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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景致
江染真是怕极了他，害怕他又当真，只是玩笑，这样可不好，便连忙又将话收回。
“罢了罢了，若真让你这样干了，世人莫不会说我妖言惑众，让你以举国之力只博我心喜，到时候国运衰微都是我害的！”
楚墨迟似乎并不满意江染这样推辞，蹙眉似乎有些不悦。
“他们不敢。”这低沉的声音在江染耳边回响，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楚墨迟用力地抓住了，并向他那边扯。
怎么又是这样？这样激动干什么……
“但你敢这样对吗？我很清楚你，不要将玩笑当真，文卿，我们还有许多事呢。”江染有些担忧地看向楚墨迟，声音温软，安抚似的向他说着。
本是玩笑话，这么会弄成这样。
他那寒潭般的剑眸，对他人分外冷冽，而对自己总是揣着浅笑，可那温暖，完全不及融化他的温度，像是有所保留，但又倾尽所有。
江染实在有些为难了，轻咬嘴唇，“好了，我们走好了，文卿，别这样，我不喜欢。”
他又是苦苦哀求了好一阵子，楚墨迟方才将此事放过了，但又说着要与他一同去这后院的园子瞧瞧，说是与王府现下的很是不同。
听他说，这园子与王府后院曾经的花草布置几乎无异，只是大多北方弄不来的树木，都用了本地相似品种代替，表面看着还是大致相当，只是后来王府的后院翻了几翻，还种了许多外邦进贡来的稀有花草，将那些围着湖水或是通向湖心的廊桥通通改了，在成婚前于湖心增了个阁楼，只有泊船才可前去湖心，不过粉荷不变，只是多增添了些杂色种。
不过值得一说，江染觉着，似乎楚墨迟重新变的那些东西，反添的杂乱，失去了稳重，多了些乐趣。
进这院子要先过了一扇月洞门，内里排布紧密，有木兰、山茶、凌霄杂落，木竹过那花窗隐隐而现，景石树于草木丛中，后有红枫映衬，前有兰草相掩，绕路几回，又过廊轩，有廊横跨水上，可观湖中景，莲荷簇拥，可乘小舟而过，水榭靠岸边，四周有怪石环抱，与廊相接。
有静谧处，曲桥过细流，复行几步，又过洞门，前有空窗，再行几步，竟隐有一亭，亭下山石堆砌，石中生有枫藤攀附，于湖一角，出亭后，复行十步，又见豁然开朗，后却幽深，有古松疏柳，□□起浮，似龙脊，若复前行几步，可过廊桥，步过湖心，不远有厅堂，可用于迎客赏游，至于后头景观无数，青枫翠松，更不多说。
“文卿，王府曾经是这个样子？”江染见了这些景致，有些不大相信。
“不错，都被我改了。”
说这话时，楚墨迟似乎还有几分为自己作品骄傲的样子。
江染： “……”
其实也不是他嫌弃，王府中景致虽然也是无二的，很是别致，已远超许多府邸布置，但比起这景象，可是差远了，这样一比反倒显得有些俗气，这老宅才是淡雅的江南风光。
“有何问题吗？”楚墨迟问着，似乎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真正所在。
江染很勉强的敷衍答了个字。
“没。”
额……真是，江染不免的觉得有些可惜，好端端的布置，就成了那番样子。
罢了，不是什么紧要的。
这时，楚墨迟看着湖心，反倒还回味起来了。
“王府后院湖心阁楼我倒是尤为喜欢。”
？？？江染不知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他可不喜欢，毕竟，在那里曾经有过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在他们的最初，楚墨迟将自己锁在阁中许久，试图这样驯服自己，那时自己甚至以为自己未来都是如此了，一度的失落、无助，甚至想要回到那个众人避之而不及的冷宫。
那是他，最厌恶的一段日子，什么也没办法，除了楚墨迟，他见不到任何人，小心翼翼的打探，却总是换来不应该的后果，他以为自己也许活不久了，被他玩够了，便会被当作垃圾一样落入污泥堆中。
当时也不知哪来的谣言，说曾经有许多人给楚墨迟送过美人，有男人也有女人，大多活不过七日，总之那段日子，他是深信不疑。
不过后来都过去了，是真是假都得到了印证，现在说起来轻快，只是有些尴尬，不愿提起，但他还记得那段时间是怎样的恐惧。
深夜中，一个人轻声哭泣，伴着不知多远处传来的细弱蝉鸣，就那样的缓缓过去。
“我不喜。”他还是很坚决的说出来了。
嗯？楚墨迟听见了他还带着些倔强的声音，止住了笑意，他心中大致知道了江染所想的，对于他而言也许是噩梦，是自己未忍住一时贪念，被情欲冲昏了头脑。
就这样二人继续走着，缓慢、安静，四周的游景中又带这些沉闷，只有几声虫鸟鸣声细微，步履轻踏着石板，似乎在慢慢缝合曾经的破碎。
良久，楚墨迟才开口问他：“行言预备如何？”
这一次，他想听听他的看法，人总要有变化，学会慢慢尊重。
“罢了。”他淡淡的回应。
垂下的柳叶细细抚过脸庞，焕发生机的翠绿，似乎暗示着他，一切都会在下一个春天到来。
“好。”
慢慢地，他在一花窗前驻足，那一片青竹柳叶后，一红梅垂落，弯了枝桠，窗外阳光透过苍松撒下一缕，花明柳暗，来路逢春。
“天地暗沉，我已得一隅静谧，寻得光亮。”江染在那处喃喃只道。
至于其他，再无多求，他已得世间千万人所愿。
二人相视，唇边浅笑如春波流水，眉间弯月如朗月清风。
就此，罢了。
但……
一切未定，这样的日子总是不寻常的，山中起了雾气，该去寻了。
———
“贵客远道而来，无欢恭迎。”
那是一个熟悉的面孔，就站在那山中竹林，只有背影，也能看出。
不必再隐瞒了。
“沉香……果然是你。”江染面对眼前之人，竟然徒生了些无奈，不知该如何说，这样平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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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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