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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太和入花楼
片刻后,千乐歌手指颤抖的拿着帕子边擦着他唇齿间源源不断呛咳出来的血,边扶着他将他往床上放。
净白视线在屋里扫视,咳的血溅的满脸都是,一片猩红:“牧云……让……”
千乐歌声音发沉:“现在叫牧云做什么,别说话了。”
话音一落,牧云和司马青都跨入了门内。
司马青一手极快铺开银针,一手按住了他的脉。
净白身子有些抽搐的看向那黑衣的青年:“牧——”
牧云一顿,顷刻至他身边。
净白死死看着他,捏住他胸前的衣裳将他一把拉到了身前,在耳侧哑声道:“我知道……你对小歌……”
牧云面色微微一变,极快侧头看向他。
他又咳了一声,血便源源不断从嘴角流了出来,他直直望进他眼底:“护好她……这辈子,都不能……”
话未完,已脑袋一沉,身子一顿,昏死了过去。
待净白呼吸终于气若游丝的平稳下去,已是夜深。
他带来的弟子在里屋收拾满地的血迹。
千乐歌便出来了,负手站在廊下,看着屋前空地上堆放的杂物棚子,沉着眸。
她师兄这一碰就碎的身体就像一把高悬在她头顶的利剑,她时时提防着,生怕它落下来,但它最近是平稳着的,还平稳了颇长时间,便让她放了些心。
但这剑,总在她得意忘形之际,兜头劈下。
提醒她,也许就在下一刻,他就会呼吸暂停,再不醒来。
已是初冬,夜风凛冽,她吹了好一会儿的风,才又转入了屋里。
弟子已收拾好屋子,地上都是一层滑腻的水泽,她走到床边,牧云正站在窗边,侧着头,凝神想着什么。
她盯着净白那方清秀羸弱的面庞,轻声道:“就没有什么东西,能将他体内那两股气中和了吗?”
她似想了想,抬手握住了他手腕。
司马青在一侧洗手,见着她这动作,怒道:“放开我病人!才给扎好,你又要灌灵气去试?!”
千乐歌手顿了顿,放了下来。
司马青洗罢手,在一侧收银针,想了想道:“之前我同我哥去药王谷问过师父,他这身体也不光是那两股相击之气的问题,还有这满身被冲的破破烂烂的经脉,就算将那两股之气融合了,他这身体也撑不住融合之后的气。”
千乐歌静静看着躺在床上生死不知的人,道:“那就是没办法了?”
司马青侧过头:“也许有,只是我们不知道。”
“有一个东西。”站在窗边的牧云转过头,适时开口,“在冥府听见的,叫做‘太和玄牝珠’,是能中和上升之气和下沉之气的至宝,借助它,能让含珠之人,将两种力量同时修炼,修为双倍增长。”
他慢慢走了过来:“上升之气和下沉之气天然互斥,它都能中和,也许‘雀火’的焚气和青云二十一式寒气,也可以。”
司马青听罢,转过了头,像是认真想了想:“能中和世间天然的清气和浊气?如此了不得,说不定真的有用,不过我竟并未听说过这东西,在冥府吗?”
牧云道:“听他们也在找这东西,不在冥府。”
司马青略一低吟:“这珠子叫‘太和玄牝珠’,太和象征阴阳调和、万物共生,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有孕育万物滋养的意思。”
他眼底有了些光亮:“若这东西真如所说这般有用,倒真能将他这碎瓷的身体修好些。有没有用,先拿回来试试。”
千乐歌已站了起来:“这珠子现在在哪里?”
牧云道:“冥府已找它有好些年了,一直没找到。”他低头沉思了片刻,“连药王谷也并未听过这太和珠,九州仙门也从未传过有能中和清气和浊气的东西——”
司马青看了看沉着眸的千乐歌,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净白,像是犹豫了片刻,而后道:“那会不会是,没有这东西?”
“不会。”牧云道,“若当真没有,冥府不会花那样大的代价去寻,还不止一殿在找,肯定是有人用过的,而且效果很好,才会让他们如此趋之若鹜。”
千乐歌思忖了片刻:“没在冥府,便只能是在万宗仙门里了。修士要去练下沉之气,听起来便匪夷所思,只会让人觉得这人要入鬼道了,没人传出来,也在情理之中。”
司马青皱眉:“那这要怎么找,只知道个名字。旁人还藏着。”
牧云垂着眸想了想:“按冥府手段,就算知道名字也会很快寻到线索的——”
他顿了一下,极快道:“名字。”
千乐歌也一同望向了他。
牧云微微一笑:“原来如此。恐怕它现在不叫太和玄牝珠了,这名字一听就知道是做什么用的,它现在改名了。”
千乐歌点头:“这样想便很对,冥府不知道它已改了名字,自然找不到。且,应当没在某个人手里,若在某个人手里,这么多年了,他靠着这珠子应该很厉害了才对,但万宗仙门,却并没有听说谁突然变得很厉害了,修为大涨。”
司马青道:“也许他自己隐藏了实力?不想让人看出端倪?”
千乐歌看向他:“你觉得一般是什么人,才会对这珠子趋之若鹜?”
司马青唔了一声道:“自然是想要提升修为,对武力痴迷,想要成为很强,很厉害的人了。”
千乐歌收回目光:“不错。而且若是只纯粹痴迷仙道的人,不会屑于用这种珠子融合乱人心境的浊气。那这样本就想投机的人,他变强了,很厉害了,难道还能隐藏自己的实力?只怕迫不及待就要打出名声了。”
这就像一个本就想变强的人某天突然身怀一身绝世武功了,其一是不必瞒,其二是也瞒不住,自己就忍不住要洋洋得意展露了。
三人一通合计,准备第二日下山去打听打听,这珠子如此厉害,应该会有传闻传说,只是没人会去想,是和它有关。
第二日,千乐歌便同山钎下山,去查类似,阴阳调和,水火相容或者是起死回生的传闻趣事了。
牧云依然去了冥府,想找找有无其他线索。
这一查,类似的传闻竟然有很多,但再往里细查,颇多都是口口相传,以讹传讹的事情。
一连查了三四天,千乐歌拿着笔将纸张上的前二十个都划掉,看着后面还有十多个地点,心里愈焦,她师兄的身体抗不了多久。
山钎歪歪坐在椅子里在给自己垂腿,闭着眼,有些昏昏欲睡:“阁主,明日,不如你去牛家村吧,牛太多了,我害怕,我去那什么百花楼——”
千乐歌目光定在百花楼上,搁笔:“百花楼这地方太危险,而且主花楼也不知道在哪里,还是我去。”
山钎像是睁眼都要花很大的力气,撕开眼皮,瞪大眼睛看她,寻回了些清明,疑惑道:“百花楼,这名字一听,不就是看花的吗?会很危险吗?”
千乐歌点了点头:“这是个刺客组织,专门接暗杀密探此类的事情,叫百花楼,是因为里面的刺客都是女子。”
山钎啊了一声,又昏昏欲睡垂下了头,声音越来越小:“原来修真界还有这样的组织,她们听起来,不属于万宗仙门,也不是冥府那类的?”
千乐歌嗯了一声:“最开始倒算得上是万宗仙门里的一派,只是近些年楼主做事愈发狠辣阴毒,什么杀人越货的事都接,任光熹将它逐出了万宗仙门并派了人讨伐,但百花楼据点颇多,总部位置也无人知道,所以才一直留到了现在。”
山钎像是睡着了。
百花楼做事,一贯以‘光使’和‘影卫’成对出现,‘光使’现于人前,做明面上的事情,正面接触目标,‘影卫’更多的是做后勤保障工作,在暗处保证事态发展顺利进行,给‘光使’提供所有所需的帮助。
一明一暗,光与影,朝夕不离,生死同契。
好一会儿,山钎像是又醒了,直愣愣坐了起来,道:“好危险!”而后又一头栽了下去,痛苦道,“可我也不想去牛家村了啊啊啊,那些牛一见我就来啃我——”
千乐歌还未说话,一抹墨色衣角已站在了她面前,她抬头一看,牧云正取了面具,侧着脸在看她案前的东西。
夜深露重,他仿佛被露水浸透了,黑发如鸦,肤白似雪,眸光透亮,极其炫目:“原来千歌也查到它了。”
千乐歌见他回来了,心里本就一松,一听这话,有了些喜色:“在百花楼里?”
牧云伸手将面具搁在一旁:“大差不差。百花楼楼主一贯是两位,‘光使’明面任楼主,‘影卫’暗地处理楼中机密事要,两人各执阴阳佩的一方,而这阴阳佩里据说是有百花楼里绝不外传的绝世神功,不论是谁练了,都能立于气道之巅。”
千乐歌一听:“若不刻意去联想,实在很难将这两人执的阴阳佩和太和珠联系起来。”
山钎腾的站了起来,喜道:“那就不用去查牛家村了!!我们直接去百花楼!?”
千乐歌看向她:“此事危险,你还是留在阁里。”
牧云侧头看向听到这话瞬间焉儿下去的山钎,似在思考。
而后侧头看向千乐歌:“冥府也在顺着这条线查,此行要快了。只是,百花楼总部隐秘,禁制重重,要混进去,很难。”
千乐歌也看向山钎,顷刻知道了他在想什么,还有什么比一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剑灵更好混入某个地方?
只消将司马青的一柄朱颜小剑放入某个百花楼外出任务的姑娘身上,带进总部,剑灵自然就在里面了,而且遇到危险可随时召回剑里,不会引人怀疑。
千乐歌看着接二连三被盯着有些迷茫的山钎,沉吟片刻:“不了,此事太危险,山钎的性子不适合做这事,还是我去。再则——”
再则,她并不知道她是剑灵,司马青也从未召过她,这事告诉她也不知道会引起什么样的反应。
就让她这样每日开开心心的,也没什么不好。
山钎有些迷茫的看着他两,摸了摸下巴:“你们说话怎么总看我?”
千乐歌莞尔:“因为有重要的任务给你。不去牛家村,那后面的交给你了。”
山钎疑惑:“不是说在百花楼吗,怎么后面的还要去查?”
千乐歌高深莫测嗯了一声:“现在也只是猜测,万一在这后面的事件里呢,现如今没有看见实物,都是猜测。万一没在百花楼里,耽误太多时间,师兄的身体拖不了了。”
她重重拍了拍她的肩膀,神色严峻:“山钎,这纸后面的事,就靠你去查了!”
山钎被她这凝重的气氛感染,站直了身体,也严肃脸:“原是如此!阁主!你就放心吧,我一定查的妥妥的!”
千乐歌目送她一步三回头坚定的背影出去了,一回头,牧云已从袖里拿了两张类似人皮面具的东西,放在了案上。
他这一手,对她这说法又十分淡然,像是早知道她会这么做。
千乐歌略惊奇:“你连我不让山钎去,后面的事怎么做都想好了?”
牧云站在一侧,定定看着她:“她不去,不就只有千歌混进去了吗,并不难想。”顿了顿,他继续道,“百花楼里情况不明,这次,我和千歌一起好吗?”
千乐歌看着他身侧放在案上的那两张面具,莞尔:“你既都准备好了,我还能拒绝吗。”
她这是答应了。牧云同样展颜一笑,也顺着她视线看去,伸手拿了其中一张,慢慢抚开:“这是冥府的手艺,比司马青要强些。百花楼楼主夜昙生性多疑,不知她见没见过千歌,所以还是多准备一手的好。”
片刻后,千乐歌仰着脸,看着他那方近在咫尺苍白如雪的容颜,眸光微动。
牧云手指贴在她鬓边,在细细抚开那面具,察觉到她的目光,略转了转眸来看她:“怎么这样看我?”
千乐歌展颜一笑:“无妨。只是觉得,有牧云在,很多事情都轻松了许多。”
牧云嘴角弯了弯,手指沿着她鬓边细细抚到她下巴,略有一丝微痒,目光落在她唇边,像是想到了什么,略有些闪烁,声音低了一些:“倒没有那样轻松,总部核心区域只有女子能进,夜昙一贯将阴阳佩藏的很深,也许要在里面待几天。”
千乐歌略一点头,他手指本就虚虚扶着她下巴,她这一点头,正放在他手心,一道冬日冰凉的触感正激在她脖颈,她条件反射缩了缩,下颚便夹住了他手,让那几根手指的触感愈发清晰。
牧云一怔,被烫到似的极快收回了手,另一只手也滞在了原地,有些不敢动她了。
但也只有一瞬,他顿在她面上的手很快落下去,将最后一点贴好,束手站在了旁边,声音平静,但那被千乐歌碰到的手指,僵硬的垂着,像是有些轻颤:“不过夜昙为人,有些怪癖,千歌这面具千万别被她发现摘下了。”
他声音虽如常,视线却落在了远处,有些飘忽,有些不敢再看她了。
千乐歌抬手摸了摸被他那一冰的下巴,定睛去看罪魁祸首,是那枚玄铁的指环,回忆着方才自己那动作,也略有些尴尬。
便只得尴尬的揉着下巴转过了目光,囫囵道:“怎么想起戴指环了。”
牧云定定站着:“觉得好看就戴了。”
千乐歌心道一声果然如此,便拿了一侧的镜子看了看自己这张脸,是副平凡秀丽的脸,淡淡的,放入人群好似下一刻就会忘了。
她嗯了一声,拿手摸了摸:“瞧着是比司马青的手艺好很多。很真,就是摸着有点细微的差别。冥府的人皮面具这样好拿吗?”
身侧很久没人说话。
千乐歌转过头,牧云侧站着,低垂着眸,略抬着手,像是在失神看自己的手指。
见着她的目光,他极快放下了手,去拿了另一张人皮面具,背对着她,道:“百花楼说是都为女子,但外围干些重活的也有男子,我会混在里面,接应千歌。”
答非所问。牧云倒是头一次没正面回答她的问题,难道这面具是从什么不正经的渠道来的?让他无法开口说?
千乐歌尚在奇怪间,听到他继续道:“有专门做这买卖的,不难拿到。”
千乐歌便不疑有他,道了声原来如此,便去寻了司马青将事情说了说,和牧云启程前往就近的百花楼据点,准备从那里入手,探探这百花楼总部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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