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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脾气
几乎就在同时,一道玄色身影轰然落地!江岂扬终于通过追踪那抹特殊的灵息波动,锁定了光阵的位置!
看到光阵中完好无损的尚扶凌,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他抬手,一道凌厉的指风轻易击碎了光阵。好不容易将人接到冰冷的地面上,尚扶凌积蓄的怒火和委屈如爆发,抬脚就狠狠踹向他小腿。
“混蛋!蠢货!你还有脸回来!你知不知道本殿差点连渣都不剩了!”一脚不解气,又连着踹了好几脚。
江岂扬探查到了碎灵诀的余力,尚扶凌没有灵力起诀,他大概也猜到了什么,眉间一锁,可在见尚扶凌的第一眼,视线就牢牢栓在了他腕间的白线上,总感觉,白线隐隐约约透着一丝红光。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见他的视线盯在他手腕上,尚扶凌脸色更难看了,“本殿这么大一个人在这,你往哪看呢!一根破绳子比本殿的命还重要?!”
“扶凌殿下,我送你回去。”江岂扬是出了名的好脾气,此刻显然不想计较太多。毕竟尚扶凌魂体已经接近透明,再不回肉身,只怕就真的回不去了。
何况他赶时间,奕阳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处理。可这份沉稳在尚扶凌眼中,却成了彻头彻尾的敷衍和漠视。江岂扬的脾气越好,只会越发助长尚扶凌此刻的暴戾和委屈。
“我不要回去!”尚扶凌的声音拔得又尖又利,带着忽视的委屈,轻车熟路的抱膝蹲下,只留给江岂扬一个写满幽怨的倔强背影。“你知不知道那个鬼地方有多恶心!那脏东西的血糊了我一脸!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臭道士!他竟敢拿符纸贴我的脸!还有那个蠢女人!她……她居然敢用那样的眼神看我!他们都该死!全都该死!”
江岂扬耐下性子,试图将利害关系讲清:“阿凌,不可胡闹。你身上的魂力……”
话语未尽,瞬间被尚扶凌猛然抬头射来的怨恨眼神打断。他霍然起身,几乎要贴到江岂扬脸上,那双漂亮的眼眸里淬满了冰针,直直刺向对方:“我胡闹?!你知不知道那阴灵有多恶心!我就快死了!死了你懂吗!”声音里带着哭腔,却倔强的不肯落下泪来,“……也不见你关心我死活!”
尚扶凌还未长定,此刻矮了他半个头,可周身的气场却不输半分。见他委屈巴巴的样子,江岂扬就事论事,试图讲理:“阿凌,那花灵四散的灵息很纯净,可知并非凶煞之灵。”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尚扶凌,“你为何要教她碎灵诀?”
“我不喜欢她的目光,””他回得斩钉截铁,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残忍。那花妖看他的眼神,分明带着一种让他极度不适的,近乎占有的纯粹欢喜,恶心!最讨厌别人拿一种吃定了的眼神看他。
“怎么?”他突然扬起下巴,挑衅的看着江岂扬,“现在本殿杀个人,也需要向你报备了吗?你算个什么东西!”骄横跋扈到了极点。
“尚扶凌!”江岂扬实在不喜他这般刻薄狠戾。“我是你长辈!”
“你又准备说教我?”尚扶凌的气势丝毫不虚,反而进一步向前,硬生生将人逼退了半步。“张口闭口长辈!江岂扬,你除了会用这层身份压我,还会什么?我说过我讨厌他!本殿恨死他了!”
一想到江岂扬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那个他从未谋面,却如同巨大阴影笼罩着他的“故人”,尚扶凌的心就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窒息。是他不够格?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透过他看那个人!
他胸膛剧烈起伏,随之动作,周身传来身上所戴细密银铃清脆却杂乱的声响,“那东西看我的眼神那样迂脏!恶心!全都该死!我教她碎灵诀怎么了?是她自己蠢!是她活该!”
“尚扶凌!”江岂扬被他这番颠倒黑白,视人命如草芥的言论彻底激怒,额角青筋隐隐跳动。他并非不知晓这孩子从小被宠坏的骄纵,也深知他因妖力被封,身份敏感而累积的怨愤与不安,但此刻的狠戾与毫无悔意,已超出了他能容忍的底线。
尤其吾悦愈发刺目的隐红血线,分明是戾气反噬,心魂不稳的征兆!百年前他亲眼见过那东西有多阴邪,他不可能容忍悲剧再次上演。
他猛地踏前一步,威压瞬间将尚扶凌周身那点虚张声势的跋扈气焰压得粉碎。“她懵懂无知,对你毫无恶意!你利用她的天真,诱她自戕,此等行径,与那些你口中‘恶心’的邪祟何异?!你南阳王室的教养,就是教你如此草菅人命的吗?!”
“毫无恶意?她算什么东西,也配那样看我?是不是要等本殿就剩一堆白骨了,你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恶意?”尚扶凌眼中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江岂扬!你少在这里假仁假义!本殿就是有人生没人养!你扪心自问,你几时真正关心过我要什么?!你们都只知道把我像件易碎的瓷器一样关在南阳,我受够了!我受够这该死的半阶妖力,受够这处处受制的日子!我要解开封印!我要强到无人再敢看我一眼!”
他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嘶吼着喊出最后一句,那双总是带着骄矜或委屈的眼眸,此刻只剩下孤注一掷的疯狂与偏执。“有本事你走啊!留我自生自灭得了,反正你又不是真正的关心我……你关心的,从来都是那个人留下的东西……”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腕间那圈白线骤然散发出丝缕红光,一股阴冷、暴戾、带着无尽毁灭气息的灵息不受控制的汹涌而出,显然是极度负面情绪引动的吾悦异动!
江岂扬瞳孔骤缩,心中警铃大作。他反应快如闪电,并指如剑,一道打在他额间。尚扶凌闷哼一声,翻涌的戾气被强行压制,腕间红光瞬间黯淡下去。
然,暗红灵息中蕴含的邪异侵蚀之力却如跗骨之蛆,竟顺着灵息反噬而上,让江岂扬指尖传来一阵灼痛与麻痹感,体内灵力也出现了一瞬间的滞涩。
尚扶凌压根没察觉到方才的凶险,只觉得额间一痛,瞬间暴怒,狠狠拍开江岂扬的手。“你干什么!我说过最讨厌别人碰我了!恶心!”
江岂扬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看向尚扶凌的目光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他强行压下那股侵蚀之力,厉声喝道:“尚扶凌!我最后说一次,立刻,送你回去!”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不要!你滚!”尚扶凌此刻已被愤怒和屈辱冲昏了头脑,他猛地转身,发间的玉穗随之而动,不管不顾地朝着与商泷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背影充满了决绝的孤愤。“谁要你管我?我死了多好啊!一了百了!没人想要你救,也没人跟你置气碍你的眼……”
尚扶凌自顾的说着,直到周身完全没了生息。他回头,已经不见了江岂扬的身影,一时间,委屈感再次袭来,“走吧!本殿又不是废物,本殿才不需要你呢!”
泪水终于忍无可忍地滑落,尚扶凌眼睫微颤,眼圈发红,全身的戾气却不减半分倔强。他从小被捧在掌心宠到大,南阳上下谁敢对他有半分违逆?何时有人敢这般对他!说走就走!
怎么会不害怕,他的灵魂被安脏的阴灵通过梦境引带出体已是常事,他体内分明存在什么东西在招这些东西。除此之外,这丝微弱的妖力还时刻被妖物觊觎着。
何况鬼怪素来长得狰狞吓人,使得他从小就害怕这些鬼怪。
尚扶凌内心乱成一团,巨大的无助感让他只想逃离。他咬紧牙关,硬着头皮,以怨恨转移恐惧带来的注意力,凭着一点模糊的方向感,只冲向前。
终于,在日出之前闯过了鬼域结界回到了人间。
胆战心惊的惊悚感还未曾从身上褪去,一道熟悉的身影便映入了眼帘。
梅黎焦灼的在结界边缘徘徊,不知已等待了多久。见到尚扶凌魂体踉跄而出,她眼中闪过一丝如释重负,毫不犹豫的将手中一直紧握的灵珠抛出。光芒闪过,她竟将尚扶凌的肉身也带到了此地!
梅黎的目光敏锐的捕捉到尚扶凌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惊魂未定的苍白,眼中满是疼惜。她无声地上前,伸出手,想轻轻拍拍他的后背给予安慰。
谁知尚扶凌如同被火燎到,猛地一把狠狠掀开她的手!“废物!一个二个都是废物!”声音嘶哑,充满了迁怒的暴戾。
梅黎的手僵在半空。她迅速环顾四周,始终不见那个玄色的身影,便下意识的朝结界内那片死寂望去。
这细微的举动,瞬间刺痛了尚扶凌敏感的神经。“别看了!”他尖声喝道,带着一种近乎崩溃的愤怒和自暴自弃,“就本殿一个人!他走了!竟敢把本殿一个人丢在那里自己走了!”
梅黎肉眼可见的愣住,随即焦急的指向结界旁一块刻着狰狞古字的鬼域石碑。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一个毫无灵力护体的魂体,怎么可能孤身从鬼域绝地闯出来的!
尚扶凌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瞬间明白了她的疑问。心绪在暴怒中奇异的冷静了一瞬。他自然知道是江岂扬在暗中护持,可周身的傲气和被“抛下”的委屈,绝不容许他此刻低头认输。
他冷哼一声,骄横之气重新占据上风,仿佛刚才的脆弱从未发生。
“还愣着干什么!”他转过身,留给梅黎一个倨傲而冰冷的背影,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不准备回去,是要等着那些东西追上了,好给本殿收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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