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如歌复如泣

作者:从此箫声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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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骄比肩冲险阻,双国士聚首救危亡


      萧意回到石府,见到石亨,便向他问入宫之事。
      石亨道:“托萧兄弟的福,皇上又有赏赐!”
      萧意道:“恭喜石大哥,贺喜石大哥!”
      石亨道:“快别说了,走,我们练功去!”
      这石亨之所以如此火急火燎,实因他昨日按照萧意所说之法修习“端之如满月,观之如疾风”时,突然想到以一人双手之力,可御卵石,若能集二人四手之力,或可达御剑之境,只不过,要想两人联手御剑,必得功力相当才行。
      为了印证心中所想,石亨只能找萧意与他联手,偏偏此时萧意去了顾家庄,石亨遍寻萧意不获,不由他不心急如焚。
      这习武之人都容易陷入一种魔怔,一旦为一招一式所囿,便非得突破出来才能继续往下修炼,否则,便容易心猿意马,甚至走火入魔。
      石亨隐隐感觉自己已经陷入这种魔怔,大惊之下,明明心痒难耐,却也不敢再想、再练。
      就这么度日如年般过了好几个时辰,终于等到萧意归来,石亨也不管夜色已深,拉着萧意便往后山走。
      一边走,石亨一边将心中所想说与萧意听,萧意一听,也觉此法可行,不由赞叹道:“石大哥果然天纵奇才!”
      二人来到后山,石亨抱拳道:“萧兄弟,借你宝剑一用!”
      萧意将龙泉宝剑拔出,交在石亨手上。
      石亨接过去,运气轻轻一点,宝剑飞出,直直插在面前的树干上,接着,一声暴喝,道:“萧兄弟,出手吧!”
      萧意应道:“好!”
      二人退出一丈开外,接着,四掌齐出,朝宝剑方向挥去。
      顿时,树干剧震,树叶如雨点般落下。
      不多时,宝剑也随着树干震动起来,龙吟不绝。
      石亨清楚,如果连将宝剑从树干中拔出来都办不到,二人便绝无可能抵达御气之境。
      眼见宝剑震颤不止,却丝毫没有要被拔出的迹象,石亨只得暗中催动真气。
      就在这一瞬间,隔着这柄宝剑,萧意突然真切地感知到石亨体内真气的动向,于是急忙催动真气与石亨配合。
      石亨生而便具感知真气之能,此刻与萧意相距又是如此之近,自然对萧意体内真气变化了如指掌,倒也不必透过宝剑。
      于是,借助龙泉宝剑,二人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知到彼此真气之往来回复、轻重缓急。
      二人哪里知道,这一幕,与百年前古木与北望河边捉鱼时以真气相斗之情形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既能感知彼此真气,互相配合起来也就愈发得心应手了。于是,二人小心翼翼催动真气,继续去拔树干中的龙泉宝剑。
      “嗡嗡”声中,宝剑震颤更剧,却不再随着树干而震动。
      只听得一记低沉的“咔嚓”声,二人知道宝剑已不再依附于树干,心中都是一阵狂喜。待发现宝剑并未落地,二人不约而同地继续催动真气,带着宝剑缓缓离开树干。
      一寸,两寸……
      宝剑离开树干越来越远,离二人则是越来越近。
      这一幕看似简单,可当中奥妙艰难之处,除场上二人外,旁人只怕难以理解其万一。
      这宝剑能凭虚而行,其实是有两股强劲无比之真气彼此飞速盘旋,在宝剑周身形成一道足以托住宝剑的屏障。
      若只是托住宝剑,倒也不至于如此之难,难就难在二人还要让宝剑向他们行进。这不仅要二人始终以极强的真气来维系这道屏障,还要时刻感知彼此真气的细微变化来判断彼此心中所想,进而催动真气与之配合。这便如一个人双手端着满满一盆水走路,双手、双脚稍有失调,盆中水便会洒出。
      这一刻,极强的内力、无比的专注、默契的配合,缺一不可!
      而对于刚刚才领悟如何感知石亨真气运转的萧意而言,无疑是难上加难,单是感知这一项,便要消耗萧意过半的真气。
      一尺、两尺……
      萧意已是满头大汗,此刻,他体内的真气运转已达极限,就连血液也仿佛在沸腾,五脏六腑更是如油煎火烤般疼痛。
      即便如此,萧意仍不肯松懈、不肯放弃,他看得出,此时此刻对石亨而言至关重要,若不能有所突破,石亨的武学修为便有可能止乎于此。
      龙泉宝剑已是近在咫尺,萧意体内的真气也已耗去大半。
      终于,石亨一伸手,将龙泉宝剑接在手中,接着,仰天一声长啸:“啊!”
      萧意急忙坐地调息,竟险些晕了过去。
      石亨察觉萧意有恙,急忙上前询问。
      萧意长舒一口气,勉力点了点头,道:“石大哥放心,萧意没事!”
      石亨道:“好,萧兄弟你先运功调息,过一会我们再来一次。”
      萧意点点头,道:“好!”
      有了第一次,二人第二次运剑便快了许多,耗费真气自然也就少了许多。
      如此这般,直至鸡叫三声,石亨才道:“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歇息吧。”
      此时,二人已能将龙泉宝剑运转如飞了。

      信义堂在京城耳目众多,要打听李元的下落自然并非难事,次日一早,墨羽刚从睡梦中醒来,便有人前来传话,说是在京城某官员家中发现了李元的踪迹。
      墨羽一跃而起,换了身衣服,便往听月楼赶去。
      到了听月楼,墨羽请宝三娘替她换了副妆容,这才匆匆赶往李元露面的那位官员家附近。
      这寻人定位本就是墨羽的拿手好戏,不多时,墨羽便找到了李元身处的房间。
      墨羽不慌不忙,先在附近寻了一处隐蔽所在藏好,这才施展起“一念间”功夫。顿时,李元与人交谈的声音便尽数落入墨羽耳中。
      只可惜,听来听去,都是些李元向那官员打听朝中动向的内容,只字不提瓦剌、四堂或王振。
      一连三日,李元每日游走于京城各处达官贵人家中,或刺探军情、或劝人投诚、或联络感情,不一而足,墨羽虽然没能打探到想要的消息,倒也并非一无所获。到了晚上,墨羽便将日间听闻尽数报给于谦,令于谦收获了不少有助于朝廷选人用人、制定对策方面的重要消息。
      到了第四日,李元来到新任锦衣卫都指挥使徐刚家中。这徐刚本是锦衣卫指挥同知,马顺死后,便递升了指挥使一职。
      不久前死去的马顺乃是王振一党,李元借着这一层关系,与锦衣卫大小官员来往密切,徐刚曾为指挥同知,自然也不例外。
      二人见面,一番寒暄过后,李元将备下的厚礼奉上,顿时便令二人关系更加热络了。
      徐刚一边收下礼物,一边道:“你我兄弟,何必如此破费!来,快请坐!”
      李元道:“徐大人客气了,一点薄礼,权当恭贺徐大人升迁之喜。”
      徐刚道:“还不是托李兄的福!话说回来,如今这京城风向骤变,徐某在这指挥使的位子上也是如坐针毡啊。”
      李元道:“诶,徐大人能坐上这个位子,便大可不必多虑。”
      徐刚道:“那就借李兄吉言了。”
      二人闲谈了一会,李元话锋一转,道:“徐大人,李某这一次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求徐大人帮忙。”
      徐刚自然也知“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道:“自家兄弟,什么求不求的?李兄的事,便是我徐某的事。但有一点,眼下风头正紧,徐某胆子又小,出格的事可不敢做。”
      李元道:“难得徐大人当李某是兄弟,李某又怎会让徐大人为难?”
      徐刚一听,哈哈一笑,道:“既然如此,徐某有什么可以效力的,李兄不妨示下!”
      李元道:“不敢当!是这样,明晚子时,李某和手下的兄弟要在羊房胡同办事,还请徐大人届时帮忙清一清场。”
      不远处的墨羽一听“羊房胡同”四个字,不由地精神一振:这羊房胡同,正是王振设有地库的宅子所在。
      徐刚自然知道李元所说“清一清场”是什么意思,当即道:“这清场倒是不难,只不过,李兄要在羊房胡同办什么事,需得提前知会徐某一声,要不然,李兄的朋友跟我们锦衣卫发生什么误会就不好了。”清场不难,可万一李元在里面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连累自己就不值当了,徐刚自然要先问问清楚。
      李元道:“不瞒徐大人,羊房胡同里有李某一处产业,最近李某从别处运了几箱钱银过来,打算先存在这里。徐大人也知道,最近京城不是很太平,李某又不想闹得人尽皆知。还请徐大人……”
      徐刚并不知王振那处府邸是何人所有,但他却知道京城富商大多狡兔三窟,或用来分藏家财,或用来金屋藏娇,因此,他对李元这番话并未起疑心,听完之后只是含混了一句“原来如此!”
      李元又道:“徐大人放心,事成之后,李某还有重谢!”
      徐刚连连摆手,道:“李兄客气了,举手之劳,何足言谢?”
      李元道:“那,就劳徐大人费心了!”
      当晚,墨羽便将一切说与于谦听。
      于谦笑道:“莫非这也先是打算自己出钱填补亏空不成?”
      墨羽道:“这么多银子,就算也先亲自出马也未必凑得出来。依我看,一定少不了鱼目混珠的勾当。”
      于谦点点头,道:“我看也是。明日子时吗?也先出钱,老夫少不得出点力,明晚我会让巡逻的官兵尽量离羊房胡同远一些。”
      二人相视,会心一笑。
      如此这般,又过了七八日。
      这日上午,萧意、石亨二人正在后山练功。
      自从那晚二人习得联手御剑之法,顺便悟出不少“风月”卷的修炼法门后,这十余日里,二人武功突飞猛进,一发而不可收,如今已能各御一剑比试武功了。至此,二人这御剑之法,总算是小有所成。
      就在二人全神贯注“挥”动长剑斗作一团时,林外传来一个人声:“石大哥,萧意!”
      萧意认出来人声音,冲石亨道:“是梦书!”接着收剑回鞘,朝来人方向大步走去。未几步,果然见单梦书迎面赶来。
      萧意笑道:“梦书,这么急着过来找石大哥,是不是做了什么好吃的?”
      石亨道:“我可不信!”
      单梦书脸上一红,强笑道:“我也不信!”这才道,“是羽妹妹,她派人过来请你们去于大人那里一趟,说是韩堂主回来了。”
      萧意与石亨对望了一眼,萧意道:“定是四堂有动静!好,我们这就过去。”
      三人匆匆来到于谦家中,见于谦、墨羽、韩飞已在厅中等候。
      萧意上前一把抱住韩飞,兴高采烈道:“韩堂主,你可算回来了!”
      韩飞在萧意后背上用力拍了三下,道:“累萧兄弟挂心了!韩某安然无恙。”
      众人寒暄过后,韩飞便将此次回京之前前后后细细一说。
      原来,韩飞返回顾家庄后,并未进入庄内,而是避开四堂耳目,在顾家庄附近远远打探。最初这十余天,四堂的人除了喝酒吃肉,便再没别的动静,直到昨天,韩飞突然发现四堂的人开始三五成群,陆陆续续从顾家庄走出来,行进方向正是京城。
      韩飞猜到这是赵元彪、周灿、胡青柏三人为了掩人耳目,故意将四堂众人打散,再分批潜入京城。
      为了摸清四堂进入京城后的落脚点,韩飞便挑了一批人远远跟在身后。
      这批人进城之后,并未立即赶往落脚点,而是寻了一处酒楼大快朵颐了一番,酒饱饭足之后,又去青楼快活了半宿,这才晃晃悠悠来到四堂在京城的落脚点。
      韩飞找到四堂落脚点后,这才洗去面上妆容,悄悄赶回信义堂见到了墨羽。
      墨羽清楚四堂开始进京,便说明瓦剌即将来袭,急忙带着韩飞来找于谦,顺便派人去将萧意、石亨二人请了过来。
      听到这里,于谦忍不住一声长叹,道:“该来的终归要来!”
      石亨道:“于大人这一个月来不眠不休,调兵遣将、筹措粮饷、筑墙浚壕,为的不就是这一刻?”
      于谦摇了摇头,道:“孟子曰,‘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若能化干戈为玉帛,让三军不受马革裹尸之祸,让百姓不受兵连祸结之苦,让天下不受赤地千里之殃,老夫一场徒劳无功又何足挂齿。”
      众人闻言,无不黯然。战争之惨无人道,他们早已耳闻目睹,又岂会不明白于谦此刻之心情。
      石亨却道:“于大人通读史书,不会不知道,历朝历代,所有的国泰民安、河清海晏,无一不是用堆积如山的尸首和汇聚成河的鲜血换来的,我大明又岂能例外?”
      于谦渐渐释然,点了点头道:“不错。外敌当前,吾不御强敌于国门之外,则难全妻子于国门之内。”
      石亨抱拳道:“于大人有如此决心,何愁此战不胜?”
      一时间,在场众人无不精神大振。
      于谦一拂衣袖,朗声道:“瓦剌人若是一个月前攻来,胜负之势尚未可料。可眼下,京城有精兵强将二十余万,粮草足够半年之用,兵器甲胄不计其数,外有城高池深可依,内有满城百姓可靠,进可攻,攻必携雷霆万钧之势,退可守,守则倚无懈可击之态。我大明尽得天时、地利、人和,虽战事未起,而胜负之势已定。”
      这一席话,字字铿锵有力,句句掷地有声,闻者无不握拳颔首,深以为然。
      顿了一顿,于谦面向萧意等人道,“只不过,有两件事却是不得不防。”
      “其一是四堂,四堂千余高手藏身京城,一旦哗变生乱,则成溃堤蚁穴之势;其二是也先,也先武功深不可测,身边高手如云,一旦孤注一掷,则有气泄针芒之虞。所以,战事一起,运筹帷幄老夫在所不辞,奋勇杀敌石亨责无旁贷,唯独这两件事,老夫爱莫能助,石亨力难从心,唯有拜托诸位了!”言罢,抱拳于胸,便要下拜。
      萧意急忙上前托住于谦双臂,口中道:“于大人,萧意亦是大明子民,保家卫国,义不容辞,如何能受于大人如此大礼?”
      墨羽也道:“于大人折煞羽儿了!”
      韩飞则道:“韩飞愧不敢当!”
      石亨道:“目前尚未收到边关战报,没个七八日功夫,瓦剌人还打不到京城。这几日,还请墨姑娘继续监视李元一举一动,四堂那边就劳烦韩堂主和信义堂各位兄弟。至于萧兄弟嘛,还请继续跟我一道临阵磨枪吧,对付也先的重任,只怕还得着落在你我身上。”
      萧意道:“一切听石大哥的。”
      于谦见石亨将一切分派得井井有条,也是不住点头。

      十月初一,也先与脱脱不花率大军挟太上皇朱祁镇来到大同,派人向大同都督同知郭登送信曰“奉皇上还,请开城门恭迎圣驾。”
      郭登并未中计,只派人回信曰“赖天地宗社之灵,国有君矣”,拒不开城门。
      大同易守难攻,也先亦不想在此浪费兵力、耽搁时日,于是绕过大同继续东进,并另遣两路大军分别自古北口方向进攻密云、自宣府方向攻居庸关。
      郭登见瓦剌退去,急忙派人将瓦剌来犯消息驰报京师。
      接获郭登战报,代宗急召于谦前去商议,凡其所问,于谦皆对答如流,代宗不由信心大涨,遂命于谦提督各营兵马,掌管一切军务,凡于谦所举之人,皆有重用。
      十月初六,信义堂门口来了一位老僧,须眉皆白,精神矍铄。
      老僧抬头望了一眼门匾上的“信义堂”三个大字,念了一句:“阿弥陀佛!”
      堂内有人听得声音,以为是来化缘的,抓了几块碎银子便迎了上去。来到老僧跟前,这人先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才将银子递上,嘴里道:“大师见谅,小店既无米也无油,这点银子请大师收下,到别处去买些来供菩萨享用。”
      那老僧双手合十,道:“善哉善哉,施主莫怪,老衲并非化缘而来。老衲少林空闻,不知贵堂韩飞檀越在不在堂上?”
      这人身在信义堂,又怎会没听过少林达摩院看院长老空闻大师的名头,大惊之下,忙道:“原来是空闻大师,请恕晚辈有眼无珠。大师里面请,我这就去请韩堂主来!”
      空闻谢道:“有劳施主!”
      不多时,韩飞赶来,抱拳道:“不知空闻大师大驾光临,韩飞有失远迎,请大师恕罪。”
      空闻道:“韩施主,久违了!别来无恙?”
      韩飞道:“托大师的福,一切安好!对了,究竟何事要劳动大师亲自下山?”
      空闻道:“老衲此来,正是为了脚下这方土地。”
      韩飞道:“大师说的是京城?”
      空闻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道:“不错。一个月前,萧意和墨羽两位施主驾临蔽寺,从他二人口中,老衲得知瓦剌人举兵犯边,大明江山岌岌可危。老衲身为出家人,本应与世无争,只不过,上一次蒙古人入主中原,少林寺蒙受池鱼之殃险遭灭寺之灾,此事殷鉴不远,老衲未敢忘怀。何况,老衲身为江湖中人,自然明白中原武林与汉人江山休戚与共、唇亡齿寒的道理。于是,待两位施主走后,老衲便去请方丈法旨,请他准我下山往京城助他二人一臂之力。”
      “方丈师兄佛法无边,听了老衲之言,便点化老衲道,‘蒙古人暴虐无道,一旦问鼎中原,必致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师弟此去,若能拒暴寇于国门,救万民于水火,纵然不算普渡众生,亦是一件无量功德。’方丈师兄不但许我即刻下山,还许老衲以少林之名,广邀天下有志之士,同赴京城,共襄盛举。”
      “老衲依照方丈所言,尽遣门下弟子前往各大门派,承蒙武林同道不弃,一时间应者云集。现如今,已有千余名好汉在城外三十里的西山集结,陆续赶来者络绎不绝。”
      韩飞闻言,既惊且喜,脱口道:“大师说的都是真的?”
      空闻道:“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韩飞道:“晚辈失言。事关重大,请大师在此稍候,我去请萧意兄弟和墨羽姑娘前来。”
      空闻道:“多谢施主!”
      不多时,墨羽、单梦书二人联袂赶来。接着,萧意、石亨护着一顶轿子停在了信义堂门口,轿上下来一人,正是于谦。
      众人来到后厅,萧意跪倒在空闻面前,道:“萧意拜见空闻大师。”身后的墨羽、单梦书、石亨三人亦上前向空闻见礼。
      空闻将萧意扶起,合十道:“阿弥陀佛,萧施主,墨姑娘,想不到这么快我们就又见面了!”接着又朝石亨道:“石将军别来无恙,当年英雄大会,老衲有幸一睹将军风采,至今记忆犹新!”
      石亨道:“石亨当年轻狂无状,让大师见笑了!”
      空闻道:“此少年英雄之本色也。”
      萧意上前一步,道:“空闻大师,这位是兵部尚书于谦于大人!”
      空闻双手合十,垂头道:“老衲空闻,见过于大人!于大人刚正清廉之名,贫僧向有耳闻,今日得见,幸何如之!”
      于谦忙道:“大师过誉,于谦愧不敢当!”
      空闻道:“老衲没想到会惊动于大人亲自前来,唐突之处,还请于大人恕罪。”
      于谦道:“大师客气了,于谦不请自来,是于谦唐突才对。于谦听韩堂主说,大师召集一众江湖豪杰不远万里,共赴国难,于谦身为兵部尚书,领京师守卫之责,若不亲自来向大师道谢,岂不叫天下英雄寒心?”
      空闻道:“于大人言重了。我辈习武之人同样也是大明子民,国难当头,挺身而出,是为本分,何足挂齿?”
      于谦道:“大师及各位英雄侠义为怀,于谦本该往西山一行,亲口道谢,只可惜于谦公务繁忙,脱身不得,只好在此代皇上、代天下苍生,略表谢意之万一,还请大师代为转达。”言罢,退后三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空闻念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于大人谢意,老衲一定带到。”忽又想起一事,便道,“于大人既然到此,老衲正好有一事相求。”
      于谦道:“大师但说无妨!”
      空闻道:“老衲和各位武林同道空有一身武艺,上阵杀敌或能以一敌十,行军打仗却是一窍不通,若无人居中谋划、发号施令,以群雄之桀骜不驯,难免各持己见、莫衷一是。所以,老衲想请于大人出面,统领群雄,临机决断。”
      于谦闻言,沉吟不决。
      空闻道:“莫非于大人有何为难之处?”
      于谦道:“大师厚爱,于谦受宠若惊。只不过,于谦既非江湖中人,也非将帅之才,越俎代庖领导群雄,势必难以服众,到头来只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大师所提之事,于谦实非最佳人选。若大师信得过于谦,于谦愿举荐一人,或能为大师排忧解难。”
      空闻道:“于大人请讲。”
      于谦指着一旁的萧意道:“萧意虽然年纪轻轻,胜在刚毅果敢、机敏过人,武功、人品皆举世无双。身为屏门门主,这些年忍辱负重、中兴屏门,抵挡瓦剌、屡建奇功,智计、才干也是有目共睹。由他出面领导群雄,实是不二人选,另外,石亨领兵有方、智勇双全,墨羽冰雪聪明、兰心蕙质,有此二人左辅右弼,可保万无一失。当然,倘若大师觉得萧意资历尚浅,不足以服众,也可让他留在大师身边出谋划策。”
      萧意闻言,忙道:“萧意末学后辈、乳臭未干,怎堪如此重任,还请于大人、空闻大师三思!”
      于谦肃然道:“意儿,老夫举荐于你,既无私心,更非信口开河,是要你在这危急存亡关头,担负起大明存亡继绝重责。希望意儿你仍记着六年前如何毅然扛起‘天下第一门’门主重任,不要令老夫失望才是。”
      萧意闻言,诚惶诚恐,嗫嚅道:“意儿……意儿知道!”
      相较于谦,墨羽更知“统领群雄”四个字知易行难,便道:“于大人有所不知,屏门辟居北垂,与中原武林往来甚少。江湖上知道萧意这个屏门门主的,只怕屈指可数,要群雄如何信服萧意?”
      这时,空闻似已拿定主意,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墨姑娘的顾虑,老衲自有主张。”
      于谦闻言大喜,道:“大师答应了?”
      空闻道:“于大人如此看重萧施主,可见萧施主必有过人之处。”
      于谦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
      空闻接着道:“萧施主虽然年纪尚轻,不过,论身份,他是屏门门主,论资历,他与瓦剌人交手多年,由他统领群雄抗击瓦剌,确是再合适不过。群雄或有微词,不过‘长江后浪推前浪,世上新人赶旧人’这句话,老衲相信他们应该有所耳闻。”
      于谦道:“多谢大师。”转头又对萧意道,“意儿,你此去不妨多带些屏门弟子前去,既显诚意,又能树信,还能与中原各大门派互通有无。”
      萧意知道再无转圜余地,只得抱拳道:“意儿一切听从于大人吩咐。”
      于谦摇头道:“不,意儿,出了这道门,你就只能听你自己的,否则,要如何统领群雄,要如何临机决断?”
      萧意低头道:“意儿知道了!”
      于谦点了点头,转身对空闻道:“大师,于谦还有公事要办,向大师请辞了。”
      空闻道:“于大人请便,老衲也该带萧意回西山去了。”
      于谦作别众人,出门而去。
      萧意对石亨道:“石大哥,我先去西山一趟,拜会各位武林前辈,晚点再回来与你练功。”
      石亨只得点头道:“好!”
      一旁的墨羽道:“萧意,我也要去。”不等萧意开口,又对韩飞道,“对了,韩堂主,正好四堂要寻信义堂的不是,咱们索性将人也交给萧意带去西山算了。”
      韩飞一听便知墨羽是要用信义堂的人马给萧意助威,便道:“好,韩飞这就去办。只是,银号的生意怎么说?”
      墨羽道:“生意照做,我们请于大人安排羽林卫多加巡视。四堂的人求财为主,才不会真的来跟我们拼命,更不敢当着羽林卫的面作乱。”
      韩飞点点头:“墨姑娘言之有理。”
      墨羽又道:“萧意,你去召集屏门的师兄们,韩堂主去召集信义堂的兄弟,半个时辰后,大家西直门碰头,一起赶赴西山。对了,韩堂主,带上几辆马车,多备些酒肉和干粮给各位英雄带去,算是屏门和信义堂的一点心意。”突然想起空闻就在一旁,颇觉过意不去,道,“大师以为如何?”
      空闻道:“阿弥陀佛。还是墨姑娘顾虑周全,这群雄毕至,确是不能少了酒和肉,一切就依墨姑娘所言好了,不必顾虑老衲。”
      韩飞这才道:“好,墨姑娘放心,一切包在韩飞身上!”
      萧意道:“大师在此稍候,萧意去去就回。”
      墨羽上前拉住单梦书的手,道:“梦书姐姐,你留下来陪大师,我去于大人府上一趟。”
      单梦书道:“好!”
      半个时辰后,西直门外已聚集了两三百人,还有八驾满载酒肉的马车。
      很快,墨羽、单梦书二人一左一右伴着空闻赶了过来。
      萧意来到空闻面前,道:“大师,信义堂和屏门的人都到齐了。”
      空闻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有礼了!”
      众人齐道:“见过空闻大师。”
      萧意道:“大师,我们出发吧!”
      空闻点了点头,道:“萧施主,请!”
      众人分散出城,天色将黑时,才在距离西山不远处重新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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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6章 两天骄比肩冲险阻,双国士聚首救危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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