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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陪你
青山如黛，苍翠欲滴。
连绵起伏的山峰间不时有光芒一闪而过，快得让人寻不到踪迹。
比起其他峰，凌安峰算不上多雄伟险峻，更没有什么过于突出的景色。
但身处其间，即便是深冬，都如同春日一般温暖，不会有丝毫凉寒之感。
斯岸默默盯着陆宁看了许久，一时无事可做，便跟着开始打坐。
修炼本就是日常。
待在相对安全的宗门里时不修炼，难道要等去了外面再用功吗？
当辰熙在殷桪的住所搜罗了一大堆生活用品，再回到凌安峰时。
却发现他的小师弟顶着久病初愈的凡人之躯，就这么开始修炼了。
看着面前相隔不远的两个少年，辰熙心情十分复杂。
欣慰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斯岸算是这一辈中天赋较为出众的弟子，甚至得到过两次季蘅的指点。
可陆宁没有师尊启蒙提点，没有同门交流心得。
陆宁只能靠自己，只肯靠自己。
穿着单薄衣衫的少年端坐在洞府前的草地上，不断重复着寻觅灵气，引气入体的过程。
如果没有“离魂症”，陆宁也会在他们的呵护下，无忧无虑地慢慢成长。
即使修为赶不上他们几个，也不可能受到任何伤害。
面对年岁相近的斯岸，陆宁可以坦然地接受那一声“小师叔”。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独自在外饱经风霜、颠沛流离，再不肯轻易相信别人。
不愿意接纳他们的好意，不相信他们会无条件地保护自己。
所以撑着这副虚弱的身体，也要坚持修炼。
他的小师弟，到底吃过多少苦？
被辰熙脑补成小可怜的陆宁，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其实陆宁只隐约记得江黎教过的几句心法，其他东西都忘干净了。
不过在他看来，所谓的功法本质上都是在研究，如何转化获得更多“灵力”，如何运用“灵力”，如何更高效率地使用“灵力”。
练气、筑基之流，只是稍稍能感知到天地间流动的灵气。
这个时期，能感知到的灵气有限，转化得来的灵力有限，能用灵力做的事也有限，改变体质，打好基础就不错了。
到了金丹期，灵力终于可以凝成实质，威力自然不同以往。
金丹以上境界的修士，这次在云渊谷陆宁接触了许多。
最大的感受便是，他们的“血条”真不是一般的长。
而且他们的攻击手段层出不穷，法器更是五花八门。
当初殷桪为他们讲解时，只提过那首诗里的几个宗门。
话里话外都是对小门小派的轻视之意。
现在想想可以理解，在殷桪眼里，根本没有擎云宗这些二流宗门。
可二流宗门也不会甘愿永远屈居人下。
他们绞尽脑汁，用尽手段，想挤进“一流宗门”之列。
只是挡在“一流宗门”和“二流宗门”之间的，何止是鸿沟。
天赋的差距是一方面，相去甚远的宗门底蕴更是难以逾越的。
陆宁忍不住把自己比作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小派”。
“小门小派”怎么了！它们也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虽然没有外挂也不够刻苦，但他运气还不错。
厚着脸皮赖在凌引宗，怎么都比在其他宗门好吧！
在这里似乎比天珩宗感觉还舒服些。
不过很快，陆宁便觉得累了。
呼吸变得沉重，有些不受控制。
四肢也跟着发软，无法保持端坐的姿势。
这身体实在是太不给力，没打坐多久竟然累成这样。
只是让他十分意外的是，这具身体似乎比先前那具分身...更有“天赋”？
证据就是，他“引气入体”的速度，比先前在堕灵海时还快。
温和的灵力被引入体内之后，自觉流动了起来，迅速形成一个周而复始、生生不息的循环。
再睁开眼时，身体虽疲累，却轻松了几分。
沉默许久的辰熙回过神来，立刻拿出一件银灰色外衫轻轻披到陆宁身上。
“修炼不必急于这一时，累倒可就不好了。”
陆宁揉了揉鼻子，倒没拒绝，只道：“我才没那么弱。”
辰熙没有反驳，而是将一个素色储物袋递到陆宁手边：
“这里的东西，你可以随意使用，还想要什么和我说便是。”
“师兄最近有事要处理，不能陪你修炼了。”
“斯岸会一直在此，你有需要也可直接吩咐他。”
见陆宁拧着眉，开口想说什么，辰熙连忙道：
“我们宗还算有些家底，为贵客备礼是分内之事。”
“你安心收着，别推辞了。”
陆宁一向吃软不吃硬，辰熙把话都说到了这个地步，他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别别扭扭地低下头，小声道了句：“谢谢你。”
辰熙轻声笑了笑，下意识地伸手想摸一摸陆宁的头顶，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这时，早就停下修炼，守在一旁的斯岸上前喊了声：“师尊。”
辰熙点点头算是应过，接着嘱咐道：“你手上的事务先交给许彦处理。”
“最近你就待在凌安峰照顾陆宁，会有灵兽送膳食和生活用品过来。”
“有事传音给我，听明白了吗？”
斯岸赶紧答道：“弟子明白了。”
最后看了陆宁一眼，辰熙不再犹豫，转身离去。
等处理好那些俗务，他便能专心陪着小师弟了。
身为季蘅的大弟子，凌引宗的代理宗主，辰熙的确事务繁忙。
只是此刻，他的步伐称得上不急不缓，悠闲自得。
毕竟没有人会急着去见“讨债鬼”。
一想到凌苍峰那些讨厌的人，辰熙面上便换成了平时的冷淡。
殷桪时常称他是冰山上的雪莲，孤高冷冽。
却不知若是面对某些厚颜无耻之人，绝不能有半点好脸色。
来到凌苍峰，一走进议事堂就有人笑着迎了上来：
“辰熙道友这是去哪儿了？真是让靳某好等。”
辰熙冷冷地瞥了对方一眼，并不答话，而是绕过这人径直走向了上方主位。
靳远同略带着讨好意味的笑容僵在脸上，随后转过身继续笑着道：
“辰熙道友，不知先前靳某所提之事，贵宗考虑得如何了？”
辰熙缓缓抬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堂下的中年男人。
被这种冷傲目光锁定的靳远同，只感觉浑身的血液和灵力都被冻住了似的，无法挣脱。
该死，辰熙不是婴变期么？
为何带来的压迫感竟强到了这等地步？
靳远同咬紧了牙关，强撑着没有弯下膝盖。
要是在这么多人面前被辰熙这个小辈压得跪了下去，他们擎云宗还能有脸面吗！
就算在云渊谷已经丢过脸了，现在也不能再丢。
一时之间，场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凝滞。
与靳远同一起来的紫虚宫长老诸颜出声打破了僵局：
“辰熙宗主，凌引宗这等庞然大物，何必与我们这些小门小派一般见识？”
听见这话，辰熙淡淡地移开了视线，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诸长老，请注意言辞。”
“在下只是暂代宗主之职，并非宗主。”
诸颜不以为意道：“这宗主之位早晚都是你的，何必谦虚。”
辰熙坚持道：“暂代就是暂代，诸长老不要带头坏了规矩。”
诸颜无奈道：“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诸某只想知道。”
“凌引宗为何能够不受煞气侵扰？”
“要是有什么解决方法，凌引宗可否分享一二？”
“此事若成，也算是救苦救难，功德一件了。”
此言一出，靳远同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不脸面了：
“诸长老说得对，凌引宗可不能见死不救！”
其余人跟着附和道：
“我们宗的灵脉本来就不够用，煞气一出更是没活路了啊！”
“谁说不是呢！凌引宗总不能独善其身吧！”
……
议事堂内吵吵嚷嚷的，听着跟凡间菜市没有太大区别。
辰熙任由这些人吵闹，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反而猜测着归鹤峰今天会派哪只灵兽送东西去凌安峰。
不知小师弟喜欢威风凛凛的白虎还是仙鹤，该提前问一问的。
等众人终于安静下来，辰熙才道了一句：
“闹够了？”
被个小辈这般训斥，靳远同脸上烧得厉害。
但又碍着自己有求于人，靳远同仍旧厚着脸皮道：
“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等也不会求到凌引宗来。”
“辰熙道友，看在同为修道者的份上，请贵宗帮帮忙吧！”
凌苍峰上混乱嘈杂，凌安峰上却是岁月静好。
陆宁从辰熙给的储物袋中翻出了身新衣服换上。
没想到这大师兄怪体贴的，除了衣物还准备了书桌、躺椅等家具。
这里除了山洞，什么都没有。
他差点就要过上真“山顶洞人”的日子了。
虽然有些奇怪，辰熙为什么不带他去其他地方，而是让他留在这里。
但陆宁隐约有种感觉，待在这里，对他的身体更有好处。
或许是这具本体早就适应了这个山洞。
添了些生活用品后，那种不适应的陌生感便消失了。
正当陆宁准备继续布置山洞时，沙沙声响伴随着一股阴寒气息从背后袭来。
“嘶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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