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成为标准富婆而努力

　　屋内一片狼藉，白炽灯下胡乱摆放的家具像是某种不知名诅咒法阵。手指抚上墙壁，自指腹上传来水泥墙面独有的独特触感。

　　抬手在鼻尖轻挥两下，倒是让若有若无的霉味愈发浓郁。借着手电筒灯光，陆岚一寸寸打量着这间熟悉的房子。

　　衣角蹭过一个摆件，留下一道明显的灰痕。这次过来陆岚特意换了一件黑色大衣，在屋内走过两圈别的没发现，倒是衣服上多了几道灰痕。

　　口袋内手机嗡鸣两声，陆岚没有去看，转而去看角落处放的一件陶瓷瓶子。小臂高的陶瓷瓶和其他杂物堆积在一起，莹白的瓶身上还有不知名颜料。

　　指尖碰到陶瓷瓶的手一顿，又飞快将瓶子抽出放在一旁柜子上。听着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陆岚反手将拿出包里事先准备好的短棍。

　　门开了。

　　门外的灯光进来时显得苍白又冷漠，正如门口站着的人。

　　李可问，“这算是什么？”

　　他跨步走进，反手带上门，随着咔哒一声灯光打开，苍白的灯光撒在两人身上像是一条无形的分界线。

　　“算惊喜。”陆岚耸肩回答。

　　这个回答似乎扰动了李可哪根不对劲的神经，他倚靠在墙壁上低低笑了起来。擦去眼角笑出来的眼泪，李可这才站直身体与陆岚对视。

　　“让我猜猜，你是为了黄庭那件事？虽然这件事确实让人难以接受，但是很抱歉，只会是我。”他微微抬起下巴，背着手看着陆岚，“原因你也是知道的，他们不需要一个女人在那里。”

　　“会有人给我投票。”

　　“他们不需要女人引领。”

　　“就这么肯定所有人都会反对？”

　　“这是共识，难道他们真的会支持你？一个不专业满身铜臭味的——女人。专业的事情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这才是这个行业的共识，你觉得你就能挑动在这里矗立几百年的规矩吗？

　　陆岚，这个时候小聪明是不够的。需要我给你一个机会吗？”

　　“这是施舍吗？”陆岚扯扯嘴角，放在身侧的手紧紧握住，“是要我迷途知返，然后继续在你身边当那瓶子假花？还是说李大画家终于承认，你就是个废物了？”

　　“陆岚！别给脸不要脸！你真以为有方家那个护着我就不能怎么样你是不是？我这是给你脸了，纵你闹这么长时间也够了，你自己看看有哪家太太像你这样！我平时难道对你不好吗？什么也不用你做，比起一般人你怎么不是在享福？”

　　李可步步紧逼，浓烈的烟味扩散在狭小的空间当中。他单手扯住衣领往外扯了扯，漆黑的眼睛在白炽灯下显得格外幽深。

　　墨蓝色衣领被扯得歪歪曲曲挂在他脖子上，随着步伐在胸前轻轻摆动。

　　“这是福气吗？”陆岚嘴角勉强勾起，“那为什么不可以是你？为什么我就要和奴才一样，为什么不可以是你在家里照顾，为什么就一定是我？”

　　争一千遍一万遍，陆岚终归都是想问出这一句。

　　为什么就一定要是自己，为什么自己做出的努力就可以被他们轻飘飘的冠以——胡闹？

　　“我是你丈夫，陆岚。这么多年你还没有明白这个道理吗？”李可挑起眉梢，嘴唇微微张开讥讽的看着陆岚，“这么多教训你一点都不记得，还是说真以为有靠山了，你就真的能事事心想事成？”

　　萦绕在周身的烟味随着李可离开而逐渐变淡，陆岚侧过头，眼睛落在阴影当中。

　　她低低呢喃一句，不远处李可似乎有所察觉，他并没有回头。依旧在屋内翻找着香烟，房间内的空荡级好的将他口中小曲传到陆岚耳中。

　　“其实你应该感谢沈清知的。”

　　李可差异回头，迎接他的是迎面而来的陶瓷花瓶。花瓶破碎落在地上叮叮当当悦耳极了。

　　猛然的挥动让陆岚手臂产生一丝麻痹感，她甩甩手，步伐轻快上前看着李可。

　　一点点仔细欣赏着他眼中还未散去的惊恐，这比刚才要顺眼多了。陆岚心中郁气一下子消散不少，纤细的手指禁锢住李可脸颊，任由鲜血滑过手腕。

　　“我说，你其实最应该感谢沈清知。我一开始是打算用那个油锯，可她借走之后就再没还我。要不然，你现在就可以欣赏一下你小腿的横截面。我做过很多尝试，可以保证一次成功。

　　一日夫妻百日恩，你说你诸多纵容我，那我也心疼你。你未来的归处我自然会帮你安排得清楚。”

　　李可被她砸到脑袋，原本还有些迷糊的神态在听到她说得话后瞬间变得讥讽。

　　“你不会以为这样你可以成功了吧？陆岚，你是个女人，女人是成不了大事的。就像你手底下那些小丫头，咳，我都不用管，她们都会烂在泥里。和你一样，永远都在这一滩烂泥里面。”

　　陆岚猛然甩开他的脸，随手扯过窗帘将手擦干净。她突然发现和李可讲道理根本就是自讨苦吃，就算是自己将证据全部刻在他视网膜上，这个嘴硬的也会说是装样子。

　　向讨厌的人炫耀现在美好生活确实很爽，可陆岚的主要目的可不是这个。

　　“怎么，现在烂泥也会说话了？还和我讲上大道理了？”陆岚寻了根绑杂物的绳子将人捆住，托今朝的福，陆岚对于捆人困猫颇有心得。

　　寻把椅子舒舒服服坐下，脚尖在李可肩膀上一点一点，鞋尖上的水钻亮晶晶得格外好看。

　　“你根本……”

　　“没有资格是吗？”陆岚轻飘飘接过话头，语调一扬轻声笑道：“我当然我不在他们的选择范围内，但那又怎么样？在他们能选的只有我一个的情况下，范围？有我的才叫范围。

　　你不会真以为我这次过来就是和你说说话聊聊天，指望着求你们威胁你们然后被施舍？多天真啊，这脑子勾芡都勾不上去吧？”

　　李可怒极，血痕顺着他额角滑落，险些落在陆岚亮晶晶的鞋尖上。

　　他问：“你疯了不成！你到底想做什么？”

　　“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见我喝了那么多薄荷茶，终于有点效果了你不开心吗？”陆岚扯住李可额发，低低笑道：“你不会真以为那些事情就翻篇了，我就不能怎么样你了？

　　咱们是夫妻，你死了我不让你下葬你就只能烂在地上。至于我想做什么，我想要钱，想要权，想要那些欺负过我们的人得到报应。”

　　想要她们的人生处处开花。

　　陆岚一直都明白一件事情，欺负过她的事情不止一例，被这样欺负的人也肯定不止她一个。

　　反击是不够的，即使真让那些人都受到惩罚又怎么样？一代又一代，他们始终可以轻易阻碍她们的人生。

　　只有她们上去了，她们的诉求才会被人听到。

　　她们不会永远都在烂泥里面，而他们永远都是烂泥。

　　“还有，我们不在烂泥里。”陆岚说。

　　圆圆那边事业正好，即使是有个糊涂妈，可只要管好也不是什么致命问题。杜若和李婉这边只等电影上映，后期宣发之类的陆岚也是早早备好，只等一个契机将杜若彻底推到前面。

　　画室里剩下的人，该忙的也忙得紧，先前应聘大学教授失败的那个，陆岚打算让她春天再去试试，那时候陆岚再去帮忙说情也更有颜面。

　　“我会帮她们拦住路上不该遇到的困难，”陆岚松开手，任由李可头垂下去，“就像是你们当初一次次拦住我往前走，或是觉得我拦了你们的路。”

　　最后一句她说得声音极低，更像是在劝慰自己。陆岚坐在椅子上，看着对面李可瘫软下去的身体。终究是没忍住，捂住脸低低笑出了声。

　　她没说谎，最开始她的确是打算用油锯。当初买的时候也是抱着这个目的才买下来的，只不过当时想的是同归于尽。她当时太累了，唯一的执拗也就是把李可给拖下来。

　　现在不行了，就方雪盈那恨不得一天跟着的的架势，要是让她发现这个苗头还不把人闹死。

　　再加上沈清知上次见到油锯之后就走不动道，天天抱着睡觉不还给陆岚。多方因素下来，也只能委屈李可流点血，昏上两天。

　　嗯，就昏两天。陆岚也不打算创造刚上任便因杀夫被带进去，她拒绝这种编制。

　　把人打昏也不过是为了后面好控制，他们需要一个和他们同一立场的男人，但这里只有陆岚，而他们又不得不选一个人上来。

　　尤其是没有别的候选人情况下，这就是一个死局。他们，只能选陆岚。

　　心情一下子变得美妙了起来，试探一下李可体温，确保人还是热的后拿出手机喊人上来将其抬走。

　　陆富的房间早被收拾出一个角落安置行军床，就等着陆富好大儿入住。等到那时他们父子俩也可以和和美美安度余生。

　　护工上来得很快，几乎是陆岚消息过去没几分钟他们就抬着担架上来了。全程专业有礼貌，临走前还顺手给陆岚塞上两颗水果糖压压惊。

　　让陆岚都想吹吹风让方大小姐给他们加工资了，实在是专业的让人心情愉悦。

　　靠在门边，手机上消息一条接一条的出现。陆岚随便应付着，等着书房里人自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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