　辛回梁在院子里玩舅舅帮他粘上的小汽车。

　　院子里人来人往，他舅舅在走廊下抱着《快乐暑假》。本来他就不想写，写两个字就抬头看他。

　　辛回梁突然扔下了他的小汽车，蹬蹬蹬跑过来，用发现宝藏的惊喜语气说：“舅舅！”

　　“干什么？”

　　“我看到我想要的妹妹了！”

　　他舅满脸疑惑，转头朝辛回梁小手指着的方向看去。

　　一个软乎乎的小女孩被抱在怀里，正睁着一双浅色的眼睛好奇地看他们。

　　辛回梁兴奋：“舅舅，你看，妹妹好漂亮！”

　　抱着她的那个男人，看样子像是她爸爸，轻手轻脚把她放到地上。他和酒店的工作人员交谈两句，拍拍小女孩扎着两个小辫的脑袋。

　　她踩着凉鞋小心翼翼地朝他们走过来。

　　“舅舅！”辛回梁大声密谋，“我们把妹妹带回家吧！”

　　他舅脑门上冒出两个问号：“那你和人贩子有什么区别？没看见她怎么来的吗？人家有爸妈。”

　　辛回梁呆滞两秒，像重新上好发条一样兴奋道：“那我们把妹妹和她的爸爸妈妈一起带回家吧！”

　　带她来的那对夫妻忍不住笑了。他舅鄙视：“看见没，人家爸妈笑话你呢。净说瞎话。”

　　尹残星在两米外站定了。

　　他有点害怕那个和他差不多大小的男孩，像是被村头的那只大黑狗盯上了。上次它使坏，想追着尹残星跑。项昭飞起一脚把它踢跑了。

　　辛回梁他舅忍不住多看了尹残星一眼，然后就不得不继续盯着自己的外甥。他感觉要是他不在，辛回梁就会像没栓绳一样冲上去牵着她跑路。

　　不得不说，这小丫头是挺可爱的。他班上，不，全年级最漂亮的女孩子都没有她可爱。

　　“舅舅。”辛回梁终于知道压着声音说话了，“她呆呆的，像一只小海獭。”

　　白色的小裙子，在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身上并不多见。看来她爸妈对她的乖巧程度有极高评价，或者可以每天给女儿换三四条白色的裙子。

　　小海獭妹妹还是站在原地，怯生生问：“你们也是出来玩的吗？”

　　辛回梁转头看了他一眼，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小手。

　　然后张嘴要啃她的鼻子。

　　辛回梁他舅早有预判，扑上去揪着辛回梁的后领把他扯开：“你干什么！”

　　尹残星还没反应过来面前这个小男孩要干什么，那个大的男的就上来一嗓子，他害怕地哭了。

　　尹父听见儿子的哭声，吓得从屋里窜出来：“小乖怎么了？”

　　他转头对辛回梁和舅舅横眉立目：“你们欺负我家小孩了？”

　　辛回梁眼睁睁看小妹妹害怕地躲到她爸爸身后。

　　辛回梁他舅焦头烂额，“他平常不咬人”和“他不是故意的”搅在一起，脑子乱乱的，最后张嘴变成：“他不是丧尸。”

　　尹父：“？”

　　辛回梁扯扯舅舅的衣角：“舅舅，丧尸是什么？丧失什么了啊？”

　　他舅拍拍自己的嘴，正想继续解释，转头看见救星，几乎热泪盈眶：“姐！你儿子要啃人家小女孩！”

　　辛母大惊，踩着高跟鞋把辛父甩在后面：“宝宝干什么啦？为什么要啃小妹妹？”

　　小妹妹一转头，她好像明白了：“噢。”

　　“姐，你在噢什么啊？这是你儿子，你不管管他！”

　　辛母先蹲在尹残星面前轻声问：“小宝受伤没有呀？”

　　尹残星懵懵的：“那个哥哥对我大叫。”

　　“哪个哥哥，大的哥哥还是小的哥哥？”

　　“大哥哥。”

　　辛回梁他舅指着自己：我吗？

　　可怜兮兮的小女孩拉着他姐的手，咬着嘴唇双眼含泪地看他。

　　噢，我啊。

　　啊？？？

　　辛回梁抬头看他：“舅舅，你把妹妹吓哭了。”

　　他舅连忙告状：“辛回梁先要咬人家的。他说她像小海獭。”

　　辛母上下打量了一圈，点头：“小宝是好可爱喔，好像小海獭。”

　　尹残星很好哄，被夸可爱就脸红了，眨巴眨巴眼。

　　“那小宝愿不愿意跟小哥哥玩啊？小宝几岁了？”

　　她小声说：“愿意。我马上就四岁了。”

　　“那那个就是哥哥哦。你们两个去玩好不好？”她转头对辛回梁说，“宝宝不可以咬妹妹，妹妹会疼的，还会哭哭。”

　　辛回梁没头没脑道：“妹妹哭哭也好可爱。妈妈我们把妹妹和她的爸爸妈妈一起带回家吧。”

　　站在一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尹父和姗姗来迟的辛父：“？”

　　总觉得马上要接受血脉压制的急风骤雨的辛回梁他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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