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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
天真的太晚了,青楼酒楼歌舞声都隐下来,客人们多数醉得扶不上墙,或搂着一夜偷欢的情人们私下包了厢房,骑马把灯笼多到比繁星还满的花街抛在身后,今晚发生了些什么?可有漏过的细节未曾注意?红涟隐约感到不安,齐敏瑶迎娶陆焕之基本是板上钉钉的事,她需要陆家,也需要身份能与自身匹敌的夫君,她年纪不小了,后继无人,年轻时对夫君们暴力相待导致没有男人顺利生下孩子,恶名在外,家世优良的年轻公子能给她带来的益处多不胜数。
酒桌上漫不经意的对话中红涟察觉出齐敏瑶的坚决,陆焕之她非娶不可。
回去怎么跟文清交代呢?岳母大人早猜透一切了,但陆家的子女们还抱着一线希望,永宁郡主稍稍迟疑一点点就行,也许他们的兄弟就不用深入虎穴。
可惜在这件事上齐敏瑶异常坚定,几乎没有旁人插嘴的余地。
包厢内独饮的女人略显醉态,柳成荫轻推房门“殿下”。
齐敏瑶向他举举酒杯“柳儿回来了,快过来,到本王身边来。”
在男人快走到身边时半支起身子把他拉下来,酒气汹天地在他鼻侧边狠狠闻了闻“今晚这首曲子有一段气势磅礴,是在为本王提前弹奏赞歌吗?”
“郡主权倾天下是势在必得的结果,天命所定,何须庆祝?”
齐敏瑶刮着他的脸“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得好!”
身子向后一靠躺下,柳成荫倒了一杯茶呈上去“酒伤身,喝杯茶醒醒酒吧,殿下。”
“本王没喝多”,她手里握着两颗太极球旋转打磨,“你,红将军可对你说了什么?”
“只是些客套话,将军以为我是殿下的人,所以未有多余交谈。”
齐敏瑶冷笑“咦?你不是本王的人吗?”
“成荫自然是殿下的人,一辈子追随殿下,任殿下差遣。”
“哦,那你告诉我,红将军是如何看你的?眼神是否跟每一个见过你的女子相同?”
“将军在前,我跟在将军身后,匆匆别过,不曾有视线交流。”
“她不敢看你?”
“光线暗,即使相对也不便看清。”
“那,既然小将军无意,柳儿,我收了你可好?”
“殿下又在说笑了,胜局仅剩一步之遥,望殿下深思。”
“如若本王说……舍不得送出你这颗棋子呢?”
“成荫戴罪之身,身陷囹圄,有幸得殿下垂青,是成荫的福气,能帮殿下达成所愿是成荫最期待的事,其余皆不可求,紧要关头大局为重,殿下,陆三公子才是您的良配,万万不能让陆家以为殿下不重视这份姻缘。”
“哼”,他摩擦着柳成荫的脖子往衣服里摸索“本王最讨厌陆念箴那样的文人骚客,满脑子伦理道德,有时候本王真想撕烂你这张嘴,就像撕烂你身上的衣服。”
“刺啦”一声,男子胸前的衣物化作碎片,柳成荫动也不动,衣物从肩头滑下来,他定定望着眼神凶悍的女人“我的命是殿下救的,成荫早说过,殿下需要什么,想做什么,成荫随殿下处置。”
齐敏瑶咬着后槽牙纠结挣扎了好久,脸上的肉都恨得在颤抖,然后猛地松开他站起来,掸了掸裙角,“你给我盯紧红涟那女人,一举一动全部汇报给我,抓牢她,让她对我惟命是从,柳儿,你胆敢背叛本王的话,别说登基之后替柳家沉冤昭雪,我定让你”,她凶狠地一字一顿道“生不如死”。
然后看也没看身后的男人一眼,大步拂袖而去。
一家家灯火都熄了,向欣孤零零躺在酒楼的床里,这是最上等的一间客房,又大又宽敞,白天阳光充足,晚上小二会送足够的烛台,床铺是新换的,屋里每天摆放新摘的鲜花,入夜有人给烧洗澡水,木桶搬到里屋当浴室,撒玫瑰花瓣,连擦身子擦头发的膏油都一应俱全,早晨专门有人来问客官要吃些什么,一天的菜谱列出来,大清早就算提出吃佛跳墙都能准备。
说实在的,比刚入将军府被下人轻慢那段日子过得还优越些。
但少年心里装着事儿,睡不着,一到夜深人静就想哭,小尘小铭睡在另一间连着的里屋,有事一喊他们就能及时过来,可向欣一次也没麻烦过他们。
将军为什么不接我走?陆公子还在生气吗?向家刚惹出那么大事儿,将军连蓉儿也开始讨厌了,说不定早也准备甩掉我这个拖油瓶。
人心善变且难测,将军若真不搭理他了,他根本别无他法,只是习惯了身边依靠的臂弯,谁又愿回到漂泊无依中去?他越想越难受,强迫自己快睡觉,说不定明天将军就来接他回家了,就算不来接他,他也必须回去,让侍卫去雇马车好了,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去流云轩请罪,大不了再被打一顿,好不容易有个家,付出什么代价都得抓住。
伸出手拉了拉被子,借着微光看自己的双手,好多人称赞他的手,也有人称赞些其他的,只要抛头露面出趟门,大家都说喜欢他,却没有一个人真正要他,都只顾得到,好像只要拥有一次便足够了,然后腻了就开始嫌弃他的出身,丢掉,贩卖,转送,毕竟多数女子都希望娶到能带来利益的夫君,向欣听过很多女人当面毫不避讳地谈论这种事,他怕极了,生怕有天他娘回来告诉他已经为他说好了亲事。
身子蜷缩起来,头蒙在被子里,尽管在打骂家常便饭的向氏夫妇身边,他也想过要好好读书学艺,足够出色的话,娘和爹就不会厌弃他了,可惜渐渐向欣看明白了一个道理,在向氏夫妇眼里他并不代表一个人,一个生命。
嫁人后爹娘来看他,其中一次挂着讨好的笑,装成心疼他的样子嘘寒问暖,他竟然有点受宠若惊,小心翼翼地跟他们像寻常一家人那样说说话,结果不出三两句,他们便暴露了此行的目的,向欣心灰意冷的同时想到,我没做过恶,为什么没有人肯对他好?
没有出生就好了,他坐起来抱住枕头,鼻子正酸着,屋顶似野猫踩到活动的瓦砾,瓦片滑落的声音惊扰了他。
“小尘,小铭,你们过来,快过来陪我睡。”
没有动静,他们不可能睡这么死的,向欣这才真的慌了,脚步发虚地赤脚踏下来“小尘?小铭?有人吗?来人啊。”
隔壁守夜的侍卫怎么也没动静?
“来人!小。”
一阵奇异的熏香味道,紧接着少年摇晃了一下,自动往地下栽,神经好似麻痹了一般,这是什么?传说中的迷魂香吗?大家已经中了迷魂香?他披着被子歪倒在地面,神志模糊。
窗户从外边被打开,黑猫一样的“女人”骨头异常地软,矫健地翻进来,落地无声“原来京城排名第一的客栈楼顶也常年失修啊,害我脚滑了一下。”
雌雄莫辩的嗓音,比女人低,比男人亮,向欣处在深度昏迷边缘,看不清面前的人,他思绪有点紊乱,把对面的人完全当成了一个女人。
“将军,你来接我回家了吗?真好,欣儿好高兴,谢谢将军。”
秦拂晓皱了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不是红涟的正君吗?为何如此卑微?难道情报有误?年幼无知加上这标致的小模样,看起来也不像个内院主位,外边偷养的小情人倒是蛮符合。
绕着地上的少年转了一圈,啧啧,错了就错了吧,即便是个红将军背着夫君在外边养着的情人,难道这样的男人,天底下会有女人不喜欢吗?
他扛起没几两重的少年,把他跟袋米似的抗在身上,重新打开窗。
“正君屋里怎么开着窗?”
“太闷了吧,夜里开窗透透气,我上去敲门问一下,不过太晚了,会不会打扰正君休息,咱们又都是女人,大半夜的,隔天将军怪罪的话如何是好?”
“不对,正君从不开窗,最忌讳人从窗口往里望,在屋里都带面纱。”
准备携带少年离开的黑衣男人暗叫糟糕,不想搞出太大动静所以用了催眠香,昏睡了整个客栈的人,第二天保证所有人只以为做了个好梦而已,没料到红涟派了这么多人保护这个少年,居然漏了换岗去买夜宵的侍卫。
“不好,跑堂和伙计都叫不醒,正君有危险!”
抽刀上楼的声音十分迅猛,秦拂晓当机立断,半个身子都已悬在窗外,奈何向欣还未完全昏死,一只脚紧紧地勾在窗檐上卡着,“你是谁?我要见将军,我不跟你走。”
秦拂晓使劲拽了他一下,少年娇嫩的脚背一下被蹭破了皮,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凭借昏倒前最后一丝理智硬卡住纱窗,拖延了对方挟持他的时间,秦拂晓不想伤他,说到底他要的是红涟的命,不该迁怒弱小。
感受到背上的人逐渐软塌塌地任人宰割,秦拂晓准备把他带出窗外,可惜晚了一步,屋里屋外两拨侍卫同时发现了他们,男人背上背着个包袱抽出长剑,回身在屋里和冲上来的侍卫打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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