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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发
“时锌羽,你今天要是敢出了这个门你就再也别想踏进来半步!”
说完秋霁月就后悔了,自己算时锌羽的谁啊,有什么资格说这种逾矩的话啊……
时锌羽放在门把手上的手一顿,但还是转动了把手,留下轻飘飘的一句:
“好啊。”
时锌羽一离开,八音盒的乐曲也戛然而止,原本吵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周围寂静的不得了,秋霁月甚至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猛烈且杂乱。
砰……砰……砰……
不太对劲,太安静了,安静的有些骇人。
刹那间寂静与黑暗犹如呼啸而来的海啸一样吞没了秋霁月,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只手在蹂躏秋霁月的身体,有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他开始呼吸困难,有一只手捶打着他的脑袋——他开始头晕目眩,有一只手揉捏着他的心脏——他开始心脏绞痛。
秋霁月像一只即将搁浅的鱼一样急促的呼吸着,冷汗层层冒出,面前的景象逐渐模糊不清,他费力的眨了眨眼,眼前浮现出了熟悉的场景。
年幼的秋霁月站在医院的走廊,面前是凶神恶煞的秋哲和佟云薇。
两个人丝毫没有贵族的礼仪礼节,像是疯子一样发泄情绪,佟云薇嘶喊着秋霁月是扫把星、害人鬼,秋哲痛骂着秋霁月是灾星、讨债鬼。
“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逼你的姐姐她怎么可能去死!还我女儿!你这个杀人犯!”
“你这个畜生!真后悔生下你!死的人怎么不是你啊!你姐姐的死都是你害的!”
“不,不是我……”
强烈的晕眩感让秋霁月天旋地转,他伸出手扶住了桌子,勉强的再次睁眼时,眼前的场景又开始变化。
七岁的秋霁月站在楼梯的角落里,大厅里是剧烈争吵的秋哲和佟云薇,两个人穿的光鲜亮丽,行为却大大相反,那粗俗的行为简直就像是路边的疯狗一样互相乱咬。佟云薇骂秋哲畜生、人渣、猪狗不如,秋哲骂佟云薇下贱、风流、狼心狗肺,两个人谁也不愿意退一步,谁也不想先松口,直到秋哲揽着自己的情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佟云薇才有些慌张,她赶忙把角落里的秋霁月拉出来,妄图让秋霁月当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秋哲!你难道不管你儿子了!”
怎料秋哲只是毫不在乎的瞥了秋霁月一眼,然后就扬长而去了,只留下了一句冰冷的嘲讽。
“扫把星赔钱货,我才不管呢。”
秋哲带着情人摔门离开后,佟云薇先是歇斯底里的哭喊大叫,一会骂着秋哲一会骂着秋博,一会控诉命运的不公一会嫉妒着情人的美貌,名门小姐的姿态俨然荡然无存。
也许是发泄够了,佟云薇猩红双眼的目光落在了秋霁月身上,随后怒火开始转移,开始对年幼的秋霁月拳打脚踢。
“你也留不住秋哲!留你有什么用!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不,不是我……”
突如其来的恶心感让秋霁月不断的干呕,他想去拿桌子上的咖啡杯,结果杯子掉在了地上,就在杯子碎裂的一瞬间眼前再次变化。
七岁的秋霁月站在沙发边上看着佟云薇和他的情人亲亲我我,两个人谈笑风生的规划着未来的生活,佟云薇左手拎着收拾好的行李箱,右手挽着情人的胳膊,转身就要离开。
懵懂的秋霁月看到佟云薇要离开,无助的着急起来。
“那我呢!妈妈,你走了我怎么办!”
“你爱怎么办怎么办,我才懒得管你呢。”佟云薇嫌弃的说。
看着大门被打开,小小的秋霁月终于流下了恐惧的泪水。
“可是可是!”秋霁月抛出了最后一根橄榄枝,“我是你的孩子啊!”
闻言,佟云薇轻蔑的笑了起来。
“谁是你妈啊,我才不是你这个拖油瓶的妈的。”
说完佟云薇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留下了一句恶毒的诅咒。
“你这种人啊就该一个人过一辈子!”
“不,我不是……”
极度安静带来的恐惧感让秋霁月四肢无力,双腿瘫软,整个人瘫坐在黑色的办公桌底下,左手大力的攥着心脏处的衣服,右手紧紧的捂着嘴,冷汗与泪水一同滚落,一滴滴的落在地板上,积攒成一小片水洼。
“好安静……太安静了……”
房间里是无尽的黑暗和无边的寂静,就像十八年前的秋家老宅一样,没有人,没有活物,没有生机——只有秋霁月孤身一人。
最后一点清醒也被消磨殆尽,此时的秋霁月已经分不清现实与幻觉了,他只觉得眼前花白,周遭的一切都轻飘飘的十分不真切。
他看见自己的面前出现了秋哲、佟云薇、秋雯霏。以及时锌羽,每个人脸上的神情都带着鄙夷与嫌弃,径直的往闪着光的地方走去,徒留秋霁月一人站在原地。
“等等!不要走!”
秋霁月伸出手拽住了时锌羽的衣摆,但那只是幻觉,秋霁月没有拽住时锌羽的衣摆,而是拽到了旁边架子上的布料,架子倒了下来。
——
到了约定时间也不见秋霁月人影,毋鹤昧和墨阖便去了秋霁月家门口去找他,按了几次门铃没人开门,打了几个电话也无人接听,毋鹤昧纳闷起来。
“说好了晚上八点去吃饭,都八点半了,人又跑哪去了?”
墨阖拍了拍毋鹤昧的肩膀。
“也许有什么紧急的事了,我们先联系时锌羽吧。”
毋鹤昧点了点头。
就在两个人准备离开的时候,屋内突然传来了一声巨响,毋鹤昧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对劲,赶忙掏出了备用钥匙打开了门。
一推开门就看见了倒在地上的灰色架子和杂乱的各种布料,在往前看去就看见了桌子底下狼狈的秋霁月。
“霁月!”
毋鹤昧立马冲了过去,跪在地上伸手去扶秋霁月,但被秋霁月害怕的躲开了。
“霁月!是我,鹤昧!别怕,别怕……”
墨阖一进门就把灯打开了,随后又快步走到窗户边把窗户打开,试图让凉爽的晚风吹散屋内的阴霾。
晚风带来的凉意和吊灯带来的亮光使秋霁月重拾回一些意识,透过眼里的雾气看清了面前的毋鹤昧,随后没有丝毫犹豫的扑进毋鹤昧的怀抱,将额头抵在毋鹤昧的肩膀上。
“鹤昧……”
“我在,我在呢。”毋鹤昧轻拍着秋霁月的后背。
“他走了,他们都走了。”秋霁月的声音闷闷的,“没有人爱我。”
毋鹤昧感觉到了肩头处的湿润感,因为秋霁月在哭。
现在的秋霁月就像一块醇香的苦巧克力,不用去刻意品尝,只要嗅到了他的味道就会苦的发抖。
“没事的,我一直在你身边呢。”
毋鹤昧心疼的抱住了自己的挚友,轻声细语的安抚着秋霁月的情绪,转头严肃的对墨阖说。
“墨阖,给时锌羽打电话。”
墨阖自然明白毋鹤昧的意思,立马给时锌羽打去了电话。
电话响了几声,随后接通了。
“墨阖哥,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有拍摄工作吗?”
时锌羽那边很嘈杂,酒杯碰撞的声音、古典音乐的声音和吵吵闹闹的人声混在一起,听上去就决定对面很热闹。
“你现在在哪。”毋鹤昧冷漠的问着。
“鹤昧哥和你在一起。”时锌羽愉悦的说,“我在皖宛的生日宴会上啊。”
“呵。”
毋鹤昧冷哼了一声,感叹句硬生生的说成了陈述句。
“时锌羽,你真了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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