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百年无忧
到了隔日戌时前后,黎锦光终于能从榻上扶着腰起来了。
回眸怒瞪着榻上一脸餍足的某人,黎锦光就差咬碎一口银牙。
堂堂当朝皇帝,竟在榻上与他缠绵一夜又一日!这成何体统!!
黎锦光轻轻“嘶——”了声,敢怒不敢言,暗暗生怕这人一个不悦便临时反悔。他已难得听话,任由那人为非作歹,可不能在最后关头由着那人乱来。
“快起来收拾,与魏新他们约好的时辰都快到了。”
阎贺云慢慢从榻上起身,丝绸的薄被从那人精壮魁梧的身躯上滑落,露出肩头和身前零星的几道抓痕。黎锦光只单单看了一眼就收回视线,转过头去,嘴角却露出一抹得意的笑。
哼,这种事上,怎么可能只让他一人为非作歹,他这都算手下留情了。
身后附上来一具滚烫,阎贺云袒露着衣襟,把人重新禁锢在自己怀里,咬了咬黎锦光的耳朵,嗓音是一贯悦耳的低沉:“你在笑什么,嗯?”
握住这人的手转了个身,冰凉的指尖重新落在身前抓痕处,阎贺云扬唇轻笑一声,野性的让人忍不住脸红,道:“你若喜欢,不妨多抓几道。”
“胡说什么,”黎锦光微红着脸挣脱开来,紧紧拢住自己的衣襟,回头冷眉假装斥责道:“别再胡闹,快穿衣裳去。”
“不急,你这一天都没吃什么,我让小厨房送了些粥来,你吃完再去。”
黎锦光又忍不住冷哼:“还不是有人......罢了,吃就吃,你也快些。”
说完转身便往出走,外头已有宫人备好了浴桶,黎锦光几乎是脚步虚浮的往那处走,话都不敢多说下去,要是引得那人继续走火,他怕是今晚都不用出去了。
待两人收拾妥当,穿上常服,又带了几名暗卫便从偏门出了宫,守在偏门的侍卫看着这个时辰还要出宫门的马车,顿时觉得有些不妙。刚要拦下问话,阎贺云便拨开帘子,凤目一凛,冷声道:“闭紧你们的嘴。”
几名侍卫齐齐下跪,顿时冷汗直流,“是!属下遵旨!”
帘子重新合上,马车畅通无阻的快速出去了。
今夜虽说是庙会,却因只是个小庙会,故而人群却并不十分拥挤。
马车停稳后,两人自马车内下来,沿着人少的地方走了走。
“我之前在丰昌县时赶上过一次花灯节,那才叫一个热闹,”黎锦光眼中映着熙攘的人群,面露回忆:“那时刚离开你不久,以为此生再无瓜葛,还一个人在酒楼内,差点喝起了苦酒。”
阎贺云一边把人护在身前,一边拥着人往前走,偶尔路旁有人注意到他们时发出小声的尖叫来,阎贺云便皱一皱眉头,把人护的更紧。闻言,便低下头,面容柔和起来,道:“这便是告诉你,日后不可悄无声息的离开我。”而后笑容一顿,眼中多了些阴翳来:“否则便不单单是苦酒,而是我去索命的毒药,可记得了?”
黎锦光悄悄白了他一眼,自己没理在先,就没敢在说什么。
等到路过一摊卖糖葫芦的,阎贺云便向后伸出手,身后立刻便有人递过银两,阎贺云便去买了一串,放在身前那人手上。
“吃。”
黎锦光这才又开心不少,笑眯眯的伸出舌尖儿舔了一口,却被酸的皱起了脸,又若无其事的把糖葫芦放回阎贺云手中,面无表情道:“你先吃吧,你刚刚说的那件事,是我做错在先,所以这糖葫芦我便让你先吃。”
阎贺云挑了挑眉,没说什么,张口便咬了一颗含在嘴里,随即嘴角微微抽动一瞬,垂眸牢牢盯着那忍不住偷乐的某人。
当真是故技重施。
而他也不出意外的又上了一次当。
黎锦光被盯了会儿,干脆哈哈大笑了两声,笑的直捂肚子,笑够了,才擦擦眼角道:“那老人家大概是糖放的不够,这山楂又十分的酸,这才吃起来这般酸口。”
说完这话,黎锦光左右看了眼,在对面这人发作之前,展开黑扇挡在脸庞,微微垫脚凑上去,在那人薄唇上亲了一口。
“这下甜了吧,好了好了,还要去找魏新他们,别傻站着了。”
说完转身就走,摇着扇子,只留下一潇洒的背影。
阎贺云慢慢把口中的酸嚼完,回想到以前也是和这人这般过,这酸与甜怕是都要经过这人的口,才更让人回味无穷。
两人最后在桥边发现了魏新和徐如林,徐如林依旧雪白僧袍,眉心一点的樱红妖冶又醒目,眼神看向其他时便悲悯又无情,只有转过身看向眼前面带笑意的黑衣人时,才变成化开的柔润,百般柔情。
四人相聚,慢慢在这热闹的庙会上游走,阎贺云和徐如林气场过强,即便黎锦光的容貌再惊为天人,百姓也不敢多看上一眼。魏新在一旁打趣着说他们三人成了现成的护花使者,这是不是得给钱?
黎锦光就摇着扇子装大爷,一指阎贺云,气定神闲地说管他要。
“我身边的可是富可敌国的皇,想要银子,尽管来。”
魏新笑着打趣:“你倒是胳膊肘往外拐,还好你身边的是这位,若换个人,可养不起财大气粗的黎少爷。”
“不会换人,”阎贺云在一旁默默看了黎锦光一眼,嘴角微微扬起:“此生他都要与我在一起。”
“啧,”魏新拍拍自己身旁沉默寡言的和尚,嫌弃道:“你看看别人,就忍心让我独自一人看他们恩恩爱爱?”
被点名的徐如林闻言垂下眸,在另外两人有意无意注视的目光下,也牢牢牵住魏新的手。
魏新等了半晌没等到别的,当即夸张的叹息一声,摇头道:“罢了罢了,也不为难这和尚了,日子还长,还有的教。”
黎锦光与阎贺云相视一笑,眼中满怀欣慰之色。
大约一炷香的功夫,黎锦光提议四人上桥走一走,这庙会就开在河边,过了桥,那头便是各种酒家吃饭的地方。其他三人没有异议,便一同上了桥。
“夫人,夫人别急。”黎耀司在人群中护着自家夫人往前走,可眼下他们这附近人群挤得很,自家夫人又不知中了什么邪,慌慌张张四处张望,也不知在寻找着什么。
“夫人,你究竟在看什么?与为夫说一声,为夫便去给你买来还不成?”
可自家夫人几乎两耳不闻,只眼中盛着泪光,想哭又不敢哭,生怕耽误了自己要找到的人。
口中低喃着:“他在的,他一定在这附近,约好了的,约好了的......”
“夫人和谁约好了?”黎耀司在一旁询问,可自家夫人只是含着泪摇头,再不肯多说一句话。
忽然间,她看向那座高耸的桥,眼中闯进一抹白影来。黎夫人当即呼吸一滞,两手紧紧捂住唇,热泪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
他来了,他的孩子果真来了......
黎夫人留着滚烫的泪,直直盯着那往桥上走去的白衣人,泪水花了眼,她便用力擦去,咬住唇也不肯出一点声音。
她的儿啊……那是她的儿......黎夫人心里念叨着,那果然是她的儿啊……她已知晓他们不能相认,可她的儿依旧给了她能看上他一眼的机会。
黎夫人苦笑了一下,热泪流进口中也浑然不知,满心满眼都是那个孩子,哪怕不能说话,只远远这么看上一眼,她都知足万分了。
可忽然间,她的孩子仿佛有了察觉,她看见他慢慢转回身,目光向这边巡视了一番后,终于也看向了自己这里。
黎夫人再也忍不住,放下捂住唇的手,口中无声的说了几个字。
她便瞧见她的孩子缓缓笑了。
那孩子那般俊美,这一笑宛如这世间最美好的画卷一般,她觉得自己的泪都快止不住了。
桥上,黎锦光拍了拍阎贺云,在阎贺云疑惑的眼神下,牵起了阎贺云的手。
“怎么,”阎贺云低声道:“可是身子不舒服了?”话落,他便顺着黎锦光的眼神看向一处,可人群过多,他分不清这人究竟在看什么,只好作罢。
这下黎夫人哭的更凶了,不过嘴角却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来,她点着头,用巾帕擦着眼角,示意自己看到了,也知道了。
她的儿在给她介绍,在告诉自己,他的身边也有了人陪,他不是孤单一人,也是让她放下心来。
黎耀司顺着自家夫人的目光看过去,找了一番后,终于看清了那桥上驻足的四人,只不过他只看到了其中为首的那人,先是一愣,随后不可置信的皱着眉,低声道:“皇上?皇上怎会在此?”
“什么皇上,你在说谁?”黎夫人擦干净泪,问自家夫君:“你说皇上在这?”
黎耀司不敢确认,只虚虚指了指那边穿着十分雍容华贵深色衣袍的人,随后道:“应当是我看错了,我与皇上也只有一面之缘,倒是不敢确信。”
只有黎夫人,在看到自家老爷指的便是自家儿身旁的人时,又是欣慰万分的笑了出来。
“好,好,好得很。”
她在心里默默道:娘不哭了,自己的儿竟这般有出息,前程似锦,享无上荣华富贵,自己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自己回头便去寺庙还愿祈福,这次便保佑她儿长命百岁。
百年无忧。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