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到来绿满窗

作者:流莺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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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北的“二女人”、大开运爷爷


      我妈妈跟我们说:“凡乐东北的二姐回娘家了,住在凡乐家里。她是恁三姑姥娘的二小姑子,恁见了给她叫‘二姑奶奶’。不是好东西!跟凡乐一块儿天天说咱的坏话!她看咱搁恁三姑姥娘家里住着,碍她的眼。我背地里叫她东北的‘二女人’!”
      有一天,“二女人”去三姑姥娘屋里去,三姑姥娘正在吃煎饼。“二女人”一看,三姑姥娘手里的煎饼长毛了,就问她:“这煎饼是谁给你的?”
      “三姐给我的!”三姑姥娘说。
      “她怎么能给你吃长毛的煎饼啊,这个吃了会中毒,这个吃了会生病!” “二女人”说,“你把你手里煎饼给我!我去问问她!她怎么给你吃这个的!”
      “二女人”拿了长毛的煎饼杀气腾腾地扑到了我家。我妈妈正在吃午饭,手里拿着一块儿干煎饼。
      “二姑恁来了!”我妈妈热情地跟她打招呼。
      “二女人”面沉似水,不接我妈妈的话儿,她伸出手里的煎饼,质问我妈妈说:“你怎么能给恁三姑吃这个的?吃这个会生病,吃这个会中毒!”
      我妈妈看了看,把自己手里的煎饼也伸出来,给她看看:“二姑,我吃的也是长毛煎饼。我不想给俺三姑吃的,她非要尝尝,我就撕给她一块。”
      “她牙口不好,不能吃干煎饼,你不知道啊!她要你就给啊!”“二女人”咄咄逼人。
      “二姑,你怎么说这话的?俺三姑问我要口儿干煎饼尝尝,我要是不给她,俺三姑还得说我小气来。俺山上草多,没时间烙煎饼,等哪天我有空儿了,烙了新煎饼,再拿去给俺三姑尝尝。”我妈妈说。
      “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是想毒死她!” “二女人”说。
      我妈妈说:“二姑,你怎么说这话的?俺三姑死了与我有什么好处啊。俺三姑不辞蹬俺,不扼俺,俺害她干什么?俺没那个脏心烂肺!”
      “你说谁脏心烂肺的?”“二女人”瞪着她的小眼儿问我妈妈。
      “谁想害人谁脏心烂肺!”我妈妈说,“俺好心好意地掰点儿干煎饼给俺三姑吃,你非说我要毒死她。俺不亏吗?俺给你解释,你又不相信。那俺就赌上咒发上誓!这回,你相信了吧?”
      我妈妈也在吃长毛煎饼,“二女人”的一番作为并不能给我妈妈扣上“虐待老人”的罪名,“二女人”气呼呼地走了。
      第二天中午,我妈妈从山上薅草回来。扛着一粪箕子草回家。她走到大恶心家门口儿的时候,只见“二女人”坐在大街上,跟人家一起说话呢。
      “我儿子可孝顺了。他过年发了福利,开着车,走到我家门儿口儿,把那些带鱼、罐头,都扔到我家里。他媳妇一点儿都不知道。等快要过年了,俺儿子掏出钱来,跟他媳妇说,‘呐,你拿着,给咱妈送去吧!’俺儿媳妇拿着钱给我送来。她是不知道,俺儿子那里,还有一份儿给我来!” “二女人”骄傲地说。
      “恁儿媳妇要是知道恁儿偷偷地给你钱,跟恁儿吵架吧?”人家问她。
      “她不敢!他们两口子打架,丈母娘跑来了,她想向着她闺女的。我儿子摸了一把刀,照着他丈母娘就砍。他丈母娘吓地冒跑,鞋都跑掉了!”
      “恁儿是真野!真有种!”那些女人赞扬道,“俺儿子可不敢!他可没那种!”
      “我儿子从小就能干。我跟他爸爸干架,他都是向着我。他临去上大学的时候,拿了把菜刀,跟他爸爸说,‘我去上大学去了,你不要欺负俺妈妈。你要是敢欺负俺妈妈,我回来把你剁了!’” “二女人”说。
      “恁儿知道你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不容易。知道孝顺你。”人家说。
      “俺儿跟我说的,‘妈,你现在就好好地,养好身体。吃喝不用你愁。’我现在天天吃完饭没事儿,我就去跳舞。” “二女人”说。
      “恁那里开放。咱这里是农村,哪行?咱要是去跳舞,人家还不笑话死咱。咱天天累地瘟死,也没那个心思去跳舞啊。”旁人说。
      “跳五(舞)!闲地可没事儿了。还跳六儿呢!”另一个女人说。
      “跳舞得有舞衣。光是人有什么好看的?都是舞衣好看的。” “二女人”说。
      “侉子来了!侉子!”那几个女人小声儿地说。
      “二女人”一转身儿,看见我妈妈背着粪箕子来了。她拍着手跟人家骂道:“侉子就不是个好东西!你看她那一脸横肉,我是一点都不喜她!”
      我妈妈又累又气,她把粪箕子放下,就去跟“二女人”说道。
      “二姑,我什么时候惹的你哎!你怎么天天骂我的?你昨天就去俺家找我的事儿。你今天又坐大街上骂我,你从大东北跑到大东南,就是为了来败坏我的?”我妈妈说。
      “啊,我败坏你了?我败坏的就是你!我是姓凡的姑奶奶,我就能说你,你是外来的野户,凡庄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二女人”说。
      “那么大的东北还能不开你啊,你还跑来管我?”我妈妈说。
      “你是什么玩意儿啊,我管你?我稀罕管你!我吃饱了撑的!” “二女人”说。
      “你就是吃饱了撑地!你每天吃地胀胀的,你坐到大街上败坏我。你撑地不轻!”我妈妈性子也烈,越说越上火。
      凡乐闻听他二姐跟我妈吵架了,不由分说,拿了个大棍子,冲出家门,就要来打我妈妈。
      “你骂我?!我从为大姑娘到现在,五十四了,还没有人敢骂我!你骂我!来!我给你磕头!我给你磕头!你可别骂我了!”“二女人”哆哆嗦嗦地朝着我妈妈说。
      凡乐见他二姐要向我妈妈磕头,更加激恼了。
      “恁马勒戈壁的!我打死你这个养汉头娘们儿!”凡乐扬起大棍子朝我妈妈呼啸着过来了。
      国美二爷爷正端着碗准备吃饭。他看见凡乐要来打我妈妈,赶紧端着碗过来劝架。
      “干什么的?凡乐?娘们儿头子吵架,高高低低的,你个劳力掺和什么的?赶紧回去,家走照应恁二姐吃饭去!恁二姐还没吃饭来。”国美二爷爷说。
      “我打死这个婊孙子女人!”凡乐说,“自从她来到凡庄,姓凡的就不得安生!”
      “她能把谁怎么样?她一个妇道人家,寡妇失业的。你为了恁二姐,把她打成什么好歹来,你也没有好日子过。恁二姐心里也难安。你这又是何苦呢。”国美二爷爷说。
      国美二爷爷端着碗,又去劝东北的“二女人”。
      “你也赶紧回家吃饭去吧,他二姐!你统共来娘门过几天啊?你跟她吵闹地翻江倒海的,人家庄上人笑话!她反正就这一摊了,她不在乎。你千里迢迢地从东北来,就过那几天,你图的什么啊?”
      “我要不是出了门子的闺女,我能饶过你!”“二女人”说。
      “要不是看俺二姐搁这来,我非揍死你不行!”凡乐拿大棍子咚咚咚地戳着地皮说。
      国美二爷爷光顾着劝架,他自己碗里的饭早就凉了。
      “你也赶紧回家吃饭去吧,二叔!你光顾着给俺劝架,你碗里的饭都凉了。”我妈妈跟国美二爷爷说。
      “没事儿!恁三姐!你也回家歇歇去。干了一上午的活儿了。一口水儿都没来得及喝。”国美二爷爷跟我妈妈说。
      晚上,收拾完没事儿,我妈妈就拿着个破袋子去找三姑姥娘拉呱。
      “三姑啊!”我妈妈说着进了三姑姥娘的屋里。
      “哎!恁坐,三姐!”三姑姥娘说。
      “今天,俺跟东北的‘二女人’吵架了!”我妈妈说。
      “那个‘武则天儿’,年轻的时候就霸道。你不要怕,她过几天就走了,她能搁这儿住长远啊?”三姑姥娘说。
      “她天天闲地没有事儿,她怎么不能搁这住长远的?”我妈妈说。
      “她东北没有男人啊!”三姑姥娘说,“她这样的,能离开男人啊?她为的什么离的婚?就是因为她年轻的时候不干净!她男人嫌她不是黄花大闺女!” 三姑姥娘说。
      “啊?是这回事儿啊!怪不得她说,她男人对她这不好那不好!”我妈妈说。
      “她为大姑娘的时候,搁庄上当老师,教小学生认字儿,跟咱庄上的支书王鸿德好上了,后来有了私房孩子。她爹买了黑狗,剥了给她吃的!黑狗肉化胎!” 三姑姥娘说。
      “我的娘哎!还有这回事儿啊!隔墙有耳,咱小声儿点儿!可别让人听到!恁可别出去说哈,三姑,咱惹不起人家!” 我妈妈说。
      “我能跟谁说?我都这把年纪了,不知道哪天就死了,我还怕谁!” 三姑姥娘说。
      “话不传六耳。恁放心,三姑,恁跟我说的话儿,我烂到肚子里,一辈子也不能跟人说!”我妈妈说。
      一天下午,我正在屋里看书。开运大爷爷来了。我妈妈招呼我:“恁大爷爷来了,大丫头!喊大爷爷!”
      “大爷爷!”我喊道。
      开运大爷爷在山上住,看山。山上的那些杏、板栗都是他的。
      “大叔,恁怎么有空来的?”我妈妈问他。
      “西院儿的二姐来了,我去找她说说话儿。”开运大爷爷说。
      “恁跟二姑年纪差不多大,恁是发小哈。”我妈妈说。
      “那时候,她、我,王鸿德,俺三个一块儿搁庄上管事儿!”大爷爷说。
      “噢!大叔恁还坐会儿吧?”我妈妈拿着个板凳,跟大爷爷说。
      “不坐了,我过会儿回家了。恁大婶子还等着我吃饭来!”大爷爷说,“大姐学习的?”
      “是的,大爷爷!”我规规矩矩地跟大爷爷打招呼,也不知道跟他说什么。我当时穿着人家给我妈妈的一件老太太穿的绿色的线褂子,坐在我家小桌子跟前。大爷爷在院子里笑笑就走了。
      “恁大爷爷给你十块钱,留着你上学喝茶!”我妈妈跟我说。
      “俺大爷爷怎么给我钱的?”
      我妈妈说:“恁大爷爷对咱家可好了,恁弟弟上山上玩儿,恁大爷爷喊恁弟弟去他家杏树上摘杏,还让恁弟弟去他家栗子行里摘栗子。人家是同情恁外地来的小孩儿,没有爸爸了。”
      我说:“俺大爷爷恁好的一个人,怎么打了一辈子光棍儿的?”
      我妈妈说:“年轻的时候穷,娶不起。年纪大了想找,找不到合适的了。恁大爷爷这回找了老嫲嫲,带来一个瘸儿,一个小儿。娘仨儿跟着恁大爷爷过,就靠恁大爷爷养着。”
      我说:“那个老嫲嫲怎么样啊,好吧?”
      我妈妈说:“恁大奶奶好,就是爱面子。恁大爷爷跟她一块儿去看她姐,还得包车去。”
      我说:“那个老嫲嫲带着两个儿来,这庄上的人不扼她啊。她能蹲地住啊。”
      我妈妈说:“人家恁大奶奶跟着恁大爷爷可享福了。姓孙的门儿的人好,恁大爷爷的亲近房拿着恁大奶奶娘几个可好了。”
      我问我妈妈:“开运大爷爷以前找过对象吗?”
      “找过!都是骗子!说跑就跑了。有一个娘们儿临走的时候,连恁大爷爷给她买的六七个裤头子都给卷跑了。”我妈妈笑着说,“恁大爷爷跑到庄上说的。要不咱也不知道。”
      “俺大爷爷真有钱,能买恁么多裤头子!”我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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