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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笑语
楚念白几个没多久就醒了。
醒来的时候在床上没见到楚弥,彼此对视一眼,扭头就往楼下跑。
彼时,漫天红霞未散,高耸入云的半山腰,在那空旷的青草地上。
一长发少年,用一根锦白发带缠绕着高高扎起马尾,手执银色长枪。
迎着半山红光,铿然而武。
他长枪横空,矫健的身姿与不拘多变的枪法融合得浑然天成。
他气势磅礴,一杆长枪气势万钧,霞光万道皆为陪衬。
他长枪铮鸣,破空裂谷之声阵阵,似呼啸,如冲锋,气势磅礴,锐不可当。
少年白衣卸甲,亦可以一人之力,力破万军。
楚家几个看呆了,一个个血液沸腾,身体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嘶嚎!
“宗主威武!!!”
“这就是楚家枪!这特么才是楚家枪!!!”
“嗷嗷嗷嗷嗷!!!!!!”
不止他们,早在他们睡醒之前,楚弥才刚开始练枪,沈家这边伺候的就躲着偷看了。
甚至有人眼疾手快,一早拿出手机将这完整的一幕拍下,一秒不多耽误地传回沈家老宅。
【家主,林少爷醒了,今日晨起一个人下楼,在主楼外独自站了片刻,回主楼取了长枪,一个人武长枪。】
一分钟不到,管家就收到了沈书宁的回复。
【手机里视频删掉,绝对不可外传。】
【另外,排查山上所有人的手机,任何关于林少爷的图片、视频全部删除,绝不能外泄。】
管家回【是】,心中却难免觉得奇怪。
林尔他是认识的,前段时间在网上火了一段时间,听说还签约了经纪公司,拍了电视剧。
像这样的人,有这个本事,不该曝光越多越好吗?
自家家主明显待他如上宾,千般珍贵,连主楼都开放让他住,不可能要跟这位作对才是。
百思不得其解,管家也就不想了,摇摇头退下。
长桌前,一起吃早饭的时候,楚家几个还嗷嗷围着楚弥,一个劲缠着要学。
楚弥倒也不打击他们,直言道:
“想学也可以,十月擂台赛,前二十名可以跟着我学楚家枪。”
此言一出,寅一面色如常,甚至窃喜挑眉,楚念白和辛六脸色就不那么好看了。
让楚弥有些意外的,反倒是庚一。
庚一隶属楚家天干庚字科,虽排行庚字科老大,但天干并非按武力值排名,而是看脑子和才能。
每年十月楚家擂台赛,说白了,其实是为五行输送新生力量准备的。
也是激励楚家小辈们勤加习武,力争上游的一种手段。
天干各科也会参加,但毕竟不是擅长的科目,是以常年垫底。
庚一是天干的佼佼者,尤其善于商场与人脉拓展经营。
毫不客气的说,他手里掌握着大半消息来源。
往年擂台赛,他表现一向平平,也就比天干各科多数子弟稍微强一点,差距不大。
直白地说,地支哪怕五六号成员,也能和他一战,甚至胜出。
可是,当楚弥说出传授楚家枪的要求,庚一只是嘴角略微上扬。
一双眼睛里,甚至一瞬间闪过一丝胜券在握的光芒。
楚弥把他的反应看在眼里,竟有些期待他在之后擂台赛上,到底会有怎样的表现。
早饭过后,楚弥先是回楼上看了眼依旧沉睡的沈淮久,然后静悄悄关门下楼,去了隔壁楼客厅。
清晨的红霞散去没多久,天就阴下来,山上晦暗尤其明显。
夏日强风乍起,大朵大朵的乌云被风推着走,慢慢地全部堆积在一起。
这样的天气着实不算好,楚弥懒懒地窝在主位沙发里,面色平静,倒不似外面的风起云涌。
楚念白安静地陪在他身边坐着,没有玩游戏,和他一起听着寅一和庚一的汇报。
辛六苦着脸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捧着手机,苦大仇深地不知道给谁发微信。
沈家这边,管家带着几个保姆井然有序地做着各自的事,偶尔送来新鲜精致的瓜果茶点。
林书远给楚弥检查过身体后,楚弥就劝他补觉去了。
只看他泛着青灰的眼睑便知,他昏迷的这几日,作为沈淮久最信任的医生,他过得会有多辛苦。
心理医生想为楚弥做个心理测评,被楚弥婉拒了。
他的心理是不是健康,有没有问题,症结在哪里,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心理医生帮不了他。
能帮他的,只有时间,和他自己。
即是如此,他依然认真感谢了医生的辛劳。
趁着夏风初起,红霞尚存余韵,心理医生先一步下了山。
说若是幸运,能在暴雨滂沱之前到家。
楚弥并不阻拦医生的心意,只是望了眼窗外,叫了人作为司机,专程送医生一趟。
这次醒来,楚弥发现楚念白较以往安静了许多。
看楚念白并没有主动想说点什么的意思,也就没多问。
寅一倒是一样稳重,只是眼神里多了几分坚毅在里面。
“宗主,星泽那边,公司官博联合姬半雪、谢星驰一同发了公告澄清,两人同时公开恋情,也为沈先生的名誉进行了重点澄清。”
“网上关于您和沈先生的关系又开始了新一轮揣测,无确切定论,舆论方面需要进行干预吗?”
楚弥道:“不用。”
寅一继续道:“电视剧《承安天下》配音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但是后期制作工程量大,预计要明年夏天才能上映。”
楚弥“嗯”了一声。
寅一接着道:“青城那边,黎家还在陆续整合资源,调整发展方向,除了隔三差五派人去楚家送礼递拜帖以外,没有其他动作。”
“沈家本家很安静,沈家家主每天循规蹈矩,每天不是雷打不动的清修,就是在弥不渡监工。”
“除此之外,他鲜少露面。”
“听说宗主昏迷,他曾数次给沈先生打电话,想要带人来亲自看顾宗主,都被沈先生拒绝了。”
“沈家旁支最近动作频繁,时常派人打探沈家,以及青城其他世家的消息,不过收获不大。”
“关于宗主您的真实身份,三大家族统一口径,称您是楚家恩人之子,其余并未向外透露半分。”
楚弥默默听着,偶尔颔首,偶尔应一声。
给自己倒茶的时候,顺便也给寅一倒一杯推过去。
寅一短暂愣一下,随后难得弯了弯眉眼,笑着谢过。
双手捧起茶杯,一个大老粗,竟也有了几分小心翼翼的文雅。
辛六见状在旁边笑他,忍不住打趣。
“寅一哥,怎么着?宗主倒的茶烫手啊?”
寅一粗犷的脸唰的一下红了,小口喝的第一口,就被呛得连咳好几声。
这下,包括楚弥在内的所有人都笑起来。
楚弥抵着眉调侃:“咳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你的茶水里加了芥末或者胡椒。”
本就脸热的寅一这下整个人都红了。
两只手捧着茶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又高又壮的国字脸,竟当众羞赫起来。
一时间,窗外风骤雨急,一墙之隔的厅内,笑语欢声。
寅一乖巧坐在旁边喝茶的功夫,庚一代替寅一说:
“宗主,家主问您准备什么时候回?他给您弄了座药浴温泉的山庄,已经派专人过去打理了。”
楚弥想了想,“归期未定。”
“等你们都休息好了,我准备去一趟塞北。”
“届时,你们有事可以先忙,不必要跟着我颠簸。”
“塞北?”
辛六顿时来了精神。
“宗主,现在塞北已经被分割成好多个城市了,宗主你准备去哪里?也带上我呗?!”
“具体去哪里我目前尚不确定。”
楚弥道,“我可能要先见一见村子里那些人。”
“那些人这几天有消息吗?”
提起那些人,辛六别开眼不说话,庚一和寅一脸色也没多好看。
楚弥扭过头问始终一言不发的楚念白。
“怎么回事?”
楚念白听到问话垂下眼,眼眶微红。
“……哥,是他们伤害你。”
闻言,楚弥忽然眉心微蹙,“所以?”
楚念白哽着、倔着,偏头避开楚弥的视线。
“楚念白,说话。”楚弥声音沉下来。
楚念白吸了一下鼻子,一行泪簌然滑落。
他抖着唇,缓了片刻才缓缓开口:
“他们是跟着我们的车一起来的。”
楚弥心中猝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们人呢?”
“现在在哪儿?”
楚念白把头低到不能再低,在楚弥藏匿危险的质问中,两条腿顺着沙发边缘,慢慢跪在地上。
“哥。”
他始终低着头,默默掉着泪。
努力让声音平稳,他回答说:
“我让人拦了他们,没让他们上山。”
楚念白低着头,泪眼朦胧得连地板上的纹路都看不清楚。
他不知道楚弥听完他的话会是什么反应。
只是在万籁俱寂的窒息气氛中,蓦然听见天边一声“咔嚓”巨响。
一道霹雳惊雷迎头劈下。
许是吓的,楚念白猛地抖了一下。
胳膊不慎碰翻了茶杯,茶水分裂成数股,沿着几案大半流到地上。
刚刚沏好不久的茶本该是滚烫的,可当茶水流经地面,浸透长裤,亲密无间地贴上他的膝盖。
他却只感觉到一阵让人头皮发麻、汗毛直立的冰凉。
楚弥没说话的每一秒,与他都格外漫长。
经过这几天,他已经能猜到村里那些人对楚弥来说,一定有着极其深刻的意义。
可是,明知楚弥醒来后大概率会不高兴,甚至会勃然大怒,恼他,罚他,他还是那么做了 。
尤其,今天还下了雨。
狂风大作,暴雨如注。
他一直都知道,那些人没走,还在山下等着。
可是那又怎样呢?
宁愿挨罚,宁愿楚弥再不理他,这口气,他也势必要出了!
他死死咬着牙关,万般煎熬地等待着接下来可以预见的,绝对逃不掉的怒火。
来自楚弥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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