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花月 此女成了老爷

　　姜唯的话震摇大特勒内心的基柱。

　　大特勒开始后退，但仍极度想抱持镇定。唾弃道：“你们中原内的事，我怎么会知晓？”

　　姜唯挑了一边眉：“大特勒真心不知情？”

　　语落，一只皱的泛黄的书信，从姜唯袖中出现。
　　那书信上密密麻麻的黑字，描述着某一块土地的权状与地契。

　　当大特勒见到那张地契，顿时面色一震，像是不敢置信于何事。

　　姜唯微微一笑，不以为然道：“大特勒很惊讶？惊讶我能找到这东西是吧。”

　　“我不知道这是什么。”
　　突然，大特勒厉声打断道。

　　但姜唯并没有打算停下，依然继续的拎着那枚地契，随后迈开步伐，开始来回绕走。

　　“这只地契说来有趣...”
　　来回中，姜唯继续说道：“原本我西北商邸后方有着这么一块地方，说是被人骗取，得了假二状而无法动土，说实在...起初看来像是一桩单纯的官司问题...”

　　忽然，姜唯将那地契扔到倒落的桌案上，泛黄的纸轻飘飘的飞到了桌沿，瘫软的吊挂在上头，但却更清晰明显的凸出了上头，几句关键的词语。

　　大特勒看着那地契，冷哼了一声：“你土地的问题，干我何。”

　　姜唯面向大特勒，异常灿烂的微笑道：“这就是令此有趣的地方！”

　　随后秦子回突然靠上前，将一只东西拿了出来，只见那又是一个包在白帛中的东西，但却方方正正的，而似乎有什么活物正在这方正里头。大特勒心觉奇怪，想仔细观看时，白帛突然向外喷散开来，随即一抹白色的快影从方正中飞出，缭绕了大帐顶数圈，接着停落在姜唯身旁的支架上。

　　大特勒这白东西吓得不清，仔细一瞧，原来快影是一只白鸽。

　　姜唯朝着白鸽瞥了几眼，笑问：“大特勒或许不知，这地契的继承，来自一位刘老的儿子，这户人家平时种地外，同时饲养着这种特别的鸽子，您可仔细往鸽子的脚上瞧，上头绑着一串固定绳，正是用来传信的东西。”

　　大特勒露出狐疑的表情。

　　姜唯继续道：“西北都成河遭人下毒，源头却不在城外，而是城内，恰巧这源头来自刘老这块土地内，而现今因我西北张总管先行下令动土，导致都城内大部分民众以为，那是一块属于我商会的地...”

　　斜眼瞥向大特勒，姜唯的微笑渐渐消失。

　　“我找这刘老的儿子多日，殊不知最终引领我找到人的，竟然就是这只信鸽。”

　　姜唯正面向大特勒，和熙的笑容退去，肃穆道：“草原饲养的猎鹰会寻主，同样地，信鸽也会，大特勒在处理刘老儿子的尸首时，没想到这点是吧？可惜一个无辜人的，就这样惨死在西北郊外的井底，大特勒果然杀伐果断，一条人命予你而言如蝼蚁般不值。”

　　这时，信鸽突然再度张翅，这次它不再盘旋，刻意的俯冲向大特勒。大特勒连忙闪躲，却还是遭受了一啄，随即挥手想驱赶，但信鸽早已找到出去的路，顺着帐上对外的空窗，飞往外头，消失无影无踪。

　　大特勒盯着信鸽飞去，脸色震怒道：“你这走奴，到底想说什么！”

　　姜唯失望的叹了一口气：“大特勒，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您在我商邸后方的地，于河水内下药，毒害我西北无辜百姓，并特意控制西北药材飙涨，致使我的商会成为众矢之之......”

　　语半，姜唯摇摇头。

　　“可惜事迹总会有败露的一天，大特勒的手段实在高明，江某几乎可以想像，您是用了多少年，才逐渐有能力一夜间架空西北卫府与折冲府，甚至还将手伸入了我商会内运作，老实说，江某虽气愤，但却禁不起自己的佩服之心。”

　　抬眸望向一脸防备心慎重的大特勒，姜唯久违地笑了。

　　“可惜我的好奇心已满足了。”

　　接着。

　　鸣环动佩。

　　仅只一刻间，刀风俐落的扫过姜唯耳边，环在刀骨的铜环，激烈的互相撞响。眼前大特勒英风威武的表情不在，转而成了惊恐血红的眼神。

　　他直瞪着姜唯，并逐渐失去生晖。

　　有那么一煞间，他认为下手的人会是姜唯，但姜唯自始自终从未将手伸出袖外。

　　下刻，铜环声再度响亮，没等所有人反应来，刀锋如缩地从姜唯耳畔收后，瞬间，大量的血红从大特勒身上喷涌而出，溅满地面四周的虎皮地毯，血流成河。

　　姜唯被这一幕所惊，但并未有所动作，只低头望着大特勒倒下时，双眼充红，死命的寻找送了他这一刀的凶手何在，但之终于找到时，大特勒的双眼睁大，呼吸急促如牛。

　　只见姜唯身后站着一张熟悉不过的脸孔，但原本记忆中低眉顺眼的躬卑模样，现在变成了鄙夷与嘲笑的狰狞。大特勒咬紧牙关，努力以手掌堵住身上的血窟窿，朝着那人怒喊道：“你这吃里扒外的狗东西！竟敢──”

　　凄厉惊悚的怒骂声还没说完，下一刀再次砍向大特勒，这一次直逼要害，血封喉。

　　大特勒怒目圆睁的表情，就这样永久的留在面上，僵硬的倒落在自己血泊当中。

　　而这一过程间，区区不到几秒。

　　姜唯感觉自己面颊上横了一道温热湿黏感，赶紧伸手抹一把，却不敢直视，直接收回袖中，随后转身回头，便对上了那一双嘲讽的眼神。

　　燕易和秦子回早早被人架住，而身后门帐前，不知什么时候已占满整排的带刀侍卫，每个人面无表情，但身手上尽是血迹斑斑。在这群人最前，领头的人正是巴略。

　　姜唯目赌的那双疯狂眼神，正是来自巴略。

　　此时外头大帐外欢贺声不断，但巴略身后的前帐内却异常的鸦雀无声。本是灯火通明、香味弥漫的气氛，有如死寂般飘散着浓浓血腥味。

　　姜唯非常清楚，刚刚他与大特勒后脚才刚踏入内帐时，前帐就已经趁着他们不知情时，发生了天大的事。而巴略那双眼带疯狂的模样，证实了这个想法。

　　姜唯瞪着巴略，并看了看被架住的燕易与秦子回。

　　巴略想必是得意，随即收起眼中的疯狂，连忙笑嘻嘻的朝姜唯摆手，道：“真是对不住，对不住，方才为了不要打草惊蛇，才冒犯了两位大人。”

　　随即巴略打一响指，那些人很快的便放开燕易与秦子回。

　　燕易的警惕眼神，充分的显现他对于眼前，这群方才杀戮过后的人，抱持着高度戒备。

　　秦子回则快速来到姜唯身边，并惊恐的看着身后，倒在血泊中，死不瞑目的大特勒。

　　姜唯沉下目光，道：“二特勒，您这意思，是想我江惟越替你担了这个杀兄大罪？”

　　语毕，一股寒意从姜唯黑深幽暗的眼睛内散发。

　　巴略直视着那双黑暗，不为所动，笑回：“江大人说的罪，是什么罪？我这是替天行道罢了，况且江大人是我乌敕勒的大恩人！我等正在与突厥开战，大特勒却心怀不轨，私藏变卖粮草，导致前线吃紧，要不是大人今日即时带着这么多辎重前来，我们就得跟着这叛徒，一块落了个叛国大罪！”

　　说完，仿佛呼应着自己的正确，巴略高举手中，沾黏着大特勒鲜血的刀刃，大喝呼喊着一大串乌敕勒语。身后所有带刀侍卫，纷纷响应。

　　这一瞬间，杀人成理，背主无罪。

　　巴略在着一片欢腾呼喝声下，越过了大特勒的尸首，引领着部众来到帐外，正在欢舞的族人前，继续高声呼喊着他口中的乌敕勒荣耀。所有人皆响应，仿佛根本无人理会，他们原先的主人，已惨死在他人刀下。

　　现在，眼前丰沛的粮草辎重，蒙蔽或是充满了一切，无人再有心思去知晓，正义，或不义。

　　姜唯跨着满帐满道的尸首，跟着走出了大帐。才刚一接触外头的日光，欢呼声瞬间埋没了他，乌敕勒的人们正在高喊祝贺着来自中原的恩人，反之他们刚到时的恶劣的对待，现在受到了认同与欢迎。

　　巴略领首于前，享受着这片欢呼与爱戴。

　　然而姜唯一脸平静，除了深觉这股虚假的欢腾相当可笑外，心中仍不忘此行的目的。接着，他转望向正一脸兴致勃勃的巴略，微笑道：“看来，现在该要称呼你一声大特勒？”

　　巴略回过头，容光焕发的容色上，一点也看不出亲手杀了兄长后的凶残。他笑了笑，回了姜唯道：“兄长刚伏法，没有父汗的圣旨，万万不敢。”

　　语止，巴略板正身子，来到姜唯的前方抱拳。

　　“江大人是我族恩人，我定上报父汗，使我等与中原共结永世盟恩，至于中原西北城内的惨剧......始作俑者既然已诛首，也算了结了万千无辜者的冤恨......“

　　巴略话半，姜唯忽然冷笑：“了结？”
　　“二特勒这是推托之词？西北的乱象至今犹在，京城的镇压很快就要赶到，到时候牺牲的无辜，可就不止万千而已。”

　　巴略的笑容一瞬间凝结，但很快恢复，颔首道：“江大人爱民如子，堪当敬佩，只是如今我等正在与突厥开战，能帮助到的固然有限......”

　　“不需要太多。”
　　姜唯面无表情打断，并看着底下一片色彩缤纷，沉道：“我只要两样东西，一件活，一件死的，其余不需。”

　　“二特勒想必是能轻而易举给的。”

　　巴略先是一愣，但很快的意会到这两物为何，不禁失笑。

　　“这是小事一桩，江大人尽管放心，只不过商道改道的问题...希望不是永久的。”

　　姜唯心中冷笑，原来巴略惦记的是这个，莞尔回道：“只要东西一到我手，你盼望的商道，明日晨出时刻，便有第一批马队进来。”

　　“好极了。”
　　巴略笑的无比灿烂，使得两人看上去，如同至交好友。

　　但姜唯盯着那张笑，只觉得寒意悚然。起初，巴略爽朗的面容给人亲和感，但却隐隐有股藏不住的肃杀之气，现在，姜唯终于知道了这股杀气从何而来。

　　---天知道他想杀兄长，等了多久。

　　姜唯虽没料想到会有这样的发展，但却比原先的计划，还要更快完成，甚至更完美。

　　不管如何，他的目的已经达到，就算这一切，来的不完全正道。

　　思及此，姜唯叹了一口气。

　　巴略似乎打算图了明明白白，趁着姜唯无语，便又道：“江大人，西北都城的事我同样痛心疾首，兄长的私心罪无可赦，但这一切还得从几年前说起，那时中原与我乌敕勒开战，原本中原王欲与联姻，送了倾国倾城的安云公主，前来与我兄长成亲，但谁知最后不了了之...兄长这几年因此面荣丧尽，这才怀恨在心，意图报复，只是兄长不知情的，是公主早就已经......”

　　话至此，巴略的眼神逐渐深远，甚至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盯着姜唯。

　　姜唯领会了这股恶意，随即眼神冰冷下，以着不容侵犯的口吻，肃声回应道：“她是我的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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