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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网(9)
燕横波分发完开会的资料后,默不作声地离开了会议室,关上门出去,以她实习生的权限,当然不够格参与这种级别的会议。
然而,她在关上会议室大门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而是在门口徘徊了一阵,见走廊无人,佯装在玩手机忙里偷闲的样子,其实她一直在努力听会议室内的对话,虽说因为门板阻挡,她听不清完整的内容,但如果静下心来,多少还是能听到一些零碎的信息。
当她听到边境联系的卧底竟然在昨天被杀身亡,重新寻找愿意提供信息的线人需要时间的时候,燕横波大吃一惊,她原以为这个女人的身份很快就会被查出来,即使有波折,也不会耽误太久。
但没想到线人居然直接死了。这种死亡和他们的调查形成强相关,就算被做成是意外的样子,也绝不可能是意外。为了不让信息这么快暴露,不惜杀人灭口。当然,这个组织连国内都敢肆无忌惮地杀人,更何况在境外了。
燕横波走向这层楼的卫生间,在走廊尽头,确认这里没有人在用之后,她给姚解发了一条短信,只是道有重要消息。
她等了几分钟,始终没有收到姚解回复,这条信息也没有显示被读,这让她感觉有点奇怪,照理来说他和郎客一块去了高台市,本该是天高皇帝远,手机玩到爽才对,前几天和他发消息,基本上也都是很快就回了,不会超过五分钟。即使没有立马回复,过一会儿也会显示已读。
难道他这会儿在忙?燕横波心想,就关掉了手机,不再在厕所中停留,她回到了楼下的办公室,她还有文书工作要做。
应急管理处有大量堆积的文书报告需要填写,都是天南海北被登记已剥离黑影场的人群,她在回访之后就要把问卷调查的结果填上。
这些活本来是行动组的人在空余时间干的,但他们现在既要继续做过去的执行工作,还要调查穿颅连环杀人案,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处理了,于是就轮到燕横波上手代劳。办公厅经常就只剩下燕横波一个人,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大厅,办公桌上的文件堆积如山。
她又打完了两个电话,写了大半份文件后,一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快一小时,她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姚解竟然对这条消息仍然是未读。
她不由有些担心,这会儿快到午休的时间点了。门口外边的电梯没有动静,想来楼上还没开完会。
燕横波心想,既然消息没注意到,那么打电话总是可以的吧。她关闭电脑后收拾了桌面,准备在去往食堂的路上顺便给姚解打一通电话。
她站在马路边上,等着过红绿灯,拨通了姚解的号码之后,传来的竟是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怎么会这样?燕横波顿时觉得奇怪不已,难道是姚解手机没电自动关机了。这个情况可能会发生在郎客身上,但绝不可能是姚解。
于是她转而给郎客打电话,总不能两个人的手机同时关机吧,那她就要怀疑这两人大白天不好好在高台市做调查,到底在偷摸干什么坏事,还得关机不可。
好在郎客的电话很快就打通了。
“喂?有什么事。”
不知为何郎客的语气从电话那头传来时,燕横波感觉他的心情十分急躁不安。难道她这个电话打得真不是时候?燕横波心中不解,但正事要紧,她就率先开口道:“姚解在你旁边吗?我有事和他说,可是他电话打不通,消息也不看。”
燕横波不知道她这句话直接就说到了点子上,在郎客本就焦虑难安的心口又深捅了一刀,郎客沉声道:“姚解失踪了。”
“什么?!”燕横波惊愕不已,她说道,“他是怎么失踪的,你报告给崔崴他们了吗?”
燕横波打过来的时间刚好就在郎客给容霄辉发完信息不久,他说:“我还没,这里边事情有点复杂。我担心姚解对自己另有安排。”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主动走的?”
“我不排除有这个可能。”郎客叹气,接着对燕横波说道,“你一直在管理处给姚解传消息,他告诉我了。现在姚解失踪,我们最好把消息都互通有无。”
燕横波一直对姚解把郎客拉下水有一种预感,因为郎客跟得他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彼此都太近了,郎客又对他有好感。
燕横波跟他们私下相处了几次,觉得这两个人看起来关系亲近,但这种关系始终被理智压制在一个临界点上,如果跨过那条线,他们可能会发展成更亲密的同伴,如果没有,那么就在彼此的默认下继续成为合得来的同事而已。
如今郎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燕横波就道:“他真的把什么都给你说了么?包括穿颅案的凶手到底是谁。”
“也许就这一点我比你知道得还多。”郎客说,“我知道朝州给你做登记之后,她来找过你,之后还拿你来威胁姚解。他都告诉我了。”
连这个都说了,看来那两个人的关系已今非昔比,燕横波心想。
“管理处有什么变动?姚解这会儿失踪,你现在告诉我也一样。”
燕横波说道:“边境警方联系的线人昨日意外身亡了。那个女人的身份一时半会查不到。他们还得再找愿意出卖消息的人。”
郎客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姚解,这个女人究竟是谁,早就不是一个谜题,但他们却无法去上报应急管理处,线人的死亡不能说和他们完全不相干,他说道,“那个女人,我们已经知道她的身份了,她叫阮玲。”
“你们怎么知道的?”燕横波都不知道这是她今天第几次惊讶了,当她以为自己已经惊讶够了的时候,事情总会再度出现令她措手不及的转折。
“她主动联系了姚解。”郎客把郝弋的事情简单一说,当然省去了很多过程,例如姚解是怎么说服他的,他们又是如何重伤了郝弋。
“你们到高台市还真是不白去啊。”看似被边缘化的出差居然整出了这么多事,燕横波佩服不已。
她听完整个过程后,已经和郎客同样感到万分忧虑了,问道:“姚解今天有什么异常吗?“
“没有,我要是能感觉得出来,我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单独行动了。”郎客懊悔不已,谁能想到去拿个奶茶的功夫,姚解就人间蒸发了,“我这会在他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地方,就在恒隆广场A座附近,离我们那家自助不到两百米。”
燕横波刚才说容霄辉他们在开会,那么难怪郎客发消息得不到回复了。这种会议手机静音是最基本的,而容霄辉作为会议的组织者,当然没工夫在发言的时候看手机。
“不是姚解主动离开的,就是阮玲等人强行把他带走。”燕横波判断道,“只有这两种可能。但你们俩跟她现在牵扯不清,还涉及到郝弋这个成功的试验品,欺上瞒下,管理处要是查起来,你们就真的麻烦了。”
不光姚解和郎客没好果子吃,燕横波也不例外。到时候他们三个可以一块打包送到监狱欢度晚年,只不过燕横波要去女子监狱,没法和他们在狱中相会,要聊天只能靠写信。
“这种麻烦已经不是当务之急。”郎客说道,他看得很明白,“既然他们能为了暂且保住阮玲的身份谋杀境外的线人,他们这次绑走了姚解,难保不是为了防止身份泄密。只是他们没想到姚解把这事告诉了我而已。就算他们不立即动手,他在那儿也不会安全。我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要谈判,而是有别的后手。”
而且郎客这会儿要调用恒隆广场的监控也很困难,他不是执法人员,无权调动,只能去找之前接待他们的钟驹,而钟驹作为实习生,更没有权限,只能汇报给上级,最后肯定会打给王霁核实,王霁又报告给崔崴,一环套一环,知道姚解失踪的人就更多了,这样下来,比直接找容霄辉处理还要麻烦。
郎客和戴凌阔沟通能不能远程调动广场这边的监控,她说可以是可以,但她这会儿人在数据服务办公室,全程都受到高朋等人的权限监督,你要她突然去黑高台市那边的监控,无异于直接暴露姚解出了问题。
因此郎客现在的确有点进退两难了。燕横波所说的麻烦是一回事,姚解的生命安全比这种后续麻烦更重要。但问题在于,郎客不知道姚解的态度,万一姚解更在乎的是前者,他自己又有办法脱身,事情又该怎么办。
燕横波看着红灯的倒计时数字跳动,郎客那边说完后两个人都陷入了焦灼的沉默,都对此深感棘手。
红灯终于跳为绿灯时,燕横波道:“我们只能把希望放在容霄辉身上了。只有他才能在最小范围内,用最快的速度处理这件事。姚解有没有告诉你,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之前我来面试这么顺利,也是他通过容霄辉运作。”
“他没有。”郎客回答。
“最好这种关系能好到让容霄辉保我们一次。”燕横波深深地吸了口气,下定了决心,“这事必须和容霄辉全盘托出。”
说出去后会怎么样,谁都没法保证。但郎客发现自己已经不在乎了,大不了立马被人抓起来,连夜送回蓟阳坐拘留,如果能找到姚解,确认他没事,这种代价他完全可以承受。
“这件事就拜托你了。”郎客说道,挂断了电话。
燕横波没有选择过绿灯,而是转身朝着来时的方向走了回去,她要回应急管理处打断这场会议,姚解的事情已刻不容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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