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深不见鹿——见鬼

作者:kree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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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路之徒(九)


      看林深的表情不似作假,虞姝一脸震惊,忍不住脱口,压低声道:“你疯了?!”

      这时手机突然响起来,成功把人吓了一大跳。

      恶狠狠咬了一下嘴唇,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林深淡淡瞥过一眼,发现来电是串陌生号码。

      但奇怪的是,一看见来电显示,虞姝表情随即僵了僵,皱着眉头接起了电话。

      “喂?”一声试探性的招呼,看来她也不确定那头的人是谁。

      眉间的皱痕越拧越深,一分钟后,虞姝放下手机,对方已经挂了。

      见她神情不对,阮怜婴脸上自然也好看不到哪去,问:“谁打的?”

      “女的,听不出是谁。”办公室数百号人,个个不是省油的灯,虞姝麻木地朝阮怜婴看去,神情里不掺一点玩笑,缓了片刻后转向林深,低声质问:“你到底想干嘛?”

      “没干嘛。”摸着手上刚换的崭新的绷带,林深淡道,“就是想存个保险。”顺利的话,还是可以随时提现的那种……

      虞姝:“……”我能骂人吗?老娘几年的皱纹都没今年一年长得多,都特么被你俩碾出来的!!

      “怎么样,说什么了?”看虞姝脸色就知道刚刚那通电话是上面打来的。

      虞姝重叹一口气,一脸你们没救了老娘也懒得管了的架势,强忍骂人的冲动,闭上眼,说道:“准备资料吧,时限三天,过期不候。”

      林深挑了挑嘴角:“怎么上交?”

      虞姝眉头越拧越深,闭着眼不想看他,咬牙切齿:“邮箱,待会发你!”

      林深笑笑:“谢谢虞队。”

      虞姝一口闷气憋得发抖:“滚。”

      林深站起身,朝虞姝点了点头,真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虞姝:“……”狼养大的都比你有良心吧?

      看着摇头叹气的人,阮怜婴一向寡淡的眼神里流过了一丝微妙的光,竟是含了些许悦色,安慰道:“虞队,棋逢对手,乃人生乐事之一。”

      虞姝瞪了他一眼,眼神愤愤得像是要杀人,不用说都知道她想表达什么:那是对手吗?那就是上天派来让我衰老的毒瘤!想干嘛不能提前沟通?非要这样打自己人一个措手不及??!

      然生气归生气,在精神注意力高度集中的近段时间里,不难理解,哪怕稍许一点的变数,很可能就会让他们连现有的优势都被剥夺,所以发飙也是情理之中。

      林深走在廊上,今日伤员确实多,但此时都不是在五楼活动的时间,此刻前后无人,林深停下了脚步,靠边贴墙,慢慢松下了力气。

      抬起头,目光茫然地望向天花板,眼睛眨也不眨,就这么微微地眯着,仿佛一只迷了方向的鹿。

      回到病房。

      午后,楼诚刚补过一觉,一醒来就发现自己床边坐了个人,魂差点没被吓出来。

      一口气倒吸成几口急喘,楼诚险些尖叫出来,两只手对着枕头边就是一顿乱扑,好歹摸到了眼镜抖着手戴起来,歪歪的搭在鼻梁上,惊魂未定。

      一看是林深,楼诚整个人一松,差点哭出来:“哥,我叫你哥行吗?人吓人吓死人啊!”好歹也是个副队,也不惜着点人才,我这脆弱不堪的小心灵能这么刺激吗???

      林深点点头,说:“下次注意。”

      楼诚:“……”我觉得你这话特没诚意,可信度为零。

      抓了抓睡乱的头发,楼诚还是迷糊,却也强忍被吓醒的不适,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没,”林深说,“想让你帮忙弄一份资料和申请表。”

      楼诚有点蒙:“什么东西?”

      林深淡淡一笑:“没什么,最近比较闲,帮我们队长往上送送,升个阶。”

      楼诚:“??”啥玩意儿……?

      听完林深的简述,楼诚惊大了嘴巴。

      “那头真这么说?这,能行?”

      林深表情淡淡,坐在床边拨弄自己手上卷了一角的绷带,无聊似的,随口:“行不行,试试就知道了。”

      楼诚:“……”突然发现他们一队牛就牛在不仅队长不按常理出牌,就连难得一有、表面平淡沉稳的副队风格也如此激进,这,能不厉害,能不成传说吗?

      ——换了谁敢他妈这么干啊?

      董事会理事的就那么寥寥几人,几乎清一色的糟老头子,年轻人也有一两号,但受排挤的程度不是一星半点,那些老头本来就对一队先斩后奏的行事风格颇有微词,这次拿宋凌云开刀,鬼知道到底是不是他妈的公报私仇!

      可就是这种地方,林深竟然还想着把自家队长往里面塞,这让楼诚一度怀疑他们家副队是不是脑子瓦特了?

      但用态度说话,楼诚觉得林深没开玩笑,他是玩真的。

      至于原因,秉持着能不多问就不多问的暂时性方针,楼诚键速如飞的同时,也在整理着自己的一套头绪。

      除了救队长,他想不到林深这么做的其他原因。可楼诚有些搞不懂,林深现在所做,到底算是保险,还是和公司上峰的交易……?

      如果是交易,条件是事件解决,以及宋凌云的平安无事,且不说林深有没有解决事件的办法,就算有也难保那些老头事后反水不认,就算他们有理,最后肯定是说破天都没用。

      可如果是保险,性质就不同了。

      一旦入了上峰席,就算世界在下一刻毁了,也没有一个人有任何权利伙同他人去决定同位者的人身自由和生死大权!

      ——这是上峰席独一无二的特权。

      然保险好归好,但对现在的宋凌云来说却根本没用,依楼诚对上面的了解,这东西短期内绝对批不下来!

      而如果在宋凌云生死之刻来临前这玩意没批下来,那就跟一张废纸没什么两样,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没意义啊?

      纠结得很,但也是硬憋着没问出口,就是眼神时不时迫切地追着林深跑,像是感觉到了,林深回望过去,却也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就没下文了。

      楼诚:“……”好的大佬,反正现在也只能靠你了,所谓艺高人胆大,想干什么大不了哥舍命陪君子就是了。

      两个小时后。

      Louis靠着舒适度极佳的高背真皮办公座椅,随着音箱里流转的轻音乐悠悠地摇晃着,闭着眼,手指在扶手上轻点节拍。

      门轻敲两声后开了,和两个小时前一样,助理端着盘进来,只是盘子里放的除了一杯咖啡,还有一个封口文件袋。

      “Louis先生,”助理将咖啡放到会议桌上,金色的小勺作配,轻轻放在杯下的小碟子旁,发出叮一声轻响,说道,“东西送来了,需要打开过目吗?”

      停下了晃动,椅子缓缓转了过来,面对长长空荡的会议桌,懒懒地掀起眼帘,伸了伸手:“拿来吧。”

      此刻的Louis的声音偏冷,神色更是正经,闲暇时那戏弄性的玩味和妖冶一扫而光,让人即便面对着这样一副花里胡哨的打扮也生不出哪怕一点的轻视和不屑,虽然品味独特,却依旧拦不住他正经时无形压人的气场。

      就像是电视剧里轻描淡写几个字就能抹去一条性命的终极大反派。

      所以不难想象,对于Louis,除了那几个年事颇高的元老级,办公室里有一个算一个,远远看见都得低头绕道,躲得老远,原则上,只要不碰面就不会有冲突,没冲突自然就世界和平,一切安生。

      撕开封口,把里面的文件草草过了一遍,然后装回去,往桌上一扔,文件袋在桌上滑行了一段后,在助理面前停下。

      Louis勾起咖啡杯,低眸轻吹,说道:“去吧。”

      助理等候在旁,将文件袋放进盘中,托盘倒扣在腹前,低头回应:“是。”说完,顶着一如既往的冰山脸地出去了,一点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和会议桌前Louis的神情倒是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浅抿一口咖啡,温度偏烫,却难得泡出了平日里泡不出来的香气。

      双眼微眯,端着咖啡慢慢地轻摇,就这么静静地看着杯中液体渐渐映出一道叛逆而冷漠的倒影。

      ……是时候该给这里注入点新鲜血液了。

      又是两周过后。

      楼诚是老员工了,看着电脑里那封宛如石沉大海的申请提交书,栏末用黄色字体着重表现的「审核中」三个字仿佛就这么定格了,楼诚总觉得半年内能看到它变红就算上头有良心,至少还能想起来把「审核中」换成「未通过」。

      不然干放着晾上一年半载的事它也不是没有。

      “林深,”楼诚有点颓了,一颗心成日提着终归不好受,坐姿从下巴垫在掌根开始,慢慢顺着手臂下滑,最后懒洋洋地抵在胳膊肘子上,提不起劲,问道,“宋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都这么久了,刘夏绘前段时间刚做完第二场手术,秦杨杨的伤也在恢复,我们队就数他俩最闹腾,宋哥老不回来,那之前答应他们的团建得定在什么时候啊……?”

      楼诚说着,不动声色地半回过头看了林深一眼。

      林深抬了抬眸,又低下,随口答道:“不知道,我管不了他。”

      楼诚:“……”这样啊。

      果然还是没消息……

      事实上,他和林深有个约定的暗号,一旦公司高层敲定了总攻纳骨堂的时间,林深知道后就会第一时间转达给他,而团建时间就是暗语,只要把团建时间再往前提30天,就是总攻之日。

      也是宋凌云的死期……

      楼诚快要有些捺不住了。

      “叩叩。”

      两下轻敲后,林深道了声进,门便应声而开。

      是阮怜婴。

      “林副队。”他微微点头招呼,说道,“虞队请你去趟办公室,说有事想请教。”

      熄屏,手机往床上一扔,林深看向楼诚,说:“诚哥,没电了,帮我充一下,去去就回。”

      楼诚会意,头点得比鸡吃米还得劲:“好!”

      带上门,林深走在阮怜婴边上,两个比肩高的男人在走廊里并排走着,步伐满得像在散步,看得从他们边上路过的小护士连连捂嘴,快步走过,含笑的眼里带光,就跟镶了星星似的。

      这么慢的步子可不像有事请教,林深明白了什么,问道:“阮队手机也没电了?”

      阮怜婴面不改色,说出来的话却莫名携着几分诙谐:“你又发现了?”

      林深嘴角添了几分笑意,但很快又恢复原状,忽然道:“不好意思,我想去趟洗手间。”

      正如他料,阮怜婴接话跟上:“没事,正好,一起。”

      林深挑了挑眉,没再多话。

      一进洗手间就默认往最里面的隔间去,一人一间,纸条从隔板下方悄无声息地交互。

      林深手一摸便知这纸条材质不简单,于是抓紧时间把上面的内容记了下来。

      不负所托,阮怜婴和虞姝真的把最终的处置结果和总攻时间弄来了。

      就在这时,一道匆忙的脚步声打破了平静,然后“嘭”的一声,听声音,人应该就在他们对面的隔间里。

      捏着纸条的力道无声地紧了紧,林深垂着眸,捺着性子等待着不速之客的离开。

      但也不知道对面是不是掉坑里了,十分钟过去也听不见半点动静。

      然后又是五分钟过去……

      林深抿了抿嘴唇,洗手间的空调有跟没有差不多,有多热自然不用说,只是他更佩服对面的兄弟,大热天的,也不怕被自己毒死在里面。

      终于,在快到二十分钟的时候,对面传出了一阵动静。

      “草啊……都什么垃圾队友,都说别冲了别冲了……!”

      林深:“……”

      阮怜婴:“……”

      “NND,偷个懒还这么晦气!我草……!哎、啊——呀……哎哟哟哟……嘶……啊……”

      林深、阮怜婴:“……”

      心内忍不住骂,整整二十分钟,够你麻痹的!

      确认一瘸一拐的脚步声已远,阮怜婴这才开口,问:“好了吗?”

      二十分钟够林深背两篇桃花源记了,他盯着手上的纸条,感受着指尖奇异的触感,说不出是种什么感觉。

      “好了。”他答。

      下一刻,纸条开始发生变化,像是被什么东西腐蚀了一般在林深的指间迅速变小,直至消失。

      连一点渣都不剩。

      林深扬了扬眉,回头按了冲水,开门先出去了。

      洗过手,在门口等了两分钟,阮怜婴才出来。

      二人并肩慢行,阮怜婴低声问道:“打算怎么办?”

      林深默了片刻,说:“不怎么办。”

      看出了他的顾虑,阮怜婴便没再多问,只道:“有需要,随时找。”

      林深:“谢了。”

      “等回来了,缺什么跟我说,床单也行。”

      林深:“……”这坎过不去了是吧?

      阮怜婴抿了抿唇角,说:“开玩笑的。”

      “拜托你件事。”快到虞姝办公室时,林深淡淡开口,说道,“要是我回晚了,麻烦你帮我看着点他们。”

      阮怜婴沉吟不答,片刻反问:“要多晚?”

      林深:“……”

      “我是队长,看人的事要拜托虞队,她地盘大,也管得住人。”其他三个还好,但想要管住宋凌云……就算是他阮怜婴,光是想想头也很大。

      林深挑眉:“其实我家里还囤了几盒补血口服液……”

      阮怜婴:“……”

      鼻息缓叹,他无奈:“我知道了。”

      林深展颜,表情轻松下来,单手插兜,说:“有办法明天放我出去散个步吗?”

      阮怜婴:“几点?”

      林深:“一早,八点左右。”

      “可以。”答完又问,“准备几点回,我去接你。”

      “不用。”林深,“你忙你的,我自己回。”

      “那我叫虞队……”

      “虞队昨天又抽了不少。”话音未落,就被林深截断了。

      阮怜婴眉头一皱,步伐一下加快,本就只剩不远的路被他三步并两步跨完了,象征性的敲了两下门,随即推开——

      坐在办公桌前的虞姝被这猝不及防的闯门骇了一跳,红唇微张,连夹在指间的作案工具都没能来得及处理,直接被当场抓包,妥妥一幕热乎的“犯罪现场”。

      “你……怎么……”似乎没有想到自己教出来的乖宝宝也会有这么一天,一时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由惊转怒,“怎么这么没礼貌!?”

      顶着办公室缭绕的烟雾,阮怜婴不苟言笑,走到桌前,压着桌沿,上身微微前倾,看着虞姝,冷淡的声线轻启。

      “您才是,怎么这么没诚信?”

      虞姝语塞,张了张嘴,似要挣扎,最终却还是无话。

      “行。”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藏着掖着了,干脆大方把锁在脚边柜子里的烟灰缸整个拿出来,里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烟头,“我现在就这样,你说你要怎么办吧。”

      看着面前的烟灰缸,阮怜婴慢慢眯起眼,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一般人被这么激,十有八九都会被气到当场夺门而出。

      可阮怜婴没有。

      就在气氛僵到了冰点,只听阮怜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他伸手握住虞姝的,在暗里互轴的力气因为不相上下而让两只手腕都有些发白发颤,他探出另一只手,从虞姝指间取下抽到一半的烟,拿起来细细端详了片刻,说道:“我拿你没办法,所以只能你干什么,我干什么。”

      看着阮怜婴拿着她抽剩下的半支烟就要往嘴里递,虞姝咬牙,赫然起身,将他手上的烟拍飞。

      “行了!”音量骤提,虞姝皱着眉头十分不悦,但她这个人的好处就在于一吼完气就立马散去大半,偏开眼,眼神冷得想拧人,话里的怒气却没那么重了,甚至还隐隐带点埋怨的味道,说,“大不了以后我少抽点就是了。”

      阮怜婴慢慢松开手。

      虞姝别开头,不想理他。

      林深站在门口,看到一半时就离开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挺好奇这两个人的关系到后面会变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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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末路之徒(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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