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神仙是种什么样的体验

　　第二天，安乐被放了出来，又被请到了观年住的屋子。
　　安乐老远就闻见作呕的血腥味，脑海闪过不好的念头，不会是观年也出事了吧？她加快了脚步，一进门就惊呆了。

　　观年和召良死得如出一辙，颈动脉划拉了一个大口，是被撕开的，血的到处都是，皮肤皱缩，如同一块干瘪的橘子。不同之处就是观年的血色暗沉，仔细看脸周围还有些不大的血块。

　　明润呆滞地看着观年，谢行收起玩世不恭的脸，思绪不明，看着观年的尸体又看看一脸血的明润。

　　“你……杀了观年？”
　　不怪安乐会这么问，明润不仅仅是脸上、脖子上，半个右臂都被血液染透，很难不去往这方面遐想。

　　“没有。”

　　谢行蹲下检查观年的伤势，安乐也一并跟着蹲下，看着谢行翻动伤口，自己再扫描其他地方。

　　地上的血迹还没干，安乐踮着脚生怕踩上了。
　　观年和召良死相相似，但仔细分析，又有不少不同之处。比如召良的血是鲜红色的，喷射距离比较大，方向四散；观年的血不仅暗沉，比起召良，他的血更多是在周围一米多的范围内。

　　安乐打了个让开的手势，让谢行去另一边。挽起袖子，带上羊肠手套去检查伤口，左翻右翻。再警犬附身连同附近的血迹都查了一遍，杯子、餐具都不放过。

　　“可有发现？”
　　明润看安乐回到了曾经认真的模样，不由让路，生怕碍事。

　　“有。”

　　谢行让人将观年的尸首抬了出去，他的头脑几乎裂开，这事他管是不管？观年反正要死，谁杀的怎么杀的他有必要关心么。但是，人死在缅苍山，死得匪夷所思，不调查一番又说不过去，魔族之中无数双眼睛再盯着他。再说他虽冷血，好奇心也是有的。

　　回忆刚刚，他听到观年嘶吼，闻声赶到时，明润已经在了，手伸在观年附近，乍一眼以为是他干的，但据他所知，明润用剑，不会用其他的武器尤其是利爪。
　　要说下毒，安乐倒是有可能，地牢关不住她，他心里清楚。召良的死，安乐的嫌疑最大，观年搞不好也是她的手笔。但看她仵作上身，面色严肃，皱着眉头，时而思考，又感觉可能不是。

　　“我到的时候，观年的血已经喷了出来，短短一会功夫，人就成一张皮和骨架了。”谢行看了一眼明润，又道：“明润应该不是凶手。”

　　“看的出来。”

　　明润对安乐尸检能力一直好奇，他又想起来那个世界，和这里完全不一样的世界。那里万事如何周转，那里女子可以从事这些么？

　　安乐和谢行出去，不愿呆在这血乎乎的房间，怪瘆人的，去了议事堂。
　　明润追问道：“如何看的出不是我所为？”

　　安乐翘起了二郎腿，傲然道：“简单，你的指甲里没有血肉，他的指甲里有，加上伤口的走向是自己的右手所为。”

　　“自己所为和他人所为有何区别？”

　　安乐傲娇道：“干嘛要告诉你，我以后还准备在人间靠手艺吃饭，你想听是要磕头拜师的。”

　　谢行颇烦他二人凑在一起，打断道：“依你看，杀害召良的凶手是谁？”

　　“观年说是他就是他呗。”

　　“你当真这么想？”

　　安乐无语了，“那我该这么想，你要是有异议，可以抬出召良的尸体二者做个对比，只不过他死了三天了，估计看出来的有限。”

　　“好主意，就这么办吧。”

　　安乐一头黑线，她就是随口说说，谢行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咋回事。她对别人家的死亡原因不感兴趣的。

　　“筹金，我可是要收费的。”
　　安乐手一伸，赖兮兮地做出数铜板之态，贪婪之辈演的活灵活现。

　　“安乐，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明润对于她市侩的样子很是不满，忍不住在旁提醒她。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明润还要劝说，谢行直接道：“你想要什么？”

　　安乐支着脑袋，眨巴眨巴眼睛，“嗯……我也不知道，你这也没有我特别想要的。你这么关心人家的死活做什么，观年的死和你有什么关系？”

　　谢行用夭月敲敲自己的腰，动一动肩颈，从台阶上下来。
　　“观年怎么死的我不关心，但是召良我必须要知道真相。真的是他二人起了冲突，还是一切都是你的阴谋？”

　　谢行眼里的小火苗微微摇动，一簇一簇，表情阴沉，可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安乐也能理解，召良对谢行的心意，傻子都能看出来，谢行是个铁直，一直回避他的心意。说起来，这多年来，真情实意对他好的唯有召良了吧。

　　安乐苦笑道：“若是意外，观年已经死了，你能做什么？如果是我的阴谋又怎样，你不是一直都想要我的命吗，我的命可是只有一条。话说回来，要真是我干的，我会告诉你？”

　　谢行神色哀戚，深深吸了一口气，良久才道：“有个条件可以交换，我知道一个情报绝对对你有用。”

　　安乐把明润赶了出去，和谢行单独呆在厅内。岩石里开凿的空间即使四周堆满了火把，依旧湿冷。墙上和天花板上是尸油做的冷火，不是鬼界黄泉，却有阴森森的氛围。

　　“先说说是哪方面的，搞不好我也知道。”

　　谢行嗤笑一声，“你肯定不知道贺空晴有个不为人知的过往，你听了会喜欢的。”

　　安乐来了兴趣，挑眉侧目，又克制住好奇心。她对贺空晴已经有了致命的了解，就算知道了他不为人知的过往有什么用，就是八卦一乐，打打嘴炮，没有意义。
　　权衡下来，冷然道：“不感兴趣。”

　　谢行从背后叫住她，“那真是可惜了，那可是贺空晴唯一的弱点。”

　　安乐停顿一步，又狠下心懒得管这么多，谢行观察力敏锐是真的，但心理领域可不咋样，贺空晴反侦察能力极强，他能暴露弱点，她想想都觉得荒唐。

　　不过，她要是没事干，也可以听听，就当是解闷了。
　　“行，一言为定。”

　　安乐爽快答应过后，就去了召良的房间，明润又在碍事，对琐碎的小细节也不放过，没有重点，竟有些笨手笨脚。
　　他手指轻轻沾了地上的血迹，凑近观察，又放在鼻尖嗅嗅，手指搓弄。

　　“可有发现？”安乐嘲讽道。

　　明润不语，自己在安乐面前露拙有些恼火，他好像一无所获又好像发现了什么，脑袋里很乱很杂，说不出一二。他看安乐检查，总是有一套自己的逻辑，清晰有序，初次检查就能得出一定的结论。他以前觉得尸检没多难，仵作没什么了不起，现在想想是自己见识短浅了。
　　明润抖抖衣袍，给安乐让开道，站在干净地腾位置，默默注视着安乐的认真。

　　召良倒下的地方用白色圈出来一块人形位置，当时他倒下没多久就被抬出去了，可架不住前期血太猛，身下的区域也渗了不少。相比今日的观年，身下的位置几乎没有血迹。
　　安乐摸了摸血迹，已经变成棕黑色。

　　明润有些迫不及待问道：“如何？”
　　他刚刚也摸了，但是他真的没感受到不同之处，看安乐的反应又好像发现了什么，他迫切想知道。

　　“奥，没什么。”
　　安乐擦干净手起身，端着架子，她也不是藏拙，就是这一阵心情不好，怎么看明润都不顺眼。

　　召良的血很干净，纯纯的血液，她清晰记得观年的有不少血块。

　　明润有些失望，低声道：“抱歉，昨夜我话重了。”

　　安乐哼一声，去检查墙上的血迹。
　　明润跟着她的眼神，盯着她的动作，猜测她下一个点会投向哪。

　　“我说，你跟着我干嘛，你没有自己的事吗？”

　　“没有。”

　　“不用回七杀殿复命吗，南天门的地扫完了吗？”

　　“不用，已不担此职。”

　　安乐手从背后撑着桌子，讽刺道：“帝君罚你你就释然不了，贺空晴让你脱离苦海，你立马做了马前卒，我还以为你多清高呢。”

　　明润并非是被收买，也不是要替贺空晴卖命，他有自己的立场，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被人误会很正常，只是被安乐这么说，心里酸涩发苦，十分不好受。

　　安乐看明润受辱还不肯走，狠下心来，继续撂重话，“怎么，被我说中了，知道自己理亏不敢辩驳了？”

　　“安乐……”

　　“叫我干嘛？”安乐皮笑肉不笑，继续挑衅他。

　　“我以为……”你是了解我的为人的，就像我了解你一样。明润又变成了锯了嘴的闷葫芦，闷不发言。

　　“去去去，别碍事，站在一边去。”

　　“安乐，神魔殊途，你要对抗魔族我不反对，但你的手段过于残忍。”

　　安乐鄙夷道：“装好人。”

　　“你！你总是……”

　　“我说话直，你心里不舒坦忍着点。你假仁假义，别在我这假慈悲，恶心。”
　　安乐说完就后悔了，她说这些干什么，这里的人智商有限，认知短浅，万物平等的思想她有，还是独一份，其他人的鄙视链不忍直视。

　　她的勾当她的手段上不得台面，她杀人害人她知道自己罪孽深重，可是她讨厌这些人对于不同族类的区别对待。她杀神族就是重罪，杀人族就是小错，杀动物屁事没有，杀妖魔怪物就是功臣。这样的思想她就算再活两万年也不会同化。

　　明润落寞离开，门啪的一声合上，留安乐静静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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