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乓]无问熙东

　　都灵世界大学生运动会
　　局间，随行教练并未多费口舌讲球，只负责给孔令熙递水递毛巾，和旁边对手教练激烈指导形成鲜明对比。
　　整场像是来公费旅游的随行教练：国家队出品，省心（竖大拇指

　　孔令熙站在教练面前，默默撕扯水瓶外包装，并对教练示意自己不需要毛巾。
　　裁判示意休息时间到，她回到球台前，弯腰凝神盯住对手发球动作。

　　短球。
　　眼睛观察到对面动作，大脑反应给出信号，与判断同步进行的是肢体动作，右脚跨步上前，正手回球进攻对方反手位。
　　这一系列的动作只发生在两秒内，快到观众不禁怀疑，只有多年训练下来形成的机械动作，才能如此迅速从对方看似眼花缭乱的发球动作中迅速判断并回球得分。

　　球台对面的对手咬咬牙，额头上又冒出不少的汗，因为不管她怎么发球孔令熙都能从容相持，像一根针从织得密密麻麻的丝线中挑出她球路中的破绽反击得分。
　　这种你怎么打我都能掌控局势的自信，让她感觉到如山压力。
　　这就是中国队的实力吗？这也太犯规了。

　　刚刚那球看着简单，实际又是一个套路。
　　孔令熙的身体看上去要回球到她正手位，手上动作却耍心眼，晃了一下挑打。球最终落在反手位，她虽然及时回守却错过最佳击球点，错失一分。

　　到达赛点，孔令熙顶住了对方的搏杀套路，耐心相持，找到时机反手大角度撕开对方防线，对方回身不及，孔令熙得分。

　　奈斯！小胜一把~孔令熙手持球拍满意地比了一个V。
　　两只眼睛笑眯眯的，头顶上几根胎毛倔强的立起。随后很快收起了这份喜悦，相当注意形象地，捋好因为激烈跑动松散下的头发，抿着嘴小跑向对手和裁判握手。

　　樊振东守在手机前，眼里的笑意几乎要溢出来。
　　他回放着刚刚孔令熙套路得分那一幕，孔令熙的眉毛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摇头晃脑，掩藏不住嘴角得意的笑，身后不断跟着摇晃的大尾巴仿佛要现形了。
　　随后孔令熙意识到还没结束比赛，赶紧恢复表情准备发球，但眉间的骄傲自信无法掩饰。

　　如果这时候我在身边，她一定会说......
　　脑海里突然不断循环着孔令熙甜甜的那句“打乒乓球可是要靠脑子的呀”，樊振东笑着抿了抿嘴。
　　真是头爱得瑟的小狐狸。

　　简单收拾后走向采访区，路上孔令熙正低头给樊振东发短信。虽然知道樊振东关注比赛直播，一定是最快知道赢球消息的人，但她更愿意亲自告知他这个好消息。
　　樊振东发来一张截图，这张截图截得恰到好处。
　　图片里，孔令熙正戴好金牌，手握花束看向镜头笑着，露出乖巧的模样。
　　几乎可以想象到樊振东为了截到好看的图片，狂点手机保存截图，最后挑出一张发给她的画面。

　　因为是代表学校参赛，随队前来都灵的没有国家队教练，没人管束的孔令熙捧着手机，笑得旁若无人。那副模样一看就知道是在跟谁对话。
　　马琳要是在现场，一定会痛心疾首地评价“身在曹营心在汉”。孔令熙人站在采访通道，一颗心早已飞往澳大利亚。

　　记者问孔令熙，为什么拿了银牌的对手都比她更开心。
　　“因为想……”孔令熙其实心情甚好，一开心差点把脑子里想的“想飞去见男朋友”说出来，心里一激灵。
　　见鬼，差点说秃噜皮了。

　　孔令熙面不改色地挽回话头。
　　“因为在想下一场比赛。对我来说最后一球落地，这场比赛就结束了。比起颁奖典礼，更需要关注的永远是下一场比赛。”

　　国外记者们一脸恍然大悟表情，发出“原来如此”的阵阵感叹。
　　在外媒面前再次成功维持住国乒高冷形象，孔令熙小装一杯，给自己的临场发挥一个满分。

　　“他是不是没看过中国队打球？”有人窃窃私语。“中国队常常赢球的表情和输球一样。”
　　好吐槽，孔令熙内心竖起大拇指。

　　以前没进国家队时，孔令熙赢球后疯得绕场和观众挨个击掌，但是来到国家队就像套了紧箍咒的猴子。
　　第一天她入这里就被严肃认真的氛围围绕着，从功勋老球员到青涩的小选手，上行下效，都无形遵从着一种规则。
　　胜不骄败不馁，对奖杯、外界荣誉淡然，对胜利执着。

　　“中国队对赢球庆祝没有要求。”孔令熙一脸认真地解释，奈何没有人相信。
　　她无奈地笑了一下。“但是因为队里前辈们是这样做的。作为年轻运动员，也就顺便把继承下他们温和谦恭的球场礼仪。”
　　她在“顺便”二字上加重读音。
　　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真的只是顺便而已。

　　“获胜者克制自己过盛的兴奋情绪，对对手来说也是一种尊重。”
　　孔令熙想到自己从前输球后摔拍的举动，不好意思地抿嘴笑着。
　　“当然，输球也要克制情绪。”

　　第二天，挥别杨倩一干人，“赶场王”孔令熙即将奔赴在澳大利亚举行的黄金公开赛。
　　从还在盛夏的北半球飞往南半球，一下飞机迎面而来的冷空气就叫孔令熙打了个喷嚏，急忙披好羽绒服。

　　一路上，她时而面带甜蜜笑意，想到樊振东信誓旦旦保证会来接自己，时而微皱眉头，担忧公开赛在即，王皓恐怕不肯放他出来，大概又要放鸽子。
　　这甜蜜的隐忧萦绕在孔令熙心头许久，直到出了登机口见到一道熟悉身影，立时被惊喜驱散。

　　外穿大鹅长款羽绒服，荧光橘运动衣，深蓝色运动长裤，衣襟要扎在裤腰里，才能恰到好处分割出五五分的黄金比例，凸显出肥瘦相间、肥而不腻的身材。
　　如果这都不是樊振东，那孔令熙大概不配做他这么久的女朋友了。

　　“哇———”孔令熙惊喜大叫一声，顾不得手里的行李，像一颗小导弹一样飞奔过去，精准地跳到樊振东怀里。
　　讲实话，樊振东以他运动员级别的动态视力保证，在看到女朋友起跑姿势的第一秒，他的老腰就开始作痛了。

　　双手交叉托着女朋友，樊振东自感此时自己的姿势比举起考斯特杯还要郑重。

　　“没骗你吧，这算是超规格待遇了吧。”他艰难地一字一句挤出来，和从前乒超夺冠后抱起自己的王皓感同身受起来。
　　也有点理解，为什么球迷说以后都举起庆祝樊振东夺冠时，王皓一边微笑一边用眼神威胁球迷收回这句话了。
　　有……有点超规格礼遇了。

　　长此以往，这教练损耗率不得直线上升啊。

　　孔令熙好歹是心疼樊振东的，她从怀里跳下来，带有奖励性质地吻在樊振东嘴上。
　　她上下打量一眼，有些不满意樊振东略显邋遢的穿搭。
　　“怎么穿成这个样子就来了？”
　　“我还真穿身西装打领带来接驾啊？凑活过吧。”樊振东一脸无奈。

　　“我是从运动馆偷溜出来的。”闻言孔令熙抬头，看男朋友朝自己眨眨眼睛，嘴角翘起得意地说。

　　早上，他看似随意地跟王皓提起自己把换洗衣物落在釜山酒店里了。
　　贴身内衣要怎么托人带呢。离开赛还远，今天是队内修整日，由各训练组自行安排，王皓只好让樊振东出门采购。

　　“哇，计划通啊。你都敢骗皓哥了，皓哥知道了一定很伤心。”
　　嘴里威胁着，孔令熙脸上却是笑意盈盈。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樊振东为了见自己而骗主管教练王皓，她一点也不替他担心害怕。

　　反而带着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更想看看王皓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会是什么表情。
　　这可不是什么争风吃醋。她在心里补充道。

　　孔令熙曾经翻到一篇从前的问答采访。记者询问对以后伴侣有什么希望。樊振东回答说，希望理解自己将事业排在第一位的决定。

　　希望和现实是有差距的。孔令熙心想。因为我对男朋友的要求是，事事以我为先。
　　心中无端产生一种获胜感，孔令熙甜蜜地抱紧了樊振东的胳膊，和他一起走出机场。

　　事业和我，选哪个？我男朋友一定要无条件选我，选我，选我！

　　·
　　快到宾馆了，孔令熙突然叫住樊振东。“你说自己出来买东西，东西呢？”
　　“不是接你来了吗？”
　　“那你得买点，不然露馅以后出不来了啊！”孔令熙直替樊振东着急，这人怎么像上学时候没跟老师撒谎请假似的。
　　樊振东：确实没有。

　　无奈两个人只得又跑到附近的购物中心。
　　在都灵快呆了一周的孔令熙，忍了好久没敢吃当地美食，看杨倩比赛后大吃特吃，这个月有三四场比赛的她羡慕得直流口水，全程围着樊振东碎碎念“你就不想尝尝这巧克力饼这软糖吗”。
　　樊振东虽然警告孔令熙“马上打比赛，现在吃代谢不出去”，但最终由于革命意志不坚定被说服成为共犯，俩人揣了一身零食回宾馆。

　　·
　　门口正遇上马琳，他坐在大厅望向门外，看上去在等待着谁。孔令熙让樊振东先回去，自己向马琳走过去打了个招呼。“马指导，我回来了。”
　　马琳替孔令熙拉过行李箱，让她坐下喝口水。
　　“哧啦——”
　　马琳听到了塑料摩擦的声音，闻声看向孔令熙。孔令熙坐下的动作一顿，尴尬地笑笑，随着她坐稳椅子上，又是一声“哧啦”。
　　这回听清了，声音是从兜里传出来的。从运动员一路走过来的马琳是老油条，当然知道孔令熙又搞什么鬼灵精，顿时有些想笑又觉得无语，表情带着几分嫌弃。
　　“我是不让你吃饭了还是饿着你了？偷买那么多零食回来。”

　　被马琳骂了也不慌，孔令熙幽幽叹口气，掰着手细数起这个月排满的比赛。“那没办法啊，想想这么多赛后检测、紧挨着的代谢周期，出门在外我什么也不敢吃。快给我饿坏了。”
　　“我不是让你带了‘加餐’嘛，都吃完了？”马琳示意自己屋里还有。

　　想起加餐里的肉肠苏打饼干和方便面，孔令熙就作呕。“您不觉得比起方便面里的致癌物质添加剂，运动员禁食清单里的食物好像更健康一点吗？”孔令熙伶牙俐齿招来马琳的白眼，他说不过这个小徒弟，摆了摆手示意不再管这事。
　　孔令熙得了便宜卖乖，冲马琳皱皱鼻子眯起眼笑了，马琳对手下运动员管理比较宽松，除了训练其他方面都让大家对自己负责。

　　“记得给你枣姐分点零食，她现在能吃了。”孔令熙一愣，“现在能吃”是什么意思？马上要打比赛了。
　　见孔令熙疑惑的表情，马琳解释道。“她腰伤复发了，刚发的退赛声明。”

　　孔令熙摸着兜里的零食，神情有些复杂。自己这个师姐腰上的伤可不是疗养几个月就能好的急伤，不提明年且说下半年，月底全锦赛，9月事关东京奥运团体赛资格的亚锦赛，10月女子世界杯，11月团体世界杯，每一场都是硬仗。
　　何况刘诗雯肩挑两项，双线作战，身体和心理上都是考验。

　　杨倩的那句“万一有奇迹，前辈退役或者退赛轮到我替补......竞技体育这行到处都有奇迹发生”忽地回响在孔令熙耳畔，一下又一下地撞击着，提醒着她。
　　每个人的人生都有几个重大的关键时刻，当下的多数人对此都会有强烈的预感。孔令熙也不外乎如此，她倏尔握紧拳头，心脏绷绷跳起来，意识到属于自己的机会来了。

　　马琳说起刘诗雯的腰伤退赛，自己也忧愁起来。如世锦赛时王皓预言的那样，手下徒弟分别并获前两名，他却完全开心不起来。皆因刘诗雯夺冠后突发腰伤，世锦赛后强拖着保守治疗，休息了几个月却还是在赛前再次复发。
　　如果只是单打退赛，压力不大。但问题关键在新项目混双上，中国队并未确立绝对的统治地位，港日德的混双组合都有着较为强劲的实力。在此危急关头，胜率远超队内一众的昕雯联播组合被寄予众望，不可能急流勇退。

　　事实上世乒赛混双夺冠后，国家队也做出一定应对措施，分别让陈梦和朱雨玲搭配许昕参加了深圳、日本公开赛，但效果都不太令人满意。
　　刘国梁对外界表示这是出于奥运战略的布局：“这是东京周期中国队在混双方面的新尝试，现在才是大家斗智斗勇的开始。我们也会根据世乒赛的结果成绩和队伍的现状、竞争的动态，随时做出一些调整。”

　　混双这事就像选苗子，陈玘解释说，有的队员的球风和思路一看就不匹配，有的则需要长久地了解。
　　中生代陈梦朱雨玲和许昕不搭，那新生代小三个呢？教练组把眼光投到了孔令熙、孙颖莎和王曼昱身上。

　　“马教练，我在想...混双还缺人吗？”
　　马琳心里一喜，孔令熙的主动请战无疑是瞌睡送枕头，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但面上却不显露出来，反而装作一脸不解地看向孔令熙。“和林高远组合出了什么问题吗？”林高远是孔令熙最近的混双搭档，同为广东队队友他们默契还算不错。
　　“我的意思是，以奥运为目标的混双。”孔令熙急得汗都要出来了，她想了好久了。“我想和许昕搭档，让我试试吧？”

　　以奥运为目标。听到这里，马琳靠在椅子背垫上，反倒不着急了，他反问着孔令熙。“许昕可是混双的香饽饽，不光是队里，国外选手也想和许昕搭档。为什么非你不可呢？”
　　“因为......因为，”孔令熙不想到手的机会飞走了，她想了很久，终于找到那个理由。“我是世锦赛女单亚军，在队里除了刘诗雯，我最强。”

　　孔令熙也被那句“我最强”吓到了，平时她可不敢说出这种话，丁宁、朱雨玲、陈梦，哪个不比她履历厚？但是一个世锦赛亚军无疑增加了她心里的勇气和自信。
　　马琳的激将法，将她心里隐藏好久的话说了出来。
　　是的，我就是强者，我最有资格问鼎混双人选。除刘诗雯之外，舍我其谁？
　　说出这话的孔令熙自感浑身上下被王八之气萦绕着，这...这就是强者吗，竟恐怖如斯！

　　但很快，这种自信就被马琳打破了。“哦？你想和许昕搭配，是因为你是世锦赛女单亚军。那我可不可以认为，你想上奥运混双，也是因为你是世锦赛女单亚军呢？”
　　同一个理由，一模一样的字，确实两种不同的立场。前者是中国队二号种子的霸气请战，后者是战败者眼见奥运单打无望退居混双的无奈之举。一个是自信，一个是自私。
　　孔令熙一时之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还无法辩驳因为这确实说到了她的痛处。

　　马琳叹了一口气。以孔令熙的实力自请尝试奥运混双，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但是站在主管教练的角度，他更希望帮助孔令熙更好地成长，不仅是球技心态，最好能引导她自我探索“为什么打球、为了谁打球”这件事。哪怕这种事已经远超一个体育教练应有的职能范畴，更像是一个深思熟虑的父亲角色。
　　接手孔令熙这段日子，他陪伴她从低谷艰难涅槃而生，见证她离冠军一步之遥时折戟的悲痛懊悔，这其中的欢喜和悲痛，极大地弥补上离家后自己父亲角色缺失的遗憾，不知不觉间也让孔令熙在他心里向晚辈的角色更加靠近。

　　“我不希望你被奥运资格冲昏了头，急功近利。一个乒乓球运动员的职业生涯可以很长。”马琳缓和下脸色，注视着孔令熙的神情慢慢解释。
　　“熙熙，今天这话我只和你说，你很年轻，家境富裕，你比你的前辈们更幸运，不需要金牌奖金来补贴家用，有着大把的时间思考、追逐你人生的热爱所在。我敢说即使你离开国家队，以你的实力和背景依旧可以在国际赛场上征战很久。”
　　孔令熙神情一动，握紧手里的零食。她从未想过马琳说的这些，但他所预测的也并非虚言，这些话正把她引往一个从未思考过的角度。

　　马琳深深注视着孔令熙，眼神里带着期许。从小出国打球的经历培养了她独立自信的性格，支撑着她一步步做出回国家队重新再来、巅峰时独自接受手术治疗、众人看好之际毅然换组的选择，这些决定无不是她在顺境中自我审视后，做出的刮骨疗伤之举。
　　擅于自我审视，又敢于做出改变，不畏惧周围人的眼光言论，孔令熙是个做出选择就不会回头的变革者。

　　“我知道你不怕改变，正因如此，在国家队的这段时间里，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希望你不要简单为了上奥运而上奥运，也不要为此做出一些令你后悔的选择。三思而后行。”
　　“我可以给机会让你和许昕试着配一场，但也希望你能够给出你请战奥运混双的真正理由，一个发自内心的、让你不后悔的理由。”

　　·
　　晚上，孔令熙把自己和马琳的对话复述给樊振东听，不出意外樊振东生气了。
　　樊振东捂着脑门，感觉有条青筋被孔令熙气得嘣嘣跳。“你都没和我商量过，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和马琳说了？”
　　孔令熙忍不住叫屈。“我忍不住嘛，他说枣姐退赛了我觉得时机刚好。再说了那是我的主管教练啊，我当然想说就说了。你对皓哥难道不是这样？”

　　也对，樊振东默然，说不定有些话孔令熙在马琳面前吐露得更多。再一想到孔令熙找马琳申请的搭档是许昕不是自己，更加郁闷，他从鼻孔里喷口气，不想再聊这个话题。“那...你想好非要上混双的理由了吗？”
　　“啊......我也在想这个问题。马指导还特意提到什么我离开国家队也可以打很久职业乒乓球。”

　　樊振东和孔令熙苦苦思考很久，孔令熙突然急切说道。“我突然觉得，这种感觉好像哈利波特在三强争霸赛时和朋友一起研究金蛋的奥秘一样，因为一句谜语探寻奥秘探宝，这种感觉好兴奋哦。”
　　“别岔开话题，”樊振东捂住脑壳，显然是对孔令熙这种时不时出现的掉线行为见怪不怪。“马指导说得对，你得想想到底有什么是国家队所独有的，而离开国家队后所没有的。”

　　“真的要我说嘛？”孔令熙犹豫起来。
　　“说呗。”樊振东感到奇怪。
　　孔令熙卡壳道。“你...你吗？”
　　“你吗。”樊振东闭上眼，罕见地骂了句脏话。但是下一秒他又忍不住露出笑意。“你怎么老整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啊，这么喜欢说土味情话是吗。”

　　“嘻嘻(●\'v\'●)，没办法啊，你问这句话的时候我脑子里就立刻是你。”刘诗雯结束理疗后回房间，就看到孔令熙抱着手机一脸贼笑，脸颊上还有两坨红晕。“你说的土味情话是哪种，‘外面7度，我的怀里37度，你要去哪’那种吗？”
　　与电话另一头一脸笑意的樊振东不同，孔令熙对面的刘诗雯一脸神色复杂，欲言又止，整个五官都聚在一起努力表达“这是在说什么”。
　　“不说了，枣姐回来了，我好好思考一下这个问题。”面对刘诗雯，孔令熙反射性地隐瞒住自己请战混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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