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冰与火的中世纪

　　艾莉森赤\\裸大胆的言论吓坏了保守的中世纪土著，多芬尼斯甚至夸张得直接把酒朝后泼向做着针线活的艾莉森的女伴们。
　　他向她们致歉，直到扔了枚金币，才成功打发她们去换衣服。
　　“啧啧，好厉害，”艾莉森看着原本坚贞不屈的老妪被金钱打败，决绝地拉走小女仆的样子，情不自禁地感叹，“老婆婆确实厉害，因为她们看穿了人生的真相，对一切虚头巴脑的东西不管不顾，只要钱，否则一不要脸二不惧唾骂，专心纠缠着你，非常难对付。”
　　说完，艾莉森又看向仍在场的商人，问多芬尼斯：“你还有多余的钱吗？”
　　胖商人十分有眼色地跟着女仆们的脚后跟走了。
　　所有人离开后，一只精灵一尾人鱼，面面相觑。
　　“权欲是个危险的东西，”多芬尼斯难得不借故事寓意，而是直接表达本意，“受益者容易在其中迷失自我，然后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别扯这个，我以为你是个纯血。”艾莉森毫不客气地打断他，后者决定给她讲个故事：“有个故事叫做爹娘都浪荡——”
　　“别扯这个。”艾莉森再次打断他。
　　“那不忠妻子的歌怎么样？”
　　“能不讲故事吗？”
　　“为什么呢？故事能比平凡的叙述更加精彩，为这乏味的展开增添乐趣是我心灵的信仰之光，”多芬尼斯非常不理解，“我想到了……”
　　“我不问了，”艾莉森识相地不再去追问他的血统，直截了当地问，“你愿意做我的伴侣吗？”
　　“……”她的主动让多芬尼斯犹豫了。
　　“我以为，这句话该由我来说。”他说。
　　“谁说不一样呢，井里的水冒犯了河里的水，就要用海水去还，”艾莉森问他，“我们是盟友，对吧？”
　　“是的。”他回答。
　　“所以现在你有个妻子了。”她说。
　　“你有责任和义务去帮助她。”她继续说。
　　“啊。”多芬尼斯发出了个意义不明的拟声词，然后坐在一张椅子上。
　　“诶。”他又说了一个词，随后又站起来，被椅子脚绊了一下，含糊不清地骂了句艾莉森听不懂的海族俚语。
　　“我只是来看望亲族的，”多芬尼斯不敢直视她，“我希望能给他们留个好印象。”
　　“可你说你是应邀来求婚的。”艾莉森有些迷惑又有些不耐烦。
　　“‘你拒绝我’的那种求婚，我以为你一定会拒绝我，”多芬尼斯显然嗅到了她的不满，决定凸显自己的缺点好为讨艾莉森厌烦推波助澜：“你看我这么奇怪，话还特别多。”
　　“至少我记得住你，”艾莉森似乎意识到所谓的婚约不过是深海里憋得慌的人鱼打着类似游学的幌子逃离烦闷的借口，开始回过味来，“你真过分。”
　　“我还算真诚了，布鲁他们才是真的找借口出来玩的，”多芬尼斯知道艾莉森猜到了自己的本意，松了口气，“你不知道我们的神沉睡后，族长对陆地和浅洋有多警惕，他们总觉得那些被遗弃的混种会像预言中那样倒戈阵营，也害怕不洁的血统污染深洋，处处限制我们与陆地上的其他种族往来。”
　　“种族主义。”艾莉森评论道，受谴责的对象否认了。
　　“实际上，人鱼中的无政府主义者更多。”多芬尼斯一脸严肃地说。
　　他的用词，令艾莉森遭反驳不快之余，感到深深的惊讶。
　　“谁告诉你这个词的，还是在哪看过？无政府主义，这不是个你该知道的词汇。”艾莉森仔细地瞧着他，等着分辨对方究竟有没有要说谎。
　　多芬尼斯告诉她，是天使告诉自己的。
　　“他被流放到群岛，同某位族人相爱，融入了我们。□□陨灭后，他的灵魂依附在化成小岛的四巨物上，沉入海底，不时和我们讲些发生在世界之外的事，有时也传授些新知识，”年轻的人鱼语气中充满了崇敬，“他总在引导我们，智慧生灵皆平等，兼相爱，交相利，不分等级，不分远近，不分亲疏地爱天下所有的族群——他是我的精神导师。”
　　“他是老鹰？”艾莉森想起催得尼古村落遗迹里听回来的古老传说，记起了那位因战败而遭流放的君主，却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
　　“我也是这样猜测的，可他从来不说，”多芬尼斯忧心忡忡，“也许失去□□的时候老师丢失了太多记忆，连灵魂都不完整——他是这么说的。”
　　看上去深陷回忆的他边忧伤边往连廊走去，假意悲伤好摆脱麻烦。
　　机灵的艾莉森一把捞住了他的胳膊。
　　“你就这样走了？”她难以置信，“只给我留下一堆奇怪的话，一点麻烦都没解决？”
　　“啊！”他又支吾了一声，显然为伎俩遭识破无措。
　　“若伊弗现在在哪，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她不死心的、别扭地问着爱人的下落。
　　多芬尼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那他让你来干嘛？”艾莉森失望又愤怒。
　　被质问的对象莫名其妙：“他没让我来呀。”
　　“那你来干嘛，讲故事吗？”她问。
　　“是老师让我来的，那个天使，”他回答，“他让我来看看你，只是看看。”
　　这显然出乎艾莉森的意料之外，她再也绷不住伪装的淡定，不小心说溜了嘴。
　　“不是若伊弗？”
　　“不是，”多芬尼斯欲言又止，但还是决定告诉她，“不是不情愿，而是来不了。他实在太老了，□□再也承受不住漫长岁月的折磨，正在衰弱老去。”
　　“哦。”室内沉默了一阵，只有艾莉森‘哦’了一声。
　　接着她问候了一下不知道是哪位的母亲，最后一声叹息。
　　“不会这么快，”她抱着一丝希望，“他还能活多久，我现在这么丑（她指着自己没有戴上假脸的筋肉和牙床），配个老头子正好履行婚约。”
　　“他现在还能看吧？”她问他。
　　“不会活得太长了，”多芬尼斯决心告诉对方实情，“他的魔法随着里世界的消失而消逝，本来他还可以活得更长，可是他为了你重返里世界时损耗了支撑生命的部分，事实上，他陪伴你返回斯默爱伦堡的路上，生命就已经要走向尽头了，最后一点魔法也用在驻颜青春上，他希望在分别的最后一刻，也能在你心中留下他美好的一面。”
　　“为什么他得用自己仅存的魔法来驻颜呢，欧尔卡不也是个法师吗？”认真听着的艾莉森指出口述者陈述中自己所认为的漏洞，企图找出能证明其所言皆捏造的蛛丝马迹。
　　“生命无法分享。”多芬尼斯的回答破灭了她的幻想，可她依然不死心。
　　“试试黑魔法，睡处女、吃婴孩的心脏什么的。你们缺乏想象力，既然都要死了，为什么不全都尝试一下？问问你的天使。”她命令多芬尼斯，仿佛命令廷臣。
　　错愕的人鱼愣了愣神，呆呆地盯着艾莉森看了好一会：“或许我可以问问老师，他也许知道怎样延长我们的生命。”
　　“太远了，这里着火时，从远处运水赶不着蔓延的火。”
　　“不远，他就住在三河交界的峭壁古城里，”多芬尼斯说，“我们需要根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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