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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芳if线：有你在的世间（五）
当时，从域外探索工程中回来的联邦勇士们，都住进了联邦最高医疗部。
尽管已经是联邦最高规格的医院，但当如今世上最富盛名的美人，出现在住院部的时候，也引起了一番轰动。
而当他住进的是那些特殊病房中的某一间的时候，他所陪护的对象，自然也受到了关注。
那个看上去白白软软、娇小可爱，却动不动就打喷嚏、鼻涕眼泪一堆，头毛也经常乱蓬蓬的少女，被发现经常出现在住院部的花园里，蹲在地上玩泥巴。
……是真的玩泥巴。
她从来不管其他人异样的视线，只是专心□□着最普通不过的土壤。而那位将美色诠释到了极致的男人，总是站在她身边，满脸不高兴地替她打伞，嘴里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直到有一日，终于有人逮到了一个机会，将走廊上的寻芳拦了下来。
“女孩子还是不应该这么邋遢——先生你觉得呢？”衣冠楚楚的年轻男人清咳一声，脸上挂着调侃似的微笑，却掩不住目光灼灼，“特别是对您这样的绝世美人来说，实在是太委屈了。”
寻芳本来皱着眉，却慢慢眯起眼，忽然笑了一下。
那只是极淡的一个笑容，却实在艳极，尤其是当他凉薄的唇还缓缓开合：“……我好像，在哪见过你。”
“没错，在之前您一次作品展上！”男人仿佛受了鼓励一般，热切地上前一步，眼睛几乎黏在了寻芳脸上，“没想到您还能记得我！实不相瞒，家父是联邦科学院背后的最大赞助商之一，如果您愿意，其实可以走更为轻松、也更配得上你美貌的路——”
“这样吗。”修长高挑的绝色青年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每一寸流动的线条都是让人目眩神迷的完美，“不如，借一步说话。”
年轻男人几乎是脚踩棉花地跟了过去，走进了阴暗的楼梯间——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年轻男人的脑袋，被掼到了墙上。
血几乎是瞬间淌满他的脸，年轻人慢慢滑落在地，似乎还没有明白发生了什么，模糊失焦的双目，盯着猝然发难的凶手。
站着的长发青年松开了手。带着点头皮的短发，从其修长完美的手中滑落。
作出这等可怖行径的人，慢条斯理地从裤子口袋中拿出一瓶喷雾，朝手上喷了两下，慢慢揉搓。
消毒液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楼梯间。
凶手就这样沉默而平静地清洁双手，一缕挑染的红发，比血更加艳丽森然，简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你……居然……敢……”地上伤势未知的男人艰难地开口，“等着……你，还有，那个贱人……你们等着……我会让你们，后悔出生……”
寻芳擦着手的动作微微一顿。
一瞬的寂静之后，他淡淡道：
“我本以为，从现在开始，你会学会谨言慎行。看来，我还是把人看得太高了。”
与其容貌同样超卓的磁性声线，倨傲而无情，还透着一点厌倦。
他走近一步，抬起脚，重重踩在重伤男人颈上。
年轻男人拼命扒着他的长靴，却无法挪开，呼吸逐渐微弱。
正当其命悬一线之际，楼梯间的门霍然大开，昏暗的光线被强光替代——
“斯少！”
伴随着战术手电的强光的，是此起彼伏的惊呼。
寻芳以手遮眼，瞬间后退，躲过突然射来的一针。
锐利的针头落在地上，寻芳瞥了一眼，冷笑：“麻醉针？果然物以类聚。”
“是你敬酒不吃吃罚酒！”有人怒斥，“看得上你是你的福气——你那些名头算什么东西！你以为区区——”
“区区什么？”
“区区联邦法律能护得住你？你推进立法有什么用，法律就不是为我们设的！”那人轻蔑回答，却被其同伴拉了一下。
“干嘛！”他不耐回身，却在回头的同时，反应过来。
刚刚反问的，其实不是那个以美色著称的男人。
是女孩子的声音。
轻柔，平静，甚至有点温软。
果然，站在他们背后的，是那个他们都知道的女孩。
穿着病号服，小脸还有些苍白，一头黑发乱蓬蓬的，像是早上起来就没梳头——裤脚上还沾着点土，看起来又是从花园里回来。
刚刚还嘚嘚叭叭的男人嘲讽地一哂：“哟，外太空回来的英雄啊。这副弱叽叽的样子，怎么，想护住你男人？你现在的身体素质，还没有恢复十分之一吧。”
“别这么粗暴，怜香惜玉一点好不好。”他同伴摸着下巴，打量着少女，“这个也可爱的，还正好在外太空回来后的骨酥身软状态——要不也带回去吧。”
“……”
一瞬的寂静之后。
有人动了。
仅仅一刹那，刚刚发话要把少女也带走的男人，已经倒在了地上。
“！”
剩余的人吃了一惊，强光手电的光芒到处乱窜，有人好像打开了什么保险栓。
刺鼻的味道瞬间涌出，覆盖了楼梯间中原本的消毒水味。
“草，强酸枪？！你小心点，往哪射呢！”
混乱中，腐蚀性的液体直直冲向了少女的方向。
她侧身想要避开，但这却是最新式的装备，液体在靠近目标时还会四散溅开——
“白！”
有人将她扑倒在地。
刹那间，好像所有声音都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不动了，呆呆地看着将少女扑在身下的长发青年。
青年慢慢抬起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少女：
“没事吧？”
白呆呆看着他，眼中却渐渐蓄积起了泪。
她微微颤抖着手，轻轻触向他的脸，又在碰上前陡然缩回。
“疼不疼？”
她几乎是哭着问。
寻芳微微一怔。
他好像终于反应过来，却一声不吭，只是直起身把她抱了起来，埋头进她的颈窝。
“你没事就好。”他低声开口，语气中只有松了口气的释然。
“……”
白微微闭上眼睛，让蓄积的眼泪直接滚落，然后重新睁开。
她抬手抱住青年，轻轻在他发间吻了一下，然后目光慢慢移动，扫视过在场所有人。
她没有说一句话，但每一个人，都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可已经太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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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像头上糊满鲜血，画面一片赤红的时候，男人夺过遥控器，关闭了屏幕，喘着粗气。
“你在做什么，元首？”他质问道，“你让一个父亲，看这样的画面？！”
“我理解您的遗憾，斯先生。”女人平静地看着他，眼镜下的凤眸却锐利得如同刀刃，“但你似乎完全忽视了，您的儿子，以及他的那些好友，是率先触犯了至少十七条联邦刑法的主动侵害人。”
男人面目扭曲了：“你还是坚持那对狗男女是正当防卫？胡扯！那小丫头不是很厉害吗，根本不用把他们都杀死——她纯粹是报私仇！”
“请注意您的措辞，过激的言行并不利于表达正当的立场。”女人漠然道，“令郎与其他人使用的武器，可以认定属于对人身安全危害最高的等级，根据新法，这种情形下任何手段的防御都是正当的。我必须提醒您——过去那个对加害者宽容仁慈、对受害者重拳出击的愚昧时代，已经过去了。”
“你！”
“我已经说过，如果您对之前的秘密审判裁决有所不满，您也可以选择提起上诉，将这段视频置于联邦公法庭，全程直播审判。”
“绮方！”男人怒道，“你当真要包庇那个小女孩？！就为了你那个域外星系探索计划，就为了那么一把好用的刀——你不惜把所有的盟友得罪光？”
女人看着他，慢慢竖起手指，摇了摇。
“不，不——您，以及其他本事件相关的人物，并不是我‘所有’的盟友。实际上，你们甚至不是我青睐的盟友。”她平静的语气下，藏着一丝危险的轻蔑，“对于替你们这些既傲慢又卑鄙的人渣擦屁股，我也已经相当厌倦了。你以为，是谁在替你们维持最后的体面？”
男人瞪着眼睛：“什么意思？！绮方，你要过河拆桥？别忘了是谁把你送上这个位置——而且你又是什么好东西？！为了登上高位，你做过什么——你还敢说别人卑鄙？！”
联邦最年轻的女性元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忽然，那张冷淡严肃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个短暂的笑容。
“我想，历史会证明我和您的区别。”
男人正要发作，绮方却站起了身。
她身材高挑，矫健优美，虽戴着眼镜，文质彬彬，却有一股惊人的锐气，像是出鞘的名锋。
“斯先生，这是我最后一次劝您。放下这一切，忘记所有不该有的念头，按照我、的、要、求，与时代共同前进。”她放轻了语气，像是安抚，又像是低沉的警告，“否则，历史的长河中，又将淹没几个位高权重的——无名之辈。”
男人怒视着她，眼球暴突。
但绮方的眼神，冰冷如铁。
最终，男人在那双冰冷凤眸的注视下，慢慢低下了头。
送走了令人生厌的客人，女人站在透明落地窗前，抱着胳膊，俯视着整个城市的夜色。
霓虹璀璨，血月如魅。
她目光沉凝，朝自己的办公桌上看了一眼。
那里用最高级的设备，封装着一块土。
是域外探索小队于本次任务中带回来的，最珍贵的样品——
某个未知行星上的，土壤。
土与水。
皆是无数生命最初的来源。
“……”绮方叹气，“到底哪里冒出来的人物啊。”
在她委任的探索项目执行负责人向她力荐这位少女，让这个还没有从联邦学院毕业、甚至刚刚成年的小姑娘加入域外探索计划的时候，绮方就已经派人调查过这个女孩的情况。
孤儿，无父无母，在福利机构中长到四岁，被一名单身已育、有一子的女性收养，成为其法定监护人。
——虽然被某个时年七岁的小男孩——也就是那个“子”——从中作梗，没有更改户籍。
——虽然现在又是同一个户籍了。
绮方忍不住啧了一声。
“这种心机……还配上那样的脸。还好这家伙心思不在政界。”她喃喃，“没想到我会有说出这句话的一天——恋爱脑也挺好的。”
她好笑地摇了摇头，但镜片下的目光却再度锐利起来。
无父无母。
这在这个时代，几乎不可能。即使福利机构中确实有各种各样的孤儿，有的是出于遗弃，有的是父母死亡，有的是其他种种复杂原因……但那只是没有法律意义上的父母，其生理意义上的父母总会存在，从联邦的基因库中总能找到踪迹。
但这个女孩的基因，在库中没有匹配。
绮方沉吟了一会儿，又想起那场授勋仪式。
出于对这些联邦重要人才的人身安全的考虑，授勋仪式是完全私密的环境下进行的，只有她，项目负责人，以及探索小队回来的队员——活着的，以及永远闭上了双眼的。
绮方对那个女孩的印象，是安静、温柔的漂亮姑娘。好像有点天然，对同伴们隐晦投向她的恋慕视线完全没有察觉，眉眼间是不染半分尘埃的纯粹。
但偏偏是这个女孩，在与更高等级文明的遭遇战中，以孤身之力挽救败局，拯救了整个探索小队，同时也带回了重要的战略资源。
当时，绮方给她颁发奖章的时候，这个少女抬起了眼。
只那一眼。
绮方准备好的所有赞许、鼓励、安慰的言辞，都瞬间卡壳。
那双纯黑的眼睛，似乎能映照一切。
绮方本能地感觉到背后的寒毛竖起。那一瞬间，她竟然觉得，这个女孩看着她这个联邦元首，当前世界地位最高的人——是一种不带任何情绪的审视。
如同古老传说中的仙人，拨开云层，看向人间。
但幸好只是一瞬。
在绮方本能地要掏出武器防卫之前，女孩似乎完成了对她的判断，温顺地低下了头，让绮方为她带上勋章。
“……”
想到当时产生的那种近乎毛骨悚然的直觉，绮方轻轻一笑。
“呵。敢用那种眼神看我的人，自然……也敢送那些人渣下地狱。”
她重新望向窗外无边夜色，自言自语。
“真莽啊，小姑娘。还是说……其实你也料到了我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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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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