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绷带鸟人
梦境结束,凌之辞睁眼。
眼前巴掌大的白影嘎嘎怪叫着扑闪而过,凌之辞瞬间惊起,下意识摸包——包不在身上。
他的心脏皱缩起来,甩头,眼神跟着白影。
白影停在另一道更大的白影上。
小的白影像是全身缠满绷带的鸟,也可能是鸭;大的白影是全身缠满了绷带的人。
邮差包在床上,脚边,凌之辞隐隐猜到对方身份,还是一骨碌爬起摸出匕首来自卫。
“凌小朋友嘎,是我嘎。”绷带鸭挥着翅膀冲凌之辞嘎嘎叫,说话声音和说话习惯都是上官让没错。
凌之辞深深吐出一口气,四下扫视没见巫随,将匕首尖端调转,但没收起:“上官,你们怎么……”
上官让的毛有治愈功效,本身通医药;跟它一道的人应是上官鸭鸭,也通药理。他们实在不至于沦落成为“木乃伊”。
上官让落到上官鸭鸭肩上,瘦小又满身绷带的一只鸭,看起来惨兮兮的可怜极了:“别说嘎。谁知道艾转讷□□效如此强嘎。”
上官让与上官鸭鸭跟踪陆经进入了红线灵异空间,里面充斥着艾转讷轮,他们感受到粉红气体非同寻常,但没当回事。
他们通药理,更通毒理,世间早没有能耐他们何的毒药。
“谁想到嘎?那玩意儿连我们都抗不住嘎!”上官让扑扇着笨重的鸭翅飞起,无比激昂,“我们把皮肉全剜嘎,将骨头放到药液中泡了小半个月嘎,这才消除艾转讷轮的影响嘎。”
凌之辞忙问:“老巫公呢?”
上官让与上官鸭鸭惊诧盯凌之辞。
小情侣间的爱称暴露在人前,凌之辞羞赧一笑,颇觉不好意思,又沾沾自喜:“大佬呢?就是巫随,你们老大。”
上官鸭鸭开口:“老大感受到你快醒,去给你做饭了。”
凌之辞放下心来:那肯定没事。
他又担心起上官让与上官鸭鸭来,疑心是上官让被拔毛太多害他们不能及时恢复。
凌之辞的担心是多虑的。
“我们当然能马上恢复皮肉,但是……人后隐秘时,绷带拆下,骨贴着骨,这样子,很浪漫,不是吗?”上官鸭鸭叹。
上官让嘎嘎赞同:“这样的机会不多嘎。”
?
凌之辞无法理解如此“露骨”的浪漫,不知如何接话,岔开话题,问:“这是什么地方?”
上官鸭鸭:“种公种母休养基地。”
凌之辞:“啊?”
身下床铺柔软整洁,放眼望去,室内装潢华丽大气;玻璃做墙,室外风光大好,花花草草,温泉亭台。像是度假之地。
温泉农庄,与星空寄宿游乐园、星空寄宿酒店与星空寄宿妇科医院及其他各大商超、娱乐场所聚集,形成了有木森林公园的寄宿繁育计划的第三大试点。
上官鸭鸭形象地为他们重新命名:星空寄宿游乐园——种公种母引进基地、星空寄宿酒店——种公种母结合基地,星空寄宿妇科医院——种母引产基地,温泉农庄——种公种母休养基地。
至于其他杂七杂八的,统一算作种公种母洗脑基地,以昂贵的服务、产品让他们染上“奢侈病”,回不去平淡生活;并以“奢侈”给他们一种自己是“高级货色”的假象,不与鸡牛猪羊同论。
比如他们所处温泉农庄,若无“种公种母”身份,不算其他,单是居住,一日便要花销七万,正常人哪里负担得起;身处其中,哪个平凡人不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上官鸭鸭说得直白,直白倒无事,偏偏是事实,听得人不舒服。
凌之辞又岔开话题:“上官、鸭鸭,你们怎么在这里?我又为什么在这里?我记得,我好像……”
说自己死了实在太不吉利,凌之辞止住话语。
上官让:“红线灵异生物在附近百公里范围嘎,她手里艾转讷轮有点意思嘎,想抢来研究研究嘎,找她嘎。这儿地段不错嘎,住着还行嘎,就待这儿嘎。”
“老大来找我们嘎,带你一起来嘎。”
凌之辞:看来关键时候,老巫公救下我嘎……我怎么也嘎?
“对了……”上官鸭鸭神秘兮兮,凑近凌之辞,“听说你是攻?我想学习学习。”
上官让重踩上官鸭鸭一掌,也侧耳听。
凌之辞:“……”
要怎么体面而霸道地解释,他才被攻下?还乐在其中?好像怎么说都不太体面。
“呃……”绷带遮住了上官鸭鸭的脸,但求知若渴的态度难以阻拦,凌之辞不好意思不说些什么,又实在想不出说些什么,“就是……呃……”
凌之辞摸摸存在感陡然强烈的耳钉,舔舔唇,不知所措。
幸好巫随出现,端着两大托盘子饭菜:“干什么呢?”
上官鸭鸭心虚,带上上官让就走:“没干啥。老大你回来,那我们就不打扰了,哈哈哈。”
凌之辞享受着伺候,吃饭连床都懒得下,半躺在巫随怀中,夹菜动作凶猛,却委屈说:“他们都说我是攻。”
巫随摩挲着细软的发:“你传的?”
凌之辞:“我之前以为……反正大家都信了,解释起来好丢脸。”
这玩意儿,还真有人信?巫随闷闷笑两声:“那就不解释了。”
凌之辞仰头看巫随:“那别人说怎么办?”
巫随:“让他们说。”
凌之辞:“那他们要向我学习经验,我怎么传授?”
巫随脸一黑:“把他舌头拨了。”
舌头?凌之辞惦记着。
饭后,他往室外温泉里一跳,高喊:“老巫公!”
巫随施施然到泉边:“怎么了?”
“你再近点。”
巫随位于池边看下方湿漉漉的人。
金亮的卷发随水波荡漾,半遮半掩住逐水的宽大衣衫下隐泄的春光,而凌之辞半仰起头,抬眼看人,清润的眉宇间又俏又坏。
巫随指尖一动,当即要下水去。
凌之辞急忙阻止:“不要全下来,你坐着。”
巫随心领神会,岔开腿往池边一坐。
凌之辞踩水而来,脑袋伏在巫随膝上,吐吐舌头,笑问:“为什么打这里?”
巫随打得深,正常喊叫也无法注意到,是以热气缭绕间,只能看到润红的一截吞吞吐吐。
他有心解释,凌之辞才不给他机会,自顾自想入非非,打趣巫随:“看不出来啊,你玩挺花。”
鼻息是绵长的一缕,与漫无目的的缭绕不同,它的目标明确,只为撩拨人。
巫随重吸一口气,五指揸缩,眼中渐渐沉黑。
凌之辞神态天真,兴奋问:“你想不想试试?我给你舔一舔。”
……
凌之辞的态度值得嘉奖,至于技巧……可真是恼人……
巫随被钓得不上不下,握回主动权。
……
凌之辞迷迷沉沉,抵在巫随胸膛上瞌眼睡去,心跳咫尺。
巫随看着昏沉的人,伸手探探凌之辞心脏——身体还没平静下来,心跳比平时急促。
他确定凌之辞的心脏有问题。
两次被穿心,心脏都在极短时间内痊愈,甚至他体内的净化之力因之更为浓郁。
至于红线灵异生物,她跟凌之辞究竟有什么关系?祂又想对凌之辞做什么?
翌日,凌之辞清醒,搂着巫随好一番亲昵,后知后觉意识到下半张脸上还黏着不可名状的液体。
他疑心巫随没帮忙清洗,也不避讳,膝盖一分,伸手往下摸摸检查情况,神情自然,无辜无害地做着浪荡事,看得巫随气血倒逆。
巫随清洗过了。
凌之辞心想着是昨天闹得太过,自己直接晕了,巫随想必也是累,顾了下面顾不上脸,所以不计较。
欲望满足后,凌之辞难得想正事,这才问起红线灵异生物。
得知后来事,凌之辞也是稀奇:“她会变得像我?她分不分得清哪个是真的我?不会对另一个我下手吧?”
凌之辞现在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牌无法使用,灵异气息不好调用,一般能量他只有些瞬息能感受,再之,时不时做个不明所以的梦,不知道想传递什么。
幸好净化气息有巫随帮忙遮掩,不然可真是走投无路。
巫随看出凌之辞还是担心另一个自己的安危:“小东守着他,就在隔壁房间。”
凌之辞拖着身子拉着巫随,欢快去看。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看到另一个自己活生生的存在时,还安安稳稳睡着,凌之辞心中难以言喻。
关东像是看到了救世主,抓着巫随不放手:“老大啊,他交给你了,我真撑不住了。”
凌之辞见关东如此反应,奇怪问:“老关叔,你怎么这个反应?你不喜欢小时候的我吗?”
关东欲哭无泪:“凌小朋友,他不是你啊!他是长得像你的小魔鬼啊!怎么说来着……白切黑啊!黑芝麻团子啊!”
“面上可怜得紧,实际坏得很!一口一个关叔叔,甜甜叫着,大眼睛扑扇看人,我恨不得把天上星星摘下来送给他。谁知道啊!我一个不注意,被他一刀子捅死;又一个不注意,差点被机器人剿死。”
“想找他说道说道吧,他立马哭唧唧求饶说知错了,还给我零食。那我肯定不舍得怪他,当下原谅了他。谁知道,他骗走我的武器,故技重施,又把我搞死了。要不是我能复生,你们就得十里长街送我入土了。”
“我真奇了怪了。他又没有灵异能力,他又不强,我感觉他连我一拳都扛不住,竟然能把我折腾成这样!混世魔王啊!”
巫随原先以为凭空多出的凌之辞有异,不管是用何种方式制造,都来者不善。
如今看来确实是不善。巫随嘴角抽搐,反倒放下心来:是凌之辞的作风无疑,倒好像真是心智只有十一岁的凌之辞。
凌之辞尴尬移开眼神,不敢看关东:他确实会如此对待关东。
试想:灵异世界唯一的狗脉全富贵去世,留下一张卡牌。而自己独面灵异生物追杀,逃亡中不幸经历完车祸,好不容易恢复醒来,本就战战兢兢,唯恐再招致灵异生物。
悲催的是,从小到大倚仗的匕首没了、好友留下的保命的牌不见了、匿息符画不出来了,甚至无法寻求梦中人帮助,不知何时就惨遭毒手,生命将以何种方式终结,无时无刻不惊慌胆颤。
如此处境,能怎么办?
凌之辞想:如果我在这种处境,经过一段时间,发现没有匿息符庇佑也没有灵异生物找上门来,肯定会以为我被哪个强大灵异生物操控了,身在那个灵异的灵异空间或是幻境内。此时,接近我的任何人,无论表现多么友好良善,都是坏人,都在觊觎,都要去死。
我的做法有理可依。凌之辞看安睡的另一个自己,心中赞赏:小时候的我挺厉害啊,这种处境都能坑到老关叔。
关东真是怕了黑芝麻团子,赶紧交代完情况好脱身:“我好不容易控制住他,真怕再被他弄死,找上官要了迷药,时效二十四小时,刚又喂一颗。来,这是药,还有几颗。”
药瓶被关东不由分说塞到了凌之辞手中,期间,关东凑近凌之辞:“听说你是攻,厉害啊凌小朋友。”
凌之辞拿着药瓶:“……”
关东溜之大吉。
凌之辞回过神来,弯腰凑到另一个自己身上,全方位欣赏,:“真帅气啊!”
他捏捏脸又摸摸唇,眼看克制不住就要亲上去了,被巫随一把扯走。
巫随向来清楚:凌之辞享受生活,闲着没事儿要揽镜自赏,慵慵自恋的本质是爱自己。在自己面前,什么都靠后。
所以他明白凌之辞得知有另一个自己时,为何第一感觉不是惊恐,而是为之担忧,因为他真的很爱自己;他也了解基因编辑,这项技术确实有可能复制出真真正正的自己,复制长生剂同理。
若无意外,昏睡着的,的的确确是十一岁的凌之辞,身为平凡人的凌之辞。
凌之辞莫名被拉,疑问:“怎么了?”
巫随有借口:“他身上有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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