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季甜的聊斋日常

　　“……伙计是晋地的，你们也知道那里多庙宇，一座连着一座，神像还绘得栩栩如生。他脖子上挂着的，正是他娘从大圣庙里求来的护符，你想想，齐天大圣是何许神仙，自是百妖退避。

　　美人头还没挨上他，就发出了尖锐的惨叫，下一刻被弹飞到墙上。但她还不罢休，又扑过来要咬伙计的肚子，伙计反应很快，连滚带爬的在灶火里抽出一根燃烧的干柴，胡乱挥着要往头上打去。

　　这次被他蒙对了，那人头怕火，见着火焰一时不敢接近他，就这样僵持不下，人头恶狠狠的瞪他一眼，朝门外飞走了。

　　伙计守在灶火旁呆了一夜，哪儿都不敢去，也是他听见那人头出来后，畜棚里传来的嘶鸣挣扎的声音，牛啊骡子啊，都被绳子栓在那里，还没等它们挣开，就被人头咬开了肚子，把内脏都撕扯了出来。你说说，那头的牙，是有多利。”

　　其他游商这次听得入神，安静下来。

　　秦姓商人嘬了口酒水，嗓子舒服些才继续说，“如果没有那个护符，伙计恐怕当即就死了，我和何兄两个身上什么也没有，哪里还敢再停留，即便没了车马，自己背着货箧也要逃啊。”

　　“你有没有问那庙到底在哪？我看，以后我们行商路过晋地，也去庙里拜拜吧，至少求个平安符。”

　　“好啊好啊！”

　　游商们开始讲哪里的庙最灵验的事情。

　　话题逐渐没有之前的吸引人，他们也不再留心，而是互相闲聊着吃饭，季甜和白术讨教了自己香囊里药材的效用，聊得很是开心。

　　“你居然吃鱼！”小光震惊的看敖禹。

　　敖禹夹了一大块鱼肉，刺也不挑，就放嘴里咽下去。

　　“怎么不能吃？”敖禹理所当然。且不说这些本来就是未开智的凡鱼凡虾，他的本体是鲤鱼，大鱼吃小鱼，更是自然流转的道理。

　　“那你还要买那些鱼干嘛？”季甜也看了过来，她跟小光一样的不解，明明那些鱼对敖禹来讲也是吃食，“买下来又放到河里……怎么，就许你们吃，不让我们吃啊？”

　　“我们也不像你们这样吃啊……”敖禹的动作僵了僵，随便嘟囔了几句糊弄过去，季甜想了想，觉得他是物伤其类了，毕竟他也是个大鲤鱼。

　　她猜的八九不离十，敖禹确实是被摊贩的手法吓到。梨县的时候，他被季怀真买回来之前一直看着摊主是如何拍晕鱼头，再杀好剖鳞的，季怀真买他，摊主还热情的要帮他杀，只是被归家心切的季怀真拒绝了，这才捡了一命。。

　　说着说着，季甜感到头上有灰落下 ，觉得不对，夹菜的动作一顿，抬头向上望去。

　　下一秒，她睁大了眼，筷子从手中掉落。

　　“啊！”

　　一个蓝衫人后背朝地从头顶掉了下来！

　　“这是怎么回事！”白术惊呼着，赶忙带两个徒弟后退。

　　敖禹和小光躲避时还不小心绊倒了凳子，好在及时向门口让开，没被砸到。

　　季甜则站到凳子上，把人稳稳接住，只是蓝衫人已是个成年男子，人高腿长，腿脚还有一截落下来，扫落半边碗盘。

　　原来是个人啊，她想着，然后把人竖到地面。

　　盘子砸在地上发出脆响，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风水轮流转，现在是隔壁雅间的游商们过来看热闹。

　　“谢谢，谢谢。”男子在地上踩实，还有些迷迷糊糊。

　　“你躲在我们头顶上干什么？要当梁上君子不成？”白术抱起手臂，看着一地狼藉有些恼火。

　　“我？我刚刚就呆在你们楼上的平台上啊，三楼——欸？”他抬头望了望，只看到屋顶。

　　“这里只有两层……欸？”季甜说完，感觉话有些怪。

　　“怕不是妖怪吧！”

　　秦姓商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其他的游商也开始附和。

　　“这梁上怎么藏得了人，抬眼一看就看到了，你还能在上面呆那么长时间？”

　　“我真的不是妖！”蓝衫男子急了，为自己辩白，“我是河间府的秀才，我用我的秀才功名起誓，我没说谎！”

　　“河间府？”一个游商开口，“可这里是豫地，不是冀州。”

　　“豫地！”

　　男子嘴巴大张，连忙抬头仔细去看房梁。

　　此时二楼其的客人也来看热闹，听到这话不禁扑哧一笑，看着蓝衫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要是本地的秀才还有几分可信，外地的秀才，又是那么远的地方，谁知道他是不是在撒谎。

　　“你仰个头在找什么？”

　　小光见蓝衫男子脖子仰得老高不由也好奇去看，结果什么也没看着。

　　“唉，带我来的还有一个……我身上没带那么多钱，如果不找到他，该怎么回去啊？”男子慌得嘴唇都开始抖了。

　　一些人听到路费，自以为看清了男子是耍了什么把戏来要钱的，摇摇头，带着同伴继续回去喝酒。

　　隔壁的游商见季甜这间成了没处下脚的样子，热情的邀请他们到隔壁一起吃饭，三两句好话一出，季甜他们推脱不掉，坐了过去，顺手还把他们雅间掉下来的蓝衫男子也拉上。

　　隔壁的主题是金玉满堂，一屋子的金黄配色，显得十分富贵。

　　游商们天南海北的做生意，即便没去过河间府，对那个地方的习俗风貌还是摸得很清，知道那里的老百姓需要什么，问了男子一些问题，就知道他没有说谎。

　　“那你是怎么过来这里的？”秦姓游商给他倒了杯酒压惊。

　　“是狐狸带我来的，现在他却抛下我自己走了。”男子说完，又觉得不对，开始重头说，“是我求着狐狸来的，他……我……”

　　“慢慢说，不急。”另一个游商又给他夹了菜。

　　没走的看客直接聚在门框边好奇的往里面看，想知道男子嘴里的狐狸是怎么回事。

　　蓝衫男子看看周围人，有心筹集路费，也如实相告，“我还是从头说吧。为了方便烧火，我家习惯把田里的麦杆什么的都收拾起来，在屋边堆成草垛，草垛越堆越高，不知什么时候被一只狐狸掏出一个洞，住了进去。

　　那狐狸胡须通白，毛是土黄色的，时常化做一名老者进出，有时候给我带两瓶酒当作房钱，时间久了，我们也都习惯了，没人驱逐那狐狸。我有回进了他的狐狸洞，一开始还以为只是个洞，没想到却像真的进了别人家院子，桌椅茶具，应有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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