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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挖付奎坟这事儿,宜早不宜晚,若是拖下去,就怕无关人等发现猫腻,尤其是付伽耘这一家人。
坟的所在位置不是秘密,付奎算是死在了京城,也就没有埋到渝州祖坟内,而是在城郊。
宋荷钧带着何迁和一个小衙役,一人一把铲子,半夜就摸到了坟地。
守墓人熄了屋里的灯,已经睡着了,付奎的坟在最里面的位置,倒也不担心吵醒守墓人。
这坟地不止埋了付奎一个人,到了夜里,周边都是坟墓,跟着宋荷钧来的小衙役,身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衙役搓了搓胳膊,左右做贼似地瞟瞟,后背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凉意,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说话的声音都带着颤抖:“大、大人,我背后好像有东、东西。”
“嗯?”宋荷钧对鬼神之事一向只敬畏,不相信,不然也不会带着人来刨坟了。
顺着小衙役的后背看过去,对方背后不知是谁的坟墓,日久天长,又疏于打理,坟包都有些平了,而这小子,不长眼睛,一只脚踩人家坟包上呢。
宋荷钧好笑,这小衙役,就差自己把自己吓破胆了。
正准备出声提醒,宋荷钧不知道突然看到了什么,神色瞬间紧张起来。
“别动。”
“怎、怎么啦?”小衙役带着颤抖的哭腔,见宋荷钧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后背,小腹突然有些酸胀感。
宋荷钧眼中,在那坟包前,一直惨白的手顺着小衙役的腰间,一路虚空摸到了肩膀,最后落在了对方的肩头。
衙役自然也感觉到了肩头的异样,嘴里开始不住地发出牙齿颤抖的声音,咔哒咔哒。
宋荷钧盯着他的身后,眼神越来越严肃,小衙役的腿越来越软,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不住地往下滑。
只听宋荷钧说:“何迁。”
说罢,宋荷钧就继续去找付奎的坟去了。
小衙役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听到了后面人的笑声:“哈哈哈哈,看你这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小衙役这才反应过来一直是何迁在吓唬自己,“老子要打死你!”
“好了,过来,找到了。”宋荷钧站在一处墓碑前,制止追逐的二人。
这里就是付奎的墓了。
“挖。”宋荷钧下了第一铲,回头却看着剩下两人正在面面相觑。
“怎么?”
“大人,你不害怕吗?”何迁伸手指了指已经被宋荷钧挖开一个角的坟墓。
“你刚才玩得那么开心,我还以为你不害怕呢。”宋荷钧笑话道,“人死了就只剩下一具驱壳,顶多就是臭一些,难看一些,你们还怕这个。”
何迁想说的也是,心一横:“算了,老子大理寺的,还怕个死人?”
说着也跟着宋荷钧开始挖,只剩下那个小衙役还站在坟边。
“快下来,天亮之前,还得把坟填上,不然明天被抓到大理寺去的,就是咱们仨。”宋荷钧一边挥动着铲子,一边说,“没事,有鬼来找你,宋哥罩着你。”
这小衙役不过十五岁,若是害怕倒也正常,宋荷钧也没能想到,他害怕成这样。
棺材埋得不深,不多时就看见了棺材,将覆在上面的土清理后,一整个棺材便出现在三人面前。
“开棺吧,我抬这边,你们去那边。”幸亏付奎是匆匆下葬,若是真按高规格入葬,就这棺材盖,恐怕三人就抬不动。
“算了算了,看你这样子,一边去吧,我和宋大人来。”何迁见小衙役畏畏缩缩的样子,只把他打发到一边去。
宋荷钧和何迁站在棺材两头:“三!二!一!”
重量比宋荷钧想象得更轻,两人甚至没有费多大力气,就已经把棺材盖抬到了一边。
想象中的尸臭味和可怖的景象并没有出现。
“人呢?”站在坑上面的小衙役看得清楚,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副只装着一些陪葬品的棺材。
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场景倒是意料之中。
检查完下葬的这些陪葬品,都是些寻常物品,没什么可疑。
“走吧,可以撤了。”宋荷钧也讲究不了了,随便在身上拍了拍挖墓时身上的灰尘,便准备打道回府了。
“大人,不填回去了。”小衙役还有些不明所以。
“你怎么这么蠢!”何迁把脏手在小衙役身上抹了一把,“这里面有人吗?这付奎可是欺君,就算是把他祖坟都挖了都行,还能有人管我们?”
“哦。”
“好了,何迁,回去叫人把坟墓守着,再让人去把整个付家围起来。”
“金豆。”宋荷钧叫小衙役的名字,“去把守墓人叫醒。”
“是!大人!”
这一夜,注定无眠,幸亏,天色已经开始泛白,宋荷钧便是去了公主府,让石竹将还在睡梦中的招阳挖了起来。
宋荷钧见到招阳的时候,对方还在揉着眼睛:“怎么啦?”
看看外面的天色:“天都没亮呢,把我喊起来干嘛?”
“我把付奎的坟挖了。”
宋荷钧轻飘飘一句话,招阳瞌睡都被吓醒了:“你把付奎的坟挖了?”
“对,刚挖完就来找你了。”
所幸,招阳飞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里面有什么?”
宋荷钧一脸玩味:“你猜?”
“哼,跟我卖关子。”招阳猜道,“是不是里面没人?”
“聪明!想着你应该喜欢看这个热闹,我都没回大理寺,就来找你了。”
“备车备车!走!”
两人回到墓地时天光已经大亮,守墓人和付伽耘都被带到了坟墓旁。
见着已经被开棺的棺材,挖得面目全非坟墓,付伽耘伏倒在地:“爹!”
跌跌撞撞走到坟墓面前,看着一无所有的墓坑,崩溃的情绪更甚,大步走到宋荷钧面前,要不是有大理寺的衙役,恐怕就要与宋荷钧打斗起来。
“你干了什么!我爹呢!”
宋荷钧看着他歇斯底里的样子,语气平静地问:“这个问题,我觉得该问你,你爹呢?”
“什么?”
“你不会是觉得我掘了你爹的坟,把你爹带走了吧?”宋荷钧说,“这坟被打开后,就什么都没有。”
“你胡说!”付伽耘还不信,“我爹是我亲自下葬的,怎么会什么都没有!”
“那你问问他!”宋荷钧指着一旁的守墓人。
“你干了什么!我爹呢!”见付伽耘要向自己冲过来,守墓人直往衙役身后躲,只可惜,现在没有人会护着他。
“少爷,与我无关啊。”守墓人边躲,便冲付伽耘喊道。
付伽耘停下了两人的追逐,也意识到了其中的不对劲。
就算是这守墓人开的棺,无非就是为了墓中的财宝,可京城人人都知,付奎葬礼一切从简,除了一个寻常陪葬品外,未有名贵东西,何况,这墓中丢失的仅有尸体,当时的随葬品一件都没丢。
付伽耘亲自下的葬,其中的东西,他再清楚不过。
宋荷钧适时提点了他:“你的父亲,究竟死了吗?”
“不可能!”付伽耘下意识地反驳,“太医来看过,父亲呼吸都没有了,就连脉搏都停了,怎么会还活着呢?”
“可就算是太医,也没有给出付丞相的死亡原因不是吗?”
是啊,付伽耘也无法说服自己,父亲的死亡处处都是疑点,只是自己太沉浸于悲伤中,居然没有意识到。
如今细细想来,不寻常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
“那,我、我把父亲活埋了。”想及此,付伽耘忍不住哽咽。
“付公子晚些再哭,听听看这守墓人怎么说。”
视线集中在守墓人身上,这人躲在人群后战战兢兢。
“这事不是你能担得起的,这是欺君,诛九族的大罪。”宋荷钧单刀直入,“你还有家人在吧,你一个人死了无所谓,你要他们给你陪葬吗?”
“我、我不知道。”
见这人有些冥顽不灵,宋荷钧干脆利:“不愿在这里说,回大理寺说也行,带走。”
说罢,不听他辩驳,便有几个人上前来,将守墓人押走。
付奎的墓地如今已成了证物,即使是付伽耘看着,宋荷钧也只能将整个棺材从墓坑中起出,一并待会大理寺。
“你还是,节哀。”招阳见付伽耘这痛不欲生的样子,开口安慰,话一出口,又想起这样的安慰有些不合时宜。
不知如何补救,只好说:“走吧,一起去大理寺看看。”
此事非同小可,由吴寺卿特地从家中赶来,监督整个审讯。
衙役分列于两侧,守墓人跪在中间,巨大的压迫感袭面而来。
“你可知你所犯何罪?”守墓人不敢抬头,只听见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并未故作严肃或制造紧迫感,可就是这不紧不慢的声音,却平添了压力。
“当朝丞相的尸体丢失,你就是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宋荷钧并没有提付奎假死的事情。
“我没有偷尸体!”一听见尸体丢失的责任可以要自己承担,守墓人忙为自己辩驳。
“那尸体去哪里了!”宋荷钧加重了语气,“你没偷?那难不成自己走了?”
“对!就是自己走了!”
“胡言乱语!”宋荷钧怒斥,“切莫妄想逃脱你的罪责!”
“真是长腿走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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