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

　　记录在这就停了，可下一页却描重了日期，清楚到，从他们正式见面到今天。
　　许珂颤抖着手，一页页将只留下日期的纸页翻下去，指尖泛白，一颗水珠整好滚落在指尖点着的地方。
　　一叶白刺玫印在眼帘。
　　喉结滚动，他脚步后退，重重的靠在书柜上，双腿竟然在发着抖，像是最终失了力，整个人靠着架子上的书跌坐在了地上。
　　他不敢仔细的去看每一次的记录，只仅仅是这般粗略的翻过就足够让他心痛，钻心的疼痛几乎让他无法畅快的呼吸，就仿佛是一只手制住了他的脖子，逐渐削弱了他的力气，让他头脑发昏，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
　　主动放手的那个人，却执着的计算着与他分开的日子，一板一眼的守着他给出的那个承诺，一直乖乖的记着他。
　　他以为，他以为，只有他，这般想着，这般的思念着。
　　一米九的大男人此刻却坐在地上，将脸埋在双臂之间，啜泣声此起彼伏，一点一点的哽咽，竟哭得像一个孩子。

　　“唉……”
　　一道熟悉的叹息声在头顶响起，接着便是一双手顺着他的手臂触到了他的脸颊，然后小心翼翼的捧了起来。
　　摸到那意料之中的湿意，程默再一次吐出了一口气，他放低腰身，跪坐在他面前，没有刻意去与他对视，只是轻轻拭去他的泪水，柔声道:“哭什么？”
　　许珂没有回答，抬手反握住他的手，拇指摁住手心，有意无意的摩擦着那处柔软，他笑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沾了水更加诱人，如同带着蛊惑，逐渐靠近他，软着声音，就像是一声撒娇:“程默啊……”
　　“嗯？”
　　“你怎么那么……那么……”
　　许珂微微一用力，将他拉近，等那张脸在自己眼前真的放大时，他却说不出口了。
　　“什么？”程默抬眼，另一只手如愿描摹了那双他很久之前就想留下指尖温度的眼，含情之下似乎带着蠢蠢欲动。
　　许珂享受着他的温柔，将头靠向他的肩上，鼻尖蹭着他脖颈处的一抹红，说话时吐出了一圈接一圈的热气。
　　他加大了声音，宣扬着爱意，他说:“怎么那么会让我心疼呢？”
　　他不敢去想程默写下这本日记时会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他信誓旦旦地跟每一个怀疑他的人说程默会回来，可是在过去的年月日里，许珂都害怕程默会忘了他，就像那时的槐乡，他怕程默一回来问的第一句会是“你是谁”。
　　要不是过于害怕，许珂当初也不会敢走这条路。
　　“嘶！”
　　程默抽了一口冷气，下意识的想要往后躲开，可男人的手不知何时早已锢住了他的腰，此刻只不断的收紧，让他退无可退。
　　程默微睁着眼，偏着下巴，还是顺从的抬手搭着他的肩膀，缓声道:“你……就不能轻点？”
　　许珂将他脖子上那块痕迹加深了两次，用力到牙齿都能感觉到皮肤的柔软度，他闻声松了口，接着迟疑的印上一吻，轻柔极了，仿若一片羽毛般飘过。
　　“程默。”大概是刚哭过的原因，许珂的声音有些沙哑，甚至听起来还有些可怜兮兮的，程默都舍不得和他计较什么了。
　　“嗯？”
　　“默默…”
　　“…嗯，我在。”
　　许珂没有再说话，一只手却不老实的移到他的腰间，不动声色地撩开了程默的衣服下摆，说话间状似无意的从他的腰间一点点往后背探了进去，逐渐上袭的过程中，他将他扑倒在地上。
　　程默有些始料未及，这突然的动作迫使他下意识的伸长手臂攀住了许珂的肩身，他有些发愣，随之而来的就是男人细密的吻。
　　“许珂。”他微睁着眼睛唤他。
　　许珂加深了吻，将他的声音覆盖。
　　程默无奈，手上轻轻地推着他的肩膀，微微喘着气。
　　“我们出国一趟吧。”
　　许珂动作一停，他甚至有些懵。
　　程默瞅了他一眼，笑着抬手去解他的衣服。
　　终于，男人反应过来了，然后抓住了那只正在解他衬衫的手，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什么意思？”
　　他一下又一下的眨着眼，胸前的衬衫纽扣已经解了大半，可他的思绪却并没有被干扰。
　　程默没答，而是仰着脸吻上了他的唇瓣，认真极了。
　　许珂不满的将手从他衣摆下抽了出来，反握住他的手后将手指挤进他的手指间十指相扣的压倒在地面上，然后另一只手抚着他的后脑勺，眯着眼吻上他的下巴，唇瓣冰冷，却轻柔得唯恐惊扰了被吻之人，他耐心的吻着他的五官，留下的每一处痕迹都有他说话时的暧昧。
　　“宝贝，你是在跟我求婚吗？”
　　他温柔极了，深情的眸光让程默有些招架不住。
　　“嗯。”他一抿嘴，一字一顿地说，“许珂，我们结婚吧。”
　　他说话时脸眼睫都微微抖着，许珂一眼看出了他的紧张。
　　许珂看着他缓缓闭上的眼睛，亲吻上那颤抖着的长睫毛，温声笑了。
　　“程老师。”
　　他痴迷的笑声最后先靠近他的耳边，在那里盘旋萦绕，最后定格在一句话上，“以后，我就真的只是你一个人的了。”
　　程默知道许珂一贯是情话张口就来，可哪怕是每天都有，他还是会忍不住的心跳加速，许珂太厉害了，总是这般将他逼到死角，非得听他说出点什么才肯罢休。
　　“好。”
　　程默叹了一口气，才敢打气似的睁开了眼，他盯着那双含着笑的桃花眼，依旧那么好看漂亮到他能够一眼坠入。
　　他认命般的笑了，抬头亲了亲他的嘴角，眼睛弯成了两勾月牙，就恍惚间还是那个少年，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说着话:“我确实眼高，所以找到了最亮的那一颗星星。”
　　闻言，许珂忽然就愣住了。
　　这是程默给他的答案，一个迟到了的，却本不应该会有回应的答案。
　　无止于一颗星，你便是我的整个暮色星空。

　　他瞬间就明白了程默说出这一番话的意思，带着一种年少轻狂的肆意，在那样的午后，二十岁的许珂能够狂妄的说出那样的话语，明明在时间与岁月的打磨里逐渐褪色，可程默却细心的发现了他的这点心思，并且原意给他这种自信与权利。
　　“沈川告诉你的？”
　　他不禁失笑，耳根少见的泛着红。
　　程默看在眼里，也感受得到男人的不好意思，他温柔的笑着，抬手揉了揉那处逐渐加深的粉红，再次莞尔。
　　“要不然，我怎么知道你这么喜欢我呢？”
　　“程老师非得这么谦虚吗？”
　　许珂垂眸浅笑，他揪住那只带了冰凉的手，握在手心时刻意轻轻摩擦，而后搁在唇边，说话时喷出的热气逐渐炙热，“我爱你，可从来就没藏着掖着啊。”
　　程默抻了指腹，温柔擦拭他的下巴，然后抬头吻了上去。
　　“我知道，只是也想告诉你一声……”他说，“许珂，我爱你。”
　　许珂有些愣住了，程默的这句告白，他似乎等了很多年。
　　他不禁为他痴迷沉醉，冰凉的唇落下的吻也逐渐炙热，像是要将程默一点点化在自己的怀中，融入自己的心里，哪怕是每一处肌肤、每一滴血液、每一寸骨头，都在热烈而激动的喧嚣着对他的占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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