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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俞温所料,来见吴风旭根本无法解决问题,只能将郁结胡乱发泄一气,而且比预想中更加糟心,谁也根除不了对方心底的芥蒂,最后不欢而散。
俞光启不是没有提醒过俞温吴风旭会是一个劲敌,想来这一切的发生也并不是没有任何征兆,但俞温的确未将此事真正放在心上,这下被过去的朋友狠狠一巴掌扇在脸上,火辣辣的疼。
俞温带着一肚子火气,回到办公室便紧闭房门,拒不见客。
他想起他和吴风旭和孔知的学生时代,金钱的富足让他们比同龄人更放肆张扬,在人间恣意驰骋撒野,可不知不觉,他们同岁月你争我夺,最终都被碾得面目全非而失去最初的纯粹。
单纯烂漫的孔知因吃醋不惜破坏郑禾恩的房子和劳动成功,豪气仗义的吴风旭为喜欢之人和集团利益给这么多年的好友使绊子,无数次失望,归根结底是俞温自己总优柔寡断,唯一一次绝情却留给最深爱的人,现今追悔莫及。
于世上大多数人而言最重要的感情,在俞温心里似乎都有些缺失,友谊混杂利益和爱情的纠葛,“得不到”和“被替代”始终贯穿于他的爱情,亲情的裂隙从小埋下,一颗心始终无法落脚。
尽管如此,对郑禾恩的思念仍占据上风,一刻不停的切割俞温的理智。也许他会放弃曾经无比珍视却从根上腐烂的友情,但他确信一定不会再错过禾恩,一定要为拦腰斩断的爱情重新嫁接一株新苗。
只是禾恩并不是他负能量的垃圾桶,他只能找些无关痛痒的话发过去。他问禾恩有没有按时吃饭,说z市的秋意渐浓,让他也要注意添衣,聊在飞机上看的老电影,关心他的工作进展...
俞温在办公椅上呆坐,意识好像已经脱离所在的次元,给所有问题拟好无数不同的假设,呈庞大的树状飞往遥远的另一国度。然而彼方的信号塔并未给出任何回应,也没有丝毫想要对接的迹象,哪怕微茫的一次闪烁都无。
俞温被噼里啪啦的声音惊得猛一回神,夜晚的秋雨猝不及防将玻璃打出不规则的水痕,一道道裂口直钻进人的身体。左腿是最敏感的所在,膝盖及以下动弹不得,自骨髓发出的轻微颤抖让俞温不能自已。
酸痛本应有信号,是俞温刚刚太过沉溺而忽略了。有些疼痛竟然是治愈另一些疼痛的良药。
俞温按着桌面慢慢起身挪到门口,将西服外套搭在胳膊上,一推门,走廊灯光昏暗,唯余零星办公室内仍透着光。他扶墙往外蹒跚而行,没发出一点动静,不愿让别人发现此刻的无助,更不愿把思念的孤独与旁人分享。
走出大楼时雨势渐小,淋在脸上的好几滴液体汇聚,才不情不愿滑落下来,俞温没有精力去擦,径直到路口挥手打车,说,“去crazy eve。”
...
秋雨总浇不灭年轻人的热情,艺术园区的水洼大大小小,微波荡漾,倒映着光怪陆离的魑魅天地。
一年多不曾踏足的酒吧喧嚣更甚,音乐鼓点甚至有冲破厚重木屋,普照整个园区的架势。
俞温的左腿稍稍不良于行,裤管溅满水渍,湿答答的粘着小腿,加剧不适感。crazy eve里首先迎上来的侍应生是生面孔,见俞温一眼扫向某处位置,有些为难道,“先生,那边的客人才刚来...”
俞温不耐的朝他一摆手,一瘸一拐的去吧台。巧的是,郑禾恩曾坐过的位置正空着。他所有的情绪瞬间淡成轻烟,拉开椅子的动作竟显得十分绅士,连入座姿势都优雅几分,只差用手指摩挲皮质座椅,肖想郑禾恩近在眼前。
调酒师认得俞温,搭讪语气熟络,“先生,好久没见您来,今天想喝点什么?”
“vermouth。”俞温说罢,重新打开手机确认,唯一置顶的聊天框仍然没有出现红色的数字标记。被冷雨平复的烦躁再次急剧升温,他接过酒杯挡住表情,一饮而尽。
调酒师识趣的又为俞温倒上一杯,看不出他的心事,以为和从前一样仅仅来消遣,便试图搭话。然而俞温全无反应,只在调酒师倒酒慢了的时候蹙紧眉头,用手指急促的敲击玻璃杯壁。
调酒师这下了然,一言不发,伺候的更加小心翼翼,心中暗惊,这段时间俞温的变化太大,大到跳出他刻板印象中纨绔公子哥儿的范畴,由外至内深沉内敛的过分。他不再不自量力的试探客人的底线,安安静静做个机器人,不知道重复多少次简单倒酒的动作,一瓶新开封的酒下去一大半。
俞温喝到兴头上,眼神逐渐开始迷离,这时一人从旁款款走到他身旁,用身体将他和吧台的其他人隔绝开来。高分贝的噪音鼓点震耳欲聋,那人的一举一动依然很轻,慢慢将手肘撑在台面,下巴托在掌心,侧头四十五度,莞尔一笑,“俞先生。”
俞温示意调酒师加酒,这才不情不愿将注意力从缓缓注满的清液上挪开,眯着眼睛盯那人几秒,又在脑中费力的搜寻一番,不咸不淡道,“哦,是你。”那人的名字写在胸牌上,印象却不大深刻。
那人光看口型就猜出俞温说的话,或者俞温说什么其实根本不重要。他又朝俞温挪近几分,让睫毛在脸颊投射阴影,但不至于盖住自己红润的嘴唇,这是演练过千百回的最勾人的姿态。两人带着酒味的鼻息交缠不休,他的目光有意无意垂落在俞温形状好看的唇上。
俞温不动声色的撤掉视线,低头摇晃杯中的冰块。
那人以为这是默许,便大胆的再次凑近,丰润的唇凑在俞温耳朵边,才能让自己的声音一丝不漏的被俞温捕捉,“俞先生,心情不好?”他冲调酒师使眼色,要一杯和俞温一样的酒,伸手去自顾自和他碰杯,等俞温回头,朝他调皮的眨眨眼睛。
omega蜜糖般的气味从周围混杂不堪的信息素中剥离开来,一股股钻入俞温的毛孔,企图勾引他被动发情。过去他最喜欢的味道,现在竟让他浑身一僵,醉意都消散大半。
这很危险,而俞温如今抗拒危险,抗拒任何越轨的欢愉和消遣。而清醒让他体味灼烧着的名为相思的痛苦。
那人似看不懂俞温变化的神色,双臂还想往俞温身上缠,“您最近在忙什么呢?都把我忘了吧?您以前送我的手表,我还放在床头,每天都能看见。”
俞温的所有耐心终于耗尽,转向omega时语气冷厉严肃,“你可以走了。”
omega一愣,想不到曾经对自己颇有好感的金主竟连一个好脸色都不给...忽然想起所谓的“好感”是许久以前,模糊到几乎成了错觉。而他们最后见面的那天是在不远处的卡座,他替俞温拿的也是杯vermouth,俞温上一秒温情脉脉,下一秒就凶神恶煞的让他“闭嘴”,害他在一众人面前抬不起头。
心中陡然萌生退意,omega表面不显,只有些委屈的注视俞温。
“需要我说第二次吗?”俞温厌倦的挥挥手,没心情多计较,脑海中与面前这人有关的画面掠过,只让他更加想念郑禾恩。那时禾恩的笑是不是冷傲的?如今回想倍觉甜美,直勾得人心痒难耐...
omega自讨没趣,内心不甘又羞恼,却只能咬牙跺脚扭头离开。
俞温的世界在酒吧嘈杂聒噪的乐声里重新恢复安静,这大半年中,俞温仿佛已经能很好的适应格格不入的状态。其实这样的情况发生不多,毕竟俞温专注工作,鲜少流连声色场所,除非应酬需要或者难得朋友相约,用以维持正常的社交关系,然而概率极高,因为俞温几乎每一次都在拒绝以往性伴侣的求欢。
所有人都猜测俞大少爷为何转性,可从未有人知道他其实为情所困。
俞温嘴角牵强的笑愈发苦涩,他的禾恩,过的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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