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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苍山一灾(四)
观年的死引起了天地间的轰动,不但神族非常重视,想派人查探一二。魔族更不用说,无昼城为首的一众,短短几天,得到消息后立马奔至缅苍山脚下,前来吊唁。
神族已有安乐和明润在,谢行拒绝了天界再增派人的请求。无昼城这是第一次到缅苍山内做客,只允许魔君带领十个亲兵入内,其他人等还是要在原处等候。
所有人都等着安乐给个说法,这件事影响太大了。安乐和北海魔族无冤无仇,一而再再而三地灭全族,魔族上下口诛笔伐,势要天界给个交待,不然誓不罢休。
安乐如今站在大堂中央,无数双眼睛盯着,芒刺在背。前几日,谢行替她答应无昼城和北海余族,以七日为限,查清真相大家各回各家,查不清楚,是杀是剐,与缅苍山不相干。
安乐处境极为艰难,她闻到了悯光上的灵气,是流光的,此时他应该在九天之上,带领一众也在等她的结果。流光为了篡位,和魔族达成了百年休战协议,如果真是她所为,流光便算是公然撕毁合约。虽然神族原来也没少干这种无耻事,但对于流光,名誉高于一切,他最恨被人戳脊梁骨。
谢行坐在最上面,两侧坐着各方势力的魔族虎视眈眈,安乐站在正中间,接受目光的洗礼,明润站在一侧旁听。
“百闻不如一见,原来这位就是灭了两次北海魔族,还抢了我魔冢斩天剑的安乐元君。”魔君的黄色的鹰眼盯得她菊花一紧,总感觉他想要了她的命。
“我其实不是故意的……误会都是误会,还有,斩天剑是观年抢的,我拿水晶宫地形图和他换的。”
安乐委屈巴巴解释,即使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不信。
“废话少说!今天你老实交代罪行,给我们魔族一个交代!”一个圆滚滚的胖子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尖锐地叫嚣道。
“好……你们想从哪听起?”
魔君长得像只大头苍蝇,穿着层层黑纱,脸上几道红色的魔纹,有些……丑陋。他是魔族第一捡漏王,本来魔君这个位置轮不到他,他在他人打得难舍难分之际偷袭,夺得魔君位置。名不正言不顺,还不知收敛,美名其曰兵不厌诈。
他口气傲慢,神情刻薄,道:“就从你杀魔尊漆律说起。”
“天地良心,魔尊漆律当政时,我还是弱渣人族,用尽全身血液,使了禁术,定住他片刻。只是这片刻,其子怀谦要了他的命,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么说来,你和后来的魔尊怀谦是一伙的?”
魔君十分鄙视怀谦,内心上不认可这么一号人当魔尊,就像其他人看他。
“我和他的夫人容龄,也是你们当时的公主,是好友,和他也无关系。”
“是她指使你杀了北海全族?”
安乐对于过去两千年的事,好多细节已经记不住了,她尽量选择中性的词,生怕一群人把她撕了。
“也不能说是指使,是请求吧。”
“你当时区区人族,如何能杀众多魔族?”北海的长老忍着对无昼城和安乐的恨,咬牙问道。
“开始还能用兵器杀几个,后来杀不动了就打开了神龙族的诅咒。”
安乐声音越来越小,头也不自觉低下,像极了打碎花瓶的小孩,乖乖等骂。
魔族两方纷纷指责对方,尤其是北海长老占尽了上风,骂得魔君跟吃了苍蝇似的。
骂累了,沉下心想想,神族太歹毒了,他们肯定早已得知真相,如果不是当时还留了观年一个活口,恐怕他们就睁只眼闭只眼就当作神龙族的诅咒糊弄过去了。于是,几方炮火又对准了明润,各种难听的词全从嘴里往外蹦。明润从面无表情到蹙眉抿嘴再到青筋突起,始终不反驳一句。
“为什么你会留观年一命?”
这话是谢行问的,他很好奇,安乐血冷,没道理给自己找不自在,专门留个索命的。
“其实我也不是有意的,开始的时候我也有人性,把他藏在箱子里,想着结束后带他走。结果,杀红了眼,就把他忘了,生生留他在箱子里呆了五百年。”
肉丸子小朋友一定很孤单很伤心很失望吧,虽然平时他总是嫌弃她,但他那时候应该是相信她的吧,才会乖乖在里面一直等着她来接他。外面的打斗声他一定听见了,他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说服自己要相信她,她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从吵闹到安静再到死寂,他又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在狭窄的黑暗中守候着。
“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选择杀了他吗?”
“……不知道。”
“那么这次呢,你是专门去报复的?”谢行怔怔望着她,嘴一张一合,和无神的双眼好像不在同一张脸。
“对,你和观年置我于死地,处处要挟我,我不能坐以待毙。所以我被贬下凡,专门取他性命顺便夺了他的宝贝,但是我没想过要要所有的魔族陪葬,我确实不知道那密道是水晶宫的命根子。”
其实没人关心观年的死活,比如北海长老一听宝贝就来劲,跳起来喊道:“什么宝贝?”
“伽蓝佛珠,他送我了。”
谢行总觉得有地方不对,这事听起来怪蹊跷的。
“被贬下凡,你的神力不应该会被封印吗?”
“是这个理没错,但我每次都会冲开它。”
……
北海长老见识过佛珠的厉害,这玩意邪门的厉害,能召唤死灵当仆人,要是他夺到手……
“如何证明魔尊把佛珠送你了?”
“好说,我把他的魂魄召唤出来,你问问他便知道了。”
北海长老吃瘪,刚刚狞笑的脸缩成了菊花,“不必了。”
“那叫我们来这做甚!谁是凶手,召唤魂魄一问便知,多此一举!”魔君不耐烦,站起来就要走。
谢行叫住他,“魔君稍安勿躁,亡魂只能回答直观的问题,如果有人用计,他是不知道的。”
魔君又回到位置,和北海长老对视一眼,相见生厌。他对北海那群人的死活一点都不关心,他关心的是,他以为安乐和魔族有仇,故意找魔族麻烦。现在知道她和容龄是好友,他放心多了,北海那群死了才好,这样魔族上下就是他最大了。
“你之前说的密道是什么?”谢行无奈,瞟了一眼北海这群不争气的东西,替他们问道。
“当初魔尊漆律带我看了神龙族的密室,里面绘了北海的地形图,我担心观年也会发现这个秘密,就炸了它。”
谢行挑眉一笑,露出了整整齐齐八颗牙。
“那召良和观年的死因是怎么回事?”
安乐打了个响指,让人将二人的尸首抬了上来,缅苍山再阴冷,也盖不住腐烂的尸臭。魔族纷纷掩鼻,若不是谢行的面子大,他们就走了。
明润挺直了背,终于等到他好奇的部分了。
“还记得二人死时的惨状吗?”
魔族兴趣不大,翘着二郎腿,魔君等着走人,北海长老等着事后和安乐算账。只有谢行一个人执着,认真回答道:“他二人都死于颈部的撕伤,大出血而亡。”
“不错,他二人死状相同,经过我这几日比对,他二人死于同一人之手,那就是观年。”
“观年有杀召良的动机吗,他又为何自杀?”
“没有,但召良未必没有杀观年的动机。”
谢行思绪又回到十日前,想到召良对观年的排斥,又情不自禁回忆起那天他两人秘密讲话。
“就算观年是出于自卫反杀召良,那他为什么自杀?”
安乐咧嘴一笑,转头把话头抛向明润,“明润,你查了这么多天,可看出二人的不同之处?”
“血色,喷溅范围。”
“算你有点眼力,观年相比与召良,不仅血迹深还有血块,连喷射范围都小,说明什么?”
“说明什么?”
谢行对于安乐的卖关子没有不耐烦,反而越来越投入。
“首先给大家科普一个小知识,动脉和静脉,动脉出血血量大颜色红,静脉出血血量要小颜色也会深一些。”
明润上前问道:“观年是静脉出血?”
安乐笑着摇头,让谢行找了一只狗,做了个示范。
“正如大家所见,静脉的血虽然深但比不上那天观年死时的颜色。所以只剩下一种可能,他其实在那之前已经死了。”
“我从没听说青山那老贼配过这种药。”
谢行鄙夷说道,不是他小看安乐,从小到大她连草药和杂草都不清楚,让她配药还是这种神乎其神的毒药,简直是天方夜谭。
“谁说是师父了。经过采取样本发现,观年的体内发现了一种妖血,和他本体的血液互相排斥。这妖血是千年犬妖,烈性的紧,饮之易发狂畏水。”
谢行赶紧唤了当时的人,询问桌子上的水里面是否有妖血,很可惜没有。
“其实这件事很简单,犬妖的血有潜伏期,观年应该在来的路上就饮了,只是在这发作了而已。你之所以不相信,是因为我和召良的单独谈话,让你无法释怀。我确实指使召良想办法把观年引出来,不过没等到那时候,悲剧就发生了。”
谢行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零星的泪花都出来了。
“北慕槿,我发现你脸皮是越来越厚了,本领却退步了。你是不是没发现自己话里的破绽?”
安乐不明所以,望着捧腹大笑的谢行。
“之前你说你不知道那密道是水晶宫的命根子,后面又说只想毁了密室,言外之意就是你也毁了密道。那么请问,你毁了密室的同时,如何发现密道的秘密,又为什么要毁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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