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灵枯木

　　“啊——！！！”
　　普彻连的惨叫声穿透了整座王宫。
　　但阿莱娜并不准备就此给他一个痛快。
　　她扔下手中的剑，大笑起来。
　　普彻连此时像一条在血泊中蠕动的虫子，钻心的剧痛几乎剥夺了他的知觉。
　　他英俊的脸庞被阿莱娜划烂，苟延残喘着。
　　他看着阿莱娜疯魔的样子也彻底疯了。
　　他大声咒骂着阿莱娜，言辞恶毒至极。
　　可他越是痛骂，阿莱娜笑得越是大声。
　　最终，他吐露出了一个秘密。
　　“阿莱娜！其实那条项链根本不是我的，在海里救下你的海族也不是我！”
　　“什么？！”
　　阿莱娜的笑声戛然而止，她双目怒瞪，不可置信地盯着普彻连。
　　看到阿莱娜的表情，普彻连痛快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
　　“阿莱娜，真正救下你的人，是他啊！”
　　普彻连艰难地抬起手指着护在阿莱娜身边的希索文：“哈哈哈哈——他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因为我变成一个疯子！哈哈哈哈哈哈……”
　　普彻连的大笑久久回荡在王宫里，此时火势已大。
　　冲天的火焰将他们包围，滚滚浓烟呛得人心肺疼，几乎要喘不过气。
　　普彻连还在说话，但阿莱娜早已听不见他的声音，而是愣愣地转向希索文。
　　希索文的脸仍旧隐藏在那副蓝色的面具下，一言未发。
　　里苏静静地站在王宫外，面无表情。
　　他看见阿莱娜动了动嘴唇，但他没听见阿莱娜说了什么。
　　火舌将他们的身体彻底吞没。
　　所有的不堪和肮脏，都被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
　　艾里斯站在里苏身边。
　　他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切。
　　艾里斯想安慰他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里苏不留痕迹地躲开了艾里斯想要牵住他的手，淡淡道：“我们走吧。”
　　艾里斯抿唇，跟在里苏身后。
　　不久，里苏拿到了卷轴。
　　他没有打开，而是一直拿在手上。
　　艾里斯沉默了很久，还是开口：“里苏，这个卷轴是特维里斯想要的东西，你不是想跟随他吗？虽然他拒绝你了，但是我们也可以先去示好，万一他改主意了呢？”
　　更重要的是，特维里斯可怕又强大，他对想要的东西，向来简单粗暴。
　　里苏很久没有说话，艾里斯也知道他现在心情不好，于是没再出声，只是静静地陪着他。
　　半晌，里苏开口了：“艾里斯，你为什么要帮我？”
　　明明在意我，为什么要帮我向特维里斯示好？
　　“什么？”
　　艾里斯没有听懂里苏的意思，里苏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为什么要帮我向特维里斯示好？你难道不想让我留在你身边吗？”
　　艾里斯没想到里苏会问这个问题，他有些不知所措地摸了摸脖子道：“你不是说你想跟随他吗？”
　　“你想做的一切，我都会帮你，只要我能。”
　　里苏久久地注视着艾里斯清澈见底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此时只有他一个人。
　　见里苏不说话，艾里斯难为情地低下头：“里苏，我知道我不像特维里斯那样强大，也不像洛尔那样尊贵，我只是一个很普通很普通的渡鸦，我能做的事情很少。”
　　“但如果你需要我的话，就告诉我一声，我一定会赶来的，不管多远，我都会来到你身边。”
　　“真的。”
　　艾里斯说的很认真，但过了很久里苏都没有回应。
　　艾里斯心下弥漫着一股莫名的酸涩。
　　他的眼睛里好像进灰尘了，不然怎么会那么难受。
　　他扬起脸勉强笑着：“当然，如果你很忙的话就算了。”
　　艾里斯转过身不让里苏看到他的表情，故作轻松道：“这里好热啊，我们赶紧走吧。”
　　一阵温暖的触感从指尖传来。
　　里苏牵住了艾里斯的手：“艾里斯，我都住在你家了，你要从哪里赶来啊？”
　　这是自从里苏离开王宫后，第一次主动与艾里斯有比较亲昵的接触。
　　艾里斯顿时愣在了原地。
　　他不想哭的。
　　他真的很努力地把眼泪憋回去。
　　但是他失败了。

　　“我不喜欢欠人情，你可以向我提出一个请求。”
　　特维里斯冷淡开口。
　　“我希望，您能告诉我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了什么，为什么我对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艾里斯问道，“你不是记得我们吗？”
　　里苏摇了摇头：“我并不是全部忘记了，感觉像是被人抹去了记忆，只有零星几点印象，剩下的都很模糊。”
　　“在我的记忆里，我们曾见过面。”
　　特维里斯狭长的眼睛看着里苏，片刻，他抬起指尖指向里苏的眉心。
　　下一秒，里苏的眉心浮现出一个花朵形状的光阵，但很快便消散了。
　　“这是由洛茵梅花制成的魔法药水，能让人忘记以前的记忆。”
　　里苏还没说话，艾里斯便惊道：“忘记以前的记忆？”
　　特维里斯微微颔首：“但你并没有完全被影响。”
　　“那我以前的记忆，还能找回来吗？”
　　“很难。”
　　“好的，谢谢您。”
　　特维里斯收下卷轴，里苏和艾里斯也没再多留。
　　他看了看昏迷的洛尔，轻轻在洛尔的眉心落下一个吻。
　　紧接着便消失在了原地。

　　“里苏，所以你开始不理我是因为忘记我了吗？”
　　艾里斯低头看着他与里苏相牵的手，不免大胆了起来，犹豫了很久还是问出了口：“我还以为……你讨厌我了。”
　　里苏道：“艾里斯，我没有讨厌你。”
　　“虽然……我一开始不理解为什么在我的记忆里我会和你经常在一起。”
　　为了避免艾里斯多想，里苏立刻道：“我只知道我要在这里等一个人，我以为那是特维里斯，但现在来看不是他。”
　　语罢里苏笑了笑：“我想过那个人会是特维里斯，或者是洛尔，但独独没想过会是你。”
　　“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要等谁，也不知道这是否只是个错觉。”
　　“但如果真的有这么个人，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那应该是你。”
　　“我一直在等的人，只应该是你。”
　　“其实是谁都无所谓了。”说完里苏又道，“艾里斯，我没有地方住了，你可以一直收留我吗？”
　　里苏注视着艾里斯。
　　他从没说过这种话，但是每次看到艾里斯的眼泪，很多事就不受掌控了。
　　艾里斯哽咽不已，他以为里苏会永远怪他，他已经准备好里苏会永远讨厌他的准备了。
　　明明都是他害了里苏，他也不奢求里苏会原谅他了。
　　“你……等那个人做什么？”
　　里苏开玩笑道：“不知道，也许是让他带我去雪山滑雪？”
　　里苏原本是想让气氛轻松一点，却不想艾里斯听到他的话后泪落得更凶了。
　　“艾里斯，别哭。”里苏身型和艾里斯差不多，却更像哥哥一般帮艾里斯拭去眼泪。
　　“对不起……里苏，对不起……”艾里斯捂住脸，眼睛红肿得厉害，“我不应该把你交给别人，呜……我、我不应该……”
　　“没事的，艾里斯，你来找我了，你把带我回来了，不是吗？”
　　艾里斯抬起脸，泪珠沿着他的脸颊滚落，晕开一片晶莹。
　　“里苏……”
　　“乖，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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