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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8 章
冰冷的水流持续冲刷文景的身体。
他闭着眼，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剩下麻木的冰冷。
够了。
文景关掉水龙头，浴室里剩下滴滴答答的水声和他粗重的呼吸。
门外清晰地传来海棠的声音——
“叔叔。”
叔叔……
是啊，他是叔叔。
一个比她大了十一岁，应该成熟稳重、给予保护和指导的长辈。
可他刚才……都在想些什么？
龌龊的念头和生理反应，简直就是对称呼最肮脏的亵渎！
现在没脸面对她。
文景选择了沉默。
像一只鸵鸟，将头埋进沙子里，以为不看不听，就能逃避现实。
他以为，她得不到回应，就会离开。
门外安静了几秒后，响起了清冷声音。
而这次，吐出的却是——
“哥哥。”
文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瞬间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
哥……哥？
他期待了那么久，别扭了那么久，跟她斗嘴耍弄都没能听到的称呼……
就这么……
这么轻易地，从她嘴里叫出来了？
没有调侃，没有戏弄，
平静自然地，叫了出来。
清冷的嗓音，吐出亲昵的字眼，像冰泉滴落在玉石上，清脆动听。
文景冷水压下去的燥意，有了死灰复燃的迹象，带着心跳加速的悸动。
他不假思索地，隔着浴室门，急切声音拔高喊道：“再……再叫一遍！”
门外一片寂静。
文景像是被猫挠了一下，又痒又急。
他忍不住又催促道：“刚才没听清！你再叫一遍！”
依旧没有声音。
等待的每一秒都变得无比煎熬。
文景等不及了！
他胡乱地抓起毛巾，囫囵地擦了几下，顾不上擦干，套上运动长裤和黑色背心，猛地拉开了浴室门。
湿漉漉短发滴水，水珠顺着胸肌滑落。
他带着一身水汽和沐浴露的清新气息，急切看向站在门口，眼神充满期待紧张。
“刚才没听清，”他盯着她，语气固执的强调，“你再叫一遍。”
海棠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
他洗了澡，烟味消失了。
她没有如他所愿，再次叫出那个称呼。
海棠迎上他急切的目光，语气平淡地陈述了一个事实：
“你身上的烟味，没有了。”
文景被她这句没头没尾弄得一愣，将其解读为一种肯定。
“你……是在夸我洗得干净？”
文景不确定地问，因为夸奖升起雀跃，压过了之前的急切。
海棠点了点头：“嗯。”
海棠顺着话题，继续说道：“抽烟对身体不好。损害肺部，影响心血管，加速皮肤老化，还有……”
列举了吸烟危害，逻辑清晰。
文景听着，下意识地反驳，带着点老烟枪的固执：“我都抽了快十年了，哪是说戒就能戒的？”
所有烟民面对劝诫时的标准回答。
海棠看着他，轻轻蹙了下眉，语气带着清晰的嫌弃：
“而且，抽烟的味道，很难闻。”
这句话，比健康告诫更有冲击力。
文景再次愣住，脱口而出：“真的……很难闻？”
“嗯。”海棠肯定地点头。
“你很讨厌？”文景追问，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些。
“很讨厌。”海棠回答没有犹豫。
“……”
文景沉默了。
问完两个问题，自己都愣住了。
他在干什么？
他为什么要这么在意她的看法？
因为她一句“很难闻”、“很讨厌”，心里有了想把烟戒掉的冲动？
说了那么多戒烟的大道理，他都能用“习惯了”、“戒不掉”来搪塞。
他不想让她讨厌。
这太不正常了。
他正在一步步滑向失控的深渊，海棠就是站在深渊边缘，无声牵引着他的人。
“我的事不用你管！”
文景梗着脖子，声音拔高，掩盖心底不自在，“我抽不抽烟是我的自由！我不喜欢被人管着！而且……”
他顿了顿，刻意强调身份，“我比你大那么多，是长辈！哪有晚辈管着长辈的道理？”
海棠语气没有波澜：“知道了。”
知道了？
就这么简单？
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文景追问，语气试探：“你……生气了？”
“没有。”海棠。
“哦。”文景闷声问道：“那你找我干嘛？”
“现在开始学习格斗。”海棠说明来意。
文景头发带着湿气，短硬的发茬让水分蒸发得很快，鬓角处有些湿润。
海棠身上散发熟悉的薄荷香气。
文景惯用的沐浴露的味道。
因为对薄荷气味的偏爱，馆里备用的洗浴用品清一色都是薄荷系列。
刚才洗澡他用的是这个。
显然，海棠用的也是这个。
两人身上缠绕着同一种薄荷气息，无形中建立起了微妙的联系。
不讨厌，甚至……隐隐有一丝窃喜。
窃喜刚一冒头，脑海压了下去！
停停停！
禁忌！
这是禁忌！
因为用了同一种沐浴露感到窃喜？！
这想法本身就很危险！
文景后退了一大步，拉开了距离，动作幅度大得突兀。
海棠清冷的眸子不解，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躲开？”
“我……”文景喉咙一哽，脸色通红。
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难道要告诉她，因为觉得两人身上的味道一样让他心慌意乱吗？
他支支吾吾，眼神躲闪，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解释。
海棠微微蹙眉，再次逼问：“原因？”
“没……没什么原因！”
文景问得心烦意乱，烦躁羞恼涌上来。
他不想再被她牵着鼻子走，不想面对混乱不堪的心思，干脆把心一横，带着点破罐破摔的烦躁低吼道：“你问那么多干嘛？！到底还学不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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