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 Mandala

　　谢阑想逃避什么问题的时候，通常会卖弄几下风情糊弄过去。毕竟美色当前，谁有心思再管其他的呢？只是这会儿他样子实在狼狈，风情没剩多少、可怜倒是真的。于是他攀上栗少爷的脖颈，仰着头用前额蹭他的肩窝、
　　“哪儿都错了。老公别生气，我以后不敢了。只喜欢你，别生我气。”
　　吐出来的字眼像冒着气泡的热糖浆、黏得人心脏疼。

　　可栗少爷不吃他这套、把人挖出来摆直了，眼神像剜刀一样、要把人心脏挖出来。
　　“别拿你糊弄别人那套对我，谢老板、没用。”
　　他抓起谢阑的胳膊抚摸、细腻的触感比最顶级的暖玉还柔上三分，大掌一路向下、攥着他的腕、去吻被捆出来的血痕。

　　“你乖乖听我的话，没用的心思收一收。我保你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大上海的梁上凤，外边儿的风雨吹不到你分毫。”
　　“但你如果不听…… ”

　　他带着谢阑的手按到后者的左心房，那处的跳动还很平缓、他有点生气……
　　“你要是想玩别的，谢阑、我保证你比今天痛一万倍。没人救得了你，除了我。”

　　咚咚咚。
　　咚咚咚咚。
　　心跳声快起来，他满意了、松开手，却被人反握住。红唇微张，吻过刚刚施以自己疼痛的指尖。
　　“听你的，都听老公的。你疼疼我、别凶……我害怕。”

　　栗睿笑着看他扑扇的眼睫颤动、想去吻住，半道转了主意、咬着人家的嘴巴唇齿交缠。
　　“疼你，你就是我的心肝宝贝儿。”

　　玫瑰最终进到了谢阑身体里。栗睿不理他的示弱，咬下一片花瓣含在嘴里、花瓣变得透明、湿润，有的盖住靡靡红痕、有的将红痕衬得更艳。

　　太漂亮了。
　　他想。
　　当真是十里洋场最灿烂的红玫瑰。
　　连刺都带得这么勾人。
　　哪怕是被摘下来撕碎了、也还是教人神魂颠倒。

　　“老公～”
　　……
　　“乖一点。”

　　……

　　栗睿的声音太冷了，就像片刻前那样。
　　这可能是他最喜怒无常的金主了。
　　谢阑想。
　　真是后悔啊，招惹这么个玩意儿。

　　……

　　谢阑一时没适应，岔了气咳起来。栗少爷满意极了、竟就那么残忍地看着他咳到满脸通红、也没想着要给人顺口气。

　　几乎是谢阑刚停下他就开始动作了。
　　可怜那把素日登台一亮相博得满堂彩的好嗓子，这回儿只能喘气哭喊、哆哆嗦嗦地告饶。
　　他不想听谢阑说话，说的浪了他会想这人在别人床上是不是也这样？说的惨了他又想是不是真的抗拒自己故意卖惨求饶？左右怎么都不畅快……

　　……
　　“害什么羞？这才哪儿到哪儿。”

　　话是这么说的，可他这回终究是心软了。也不能怪他，那人手覆上来、他以为是要推开自己，对方却只是轻轻放在后脑勺、缓慢地抚了抚他的头发。
　　动作太温柔了，让他产生了两人是什么温情爱侣的美好错觉。他在这样的错觉里放任自己……灵魂都暖和了。他准备三战全垒，却意外瞥到那滴将落未落的泪。

　　…… 明明已经重振旗鼓了、他却突然鸣金收兵，欺身上去、吻掉那滴水珠，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带上了餍足的温柔：
　　“多吃点儿，这么瘦。多长点儿肉才舒服。”

　　倒是谢阑先忍不住。
　　……
　　风浪掀翻的扁舟被什么东西捞起固定住，有人给了他足够的热度驱寒、他便不再计较被谁紧箍着失去了自由。他累得睁不开眼去分辨、要沉入酣睡。只是似乎有人抵着他的肩头说了什么，让他别怕、让他听话，说喜欢他、说会护着他。

　　没听到的是栗少爷没说出口的。……他趁虚而入、在人半梦半醒间好一通宣誓告白，末了又恶狠狠地想…… 谢阑或许还会哭，没关系、反正他会哄，反正也是在自己怀里哭。

　　下次吧。
　　他想。
　　下次一定不要心软，要好好收拾他。

　　一周还是报少了。
　　等到谢阑能自己下地从卧室走出大门口的时候，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他在这半个月里实打实地感受到了什么叫“祸从口出”，也彻底明白了什么是“人外有人”。他在魑魅横行的上海风月场里浸淫了这么久，自认什么稀奇没见过？可这留洋回来的玩意儿不按常理出牌，看着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手黑心狠、折腾得他泪眼汪汪腰断腿软……

　　他们在三层楼的小院里折腾了个遍。最离谱的是有天月黑风高，栗少爷说这天儿适合杀人放火、带着他去爬树做贼。……
　　树杈没断是奇迹。第二天谢阑盯着满地无风而落的叶心生愧疚，总觉得是自己害了这半寸高的青绿。

　　他索性又罢工了半个月——被逼的。栗少爷财大气粗又专横至极，既然不能真的招摇过市、那就另想个法子宣誓主权。

　　天香院闭馆一月重新装潢开业了，换了新名字——挽星楼三个鎏金大字苍劲有力、镶在上好的金丝木匾上，无光也自闪、招摇得几里外都能看见。
　　挽的是哪颗星，众人心知肚明。只想着谢老板到底是谢老板，手段了得、连这喝洋墨水的都能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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