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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深刻
施文满眼愤恨的瞪着俞长川,身体上的不适远没有精神上的折磨来的痛苦,每每想起,她都恨不得杀了俞长川。
她说:“我不是讨厌你,是恨你!当初我被你刻意误导,相信你跟陈之瑶在一起了,还把这一切都告诉了姜梨,可我不知道她当时怀着身孕!”
施文哽咽:“我常常后悔,如果我能再沉住气些多好,我不告诉她这些,或许......她就不会难产。”
俞长川久久无法回神,他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躯壳,只余一具空荡荡的皮囊杵在原地。
大颗的眼泪砸在手背上,施文仿佛没有察觉一般,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始终无法原谅自己。
姜梨的演技太好,骗过了所有的人,包括她自己。
哪怕当初她已经从蛛丝马迹中寻得了姜梨对俞长川生出的情愫,却又在她平静的眼神中否定了自己的答案。
俞长川一阵恍惚:“怎么会难产......”
那一幕仿佛就在昨天,施文清楚地记得,她亲口告诉姜梨,俞长川跟陈之瑶在一起了,初闻消息的姜梨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挺好的。”
她以为姜梨并不在意,甚至欣慰于她的洒脱,现在想来,她的那句“挺好的”并非释然,只是当时的她并未领会。
“她怀着你的骨肉,内心本来就很慌乱,又被告知你已经爱上了别人,开启了新的生活,你说她会不会觉得难过?”
她永远记得那一天,慌乱的医生和护士,殷红的鲜血,她第一次感到害怕。
这成了她心底永远的梦魇。
“我......”
俞长川张了张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施文的字字句句犹如刀子,反复凌迟他心口最脆弱的地方。
胸口仿佛压了一个巨大的石块,憋得他喘不动气。
“你永远都只会站在自己的立场上,利用一切来达成目的,可你的自以为是差点害死姜梨。”
施文伸手擦拭了一下眼泪,继续说道:“等在手术室外面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这次姜梨撑不过来了,我一定不能让你好过,我会带着仔仔回国,你若肯认,那最好,你若不肯认,我就去找俞伯伯,找外公和外婆,让他们认下这个孩子,不管你以后想跟谁在一起,她们都要接受你未婚有子的事实,但凡你们相爱,仔仔的存在就会像一根刺,扎进你们心里,你永远都别想幸福。倘若你要联姻,那仔仔也是俞家名正言顺的长孙,至少能保他这一世的安稳富足。”
俞长川的声音嘶哑:“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原本是不打算再跟你有任何交集的,我把阿姨送去了澳洲,她们要在那里定居,并不希望你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所以这些连同仔仔,原本是要被永远尘封的。可后来因为阿姨的不适应,她选择了回国,你们在一起后,以她的个性更不可能主动告诉你这些。”
仿佛被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施文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声音却异常清晰:“俞长川,不管怎样,你都得好好活着,她那么爱仔仔,那个她几乎是用命换来的孩子,你不能让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留在世上,否则,姜梨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俞长川呆呆的站在门口的位置,艰难的消化这一消息。
他知道姜梨远身处异国,人生地不熟,又身怀六甲,日子必定艰辛,为此他时常感到懊恼,憎恶自己一时的懦弱,没有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可他万万没想到,她居然还经历了难产这样性命攸关的时刻。
而那时,他在做什么?
他正搂着陈之瑶在欢场里曲意逢迎,用他的自以为是秘密织网。
悔恨蚕食理智,俞长川轻轻地阖上了双眼,不忍回忆,内心空洞麻木,连肖意是何时出现在身后的都不知晓。
大概是跑的太急,肖意的胸腔还在剧烈起伏,声音却急切,他说:“哥,姜梨醒了。”
俞长川是跑回去的,胸腔里的心脏伴随着奔跑剧烈的跳动着,幸好两个病房所在的楼宇挨的并不算远,他回来的很迅速。
医生刚刚检查完离开,姜梨清醒的时间比预计的要早一些,身体各项指标恢复的还算不错,俞长川甚至来不及平复呼吸,人已经到了病床前。
姜梨刚刚清醒,身体依然虚弱,两个人谁都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
良久,俞长川俯身,缓缓伸出右手,轻轻地摩挲姜梨的脸颊,温热细腻的触感让他一阵阵心痛。
他抬头,眼眶通红,嘴角却漾着淡淡地笑意,一如他们从前无数次的对话,带着点散漫和随意。
“姜绵绵,我又救了你一次,你说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姜梨不自觉笑了笑,虽然没有什么力气,但嘴角的弧度依旧动人。
俞长川拉起她的手 ,放到自己的脸侧,眼泪先于话语,簌簌流下,他却浑然不觉,哑着嗓子说道:“不如以身相许吧,我明媒正娶。”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狼狈至极,可他已经不想掩饰,他尚未从差点失去姜梨的恐惧中缓过神来,接着又听闻她当年难产,差点殒命,他犹如被凌迟一般,痛彻心扉。
温热的眼泪淌过指尖,姜梨的手指被俞长川握在掌心,紧紧地贴在他的面颊上,他就这样看着她,默默流泪。
下巴处一圈泛青的胡茬,微微扎手,下眼睑处乌青一片,面色疲惫,姜梨一阵心疼。
他此刻的反应让她确定,在昏睡的这段时间,他应该已经从施文那里知道了她所隐瞒的一切。
姜梨的拇指动了动,温柔的摩挲他的脸颊,她说:“别怕,我只是睡着了。”
俞长川回应般的蹭了蹭她的掌心,轻轻点头:“我知道。”
他们之间,很多事情不必说,彼此心知肚明。
“绵绵,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姜梨望着眼前的男人,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依稀有了岁月的痕迹,可放在俞长川身上,反倒更像是命运的馈赠,眼眸深邃,笃定沉稳,周身是被时光淬炼后,矛盾又和谐的气质。
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她知道,他想要问什么。
“有。”
姜梨坦言:“生仔仔的时候。”
那是她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想起一个人。
“我痛了好久,一直生不下来,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了,手术室里的灯光很刺眼,周围很吵,我突然就想到了你。”
那是她第一次感知到死亡,并没有想象当中的害怕,只是觉得很冷。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流了那么多血。
但在眼神涣散,意识迷离的时刻,她脑海里浮现出来的人居然是俞长川。
“我知道,如果我死在手术台上,阿文一定会把仔仔带回来交给你,从前,我一直期盼着你能放过我,不要爱我,可那个时候,我却私心希望你还能对我残存着一丝感情,至少那样,你会善待这个孩子。”
俞长川握着姜梨的手加重了力道,即便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在听到姜梨亲口讲述这个过程时,他仍然觉得难以承受。
“都是我不好。”
姜梨摇了摇头。
其实手术台上抢救的时间不过十几分钟,她却像又重走了一遍人生,很多人,很多事,走马灯似的在她眼前闪过,最后定格在了俞长川的脸上,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
“我那个时候对你,算得上绝情了,一心只想逃离,却又自私偏执,没有问过你的意思,执意生下了这个孩子,如果我没有办法抚养他,而你又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那他的出现于你而言就是负担,你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爱人,她一定会很难过吧,这样想想,还挺对不住你的。”
俞长川垂眸,内心酸涩,这一刻,他几乎不敢直视姜梨的眼睛。
“还好,我挺过来了。”
他们在一起的那一年,她的心底迷雾重重,始终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或者说,她其实看清了,只是不敢承认。
她爱上了俞长川。
曾经,她拼命逃离,时间却悄悄打了一个结,将她与俞长川绑在了一起。
她以为是命运使然,可回头看看,一直以来都是他冲锋陷阵,努力向她靠近,正是他的坚持,让她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有了勇气与他一同面对,给这段感情一个结果。
她才是后知后觉的那个人。
俞长川抬头,直视她的眼睛:“不管是在你之前还是在你之后,我都没有爱过别人。”
“我知道。”
姜梨虽然虚弱,但笑意直达眼底,俞长川爱不爱她,她再清楚不过。
“你还知道什么?”
姜梨将被俞长川握着的手掌抽出,顺势反握住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摇了摇,语气娇软:“我还知道,你该好好休息了,再这么熬下去, 又要平添两道细纹,而且胡茬已经扎手了。”
俞长川看着她,没有说话。
姜梨叹了口气,耐心劝说:“放心,我已经没事了,只要多注意休息就好,可我不希望你因为照顾我而病倒,我们还有仔仔呢,如果爸爸妈妈都生病,他会害怕的。”
“好,我回去收拾一下,马上回来。”
姜梨笑了笑:“不用那么着急,我再睡一会儿。”
俞长川俯身,将额头抵在姜梨的头顶,轻声应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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