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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7:我又有老婆了!
自从沈青逃离乌恒的魔爪,羯朱便如疯了一般,派遣手下四处搜寻他的踪迹。
在那座为他与沈青鸾大婚布置的幕舍里,红绸依旧高挂,图腾依然吉祥,然却像个囚牢般地将他的魂魄禁锢其中。
他常常整夜枯坐在喜榻之上,红烛燃尽,而他却痴等得像个傻子。
有时,他累极了也能合眼入梦,梦里是入夏的京城,城内的古墙上攀满了橙红色的凌霄花。
沈青鸾拉着他走过那一簇簇娇艳的花团,听他用并不流利的大乾话夸赞花儿,便笑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蛮子。
“快走吧,热死了!这花每年初夏都开,无甚好稀奇的!”
“……花,橙红,很美,像……像……”
羯朱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合适的形容词,却是半天无果,最后却因忽而想到个名字而羞窘地朝着对方笑了笑,带着股子少年人才有的憨态。
“我说像灯笼吧,你又没见过上元节的红灯笼;我说像冰糖葫芦吧,可你也没见过吃过,所以还是快走吧,别浪费感情了!”
年少的沈青鸾嘴上蛮怨,却悄然放慢了脚步,容那人顺手摘下一朵。
羯朱往后仰着身子,一手赖巴巴拉着沈青鸾,一手捏着小喇叭似的花儿举至齐眉,孩童似的细细观赏。
“……青鸾,你,花,都好看……”
羯朱翘着嘴角,蹩脚地夸完又快速走上两步,顽皮地将橙红的花朵别在了沈青鸾的耳鬓,之后又由着沈青鸾追着他嬉笑捶打了一路……
他还梦见了同沈青鸾去郊外狩猎,他手把手地教沈青鸾在奔驰的骏马上如何精准射猎的窍门,沈青鸾的准头因此突飞猛进。
“羯朱,谢谢你啊,教得不错,你可真有两下子!”
“青鸾,以后,草原,你、我,猎、猎兔子!”
“行啊,那等我练练,到时必须得猎得比你多才行,让你服气!”
“哈哈,好,我等、等你。”
那是个很久远的约定了,却始终没有兑现。
他只记得沈青鸾笑着点头,拉弓搭箭却瞄向了他,吓唬似地弯着嘴角挑挑眉,而他也配合地做出个抱头的姿势,逗得沈青鸾哈哈大笑……
时空交错,羯朱险些在记忆的洪流中溺亡,回到现实,一股窒息感扑面而来——他面对的仍是那人瞄向他的箭矢。
时空交错得令他头晕目眩,却下意识地再次抱起了头,就那么呆愣愣地看向了对方,眼神中藏着只有沈青鸾才能读懂的深情与期待。
“我的青鸾啊……回来吧……回来吧……还记得那个约定吗……我还在等你啊……”
羯朱默念,心底泛起一股钻心的苦涩。
四周的喧嚣与他再不相关,一支凌厉的羽箭“噗”一声钻入了他的胸口,疼得他眉头骤紧,喉间泛起了一股腥甜。
“大王!!”
伏娄错愕地惊呼,他才刚刚差人救走了韩岂,此时又飞身上跳上了羯朱的马,护着那人遁逃而去。
乌恒的蛮兵骤然群龙无首,想跟着撤退却被摩缇斥责着留守抵抗。
刚刚,沈青的心脏蓦地又疼了下,双臂也跟着泛起了一股诡异的痛麻,每根指头都僵直得不听使唤。
他疑惑地猜测会不会又是沈青鸾的残魄所致,不然怎么等羯朱逃远了,那股痛麻才渐渐消散。
“青青!!”
萧锐锋朝着他急呼一声,他才缓过神来,瞧见那人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那人眼眶发红,眉头轻颤。
战场纷乱,沈青未应,低眉咬唇,朝着萧锐锋射出破空一箭。
“嗖——”
就在萧锐锋怔愣之间,他的身后忽然倒下一个偷袭的蛮兵——一箭封喉。
紧接着,数道箭矢接连不断地自沈青的劲弓呼啸而出,而萧锐锋和高憧明四周的蛮兵也接连惨叫倒地。
“青,那男人的脑袋是不是被羯朱打坏了?”
护卫在沈青身边的阿什那讽笑一声,却见沈青非但没接话,还收弓换枪,兀自朝着一伙围攻浑雪的乌恒蛮兵杀了过去。
被晾在一旁的阿什那叹了口气,却发现萧锐锋正盯着他看,于是他扬了扬下巴,朝那人回了抹嘲讽的笑意,之后才策马去追沈青。
萧锐锋看了半天才认出那个黄毛居然是花名在外的阿什那,气得他当即也纵马追了过去。
俗话说,名声在外有好有坏,以前是以前,现在是夺爱。
这帮草原的死蛮子真叫萧锐锋眼前一黑又一黑,谁敢说他这皇帝如今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丢了媳妇不如鸡?!
他正气得发昏,又有乌恒的蛮兵朝他扑了过来。
他瞪着远处黏在沈青身边的阿什那越看越气,不光脖子伸出了二里地,还伸着脖子打了二里地,挑得枪尖直冒火星子。
可因为他是重点猎杀对象,身边送死的乌恒兵就没断过,害得他与沈青没有交流,全是障碍,用行动证明了成年人的爱情哪有容易二字。
再看远处的沈青银枪翻飞,时而勾断马腿,时而在枪尖绽放出一朵朵艳红的血花。
那长□□得矫若白龙,勾得快似闪电,令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枪锋扫过之处无人能挡。
经过一番激烈的厮杀,乌恒的蛮兵再也不敢小觑这位面容秀丽的武将,因为他那冰冷的枪尖已经无情地贯穿了他们数名同伴的咽喉。
“乌恒兵听好——降虏不杀!!”
阿什那、浑雷、浑雪一齐用乌恒语喊道,这使得乌恒兵的动作明显一顿。
然而,他们已被萧锐锋的杀伐之威吓破了胆,心中虽存求生之念,却仍不甘轻易就范。
沈青稳住心神,独自策马前去,挺枪直冲向高举飞鹰旗的那名士兵。
他一路疾驰,枪影如龙,接连挑飞了数名护旗的蛮兵。
他目光如炬,紧盯着执旗之人,神情冷峻。
那人被沈青的威势吓得呆立当场,只见沈青举枪回勾,以钩镰枪的锋利钩刃瞬间砍断了乌恒的大旗。
那执旗的蛮兵惊恐万分,发出一声了尖叫,又见沈青枪尖一转,抵住了他的胸口,用并不流利的乌恒语沉声命令道,
“喊——降虏不杀!!”
蛮兵开始还吓得发愣,直到枪尖没入他胸口半寸,他才在巨痛之下哇哇大叫着喊了起来。
四周的乌恒蛮兵听闻喊声纷纷侧目而视,心中仅存的几分斗志也如流沙般迅速流逝。
摩缇见状,怒骂一声,带着几个亲信拼死冲出了重围,逃之夭夭。
其余的乌恒兵见首领已逃,纷纷放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地投降。
浑雪和浑雷则带着手下士兵,将这些残兵败将如同驱赶羊群一般,赶到不远处进行集中管理。
他们一边驱赶,一边警惕地注视着这些降兵的一举一动,以防任何异动。
“沈——青——!!”
萧锐锋的呼唤穿透喧嚣,再次自不远处清晰地传来。
沈青抬眼望去,只见那人浑身浴血,面容因愤怒而现出了些许扭曲。
他的心头忽然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既像是近乡情怯的忐忑,又似是被阿什那之前的蛊惑勾起了丝丝忧惧。
阿什那曾对沈青说过,大乾的皇帝心胸狭隘,见不得自己的禁鸾与他人有丝毫瓜葛。
沈青忽然想起,自己在宫斗剧里看到过的那些因失节而惨遭厄运的后妃们。
他虽不是女子,但却早已领教过萧锐锋那股霸道又充满嫉妒的怒火焚烧。
当初那仅仅是场误会就吓得他连夜逃走,如今,他被掠至乌恒成婚的事情恐怕是早已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经过了多少添油加醋的编排,才最终传到了萧锐锋的耳中。
“青,你已给了羯朱教训,想救的人也已经救下了。若那男人无法容你,你大可随我回狄戎。”
阿什那的目光瞥向不远处的萧锐锋,赶忙在沈青耳边煽风点火。
沈青心中正忐忑不安,望着萧锐锋提着长枪逼近的身影,他下意识地勒紧了手中的马绳,声音微颤道,
“他……他好像真的很生气……”
“嗯,早闻此人脾气暴躁,但我们现在和他起冲突也不合适,不如先行离开?”
阿什那提议,沈青也觉得有道理,怕是在这争吵确实会沦为笑柄。
于是,他眉头紧锁,一咬牙,便随着阿什那拨马而去。
萧锐锋见沈青要走,顿时又慌又急。
他从看到阿什那与沈青亲密无间的那一刻起,就气得牙痒痒,方才一直用眼刀警告阿什那离沈青远点,不想却吓到了沈青。
“青青!!”
萧锐锋高声呼喊,全然不顾旁人的目光,也不管俘虏的蛮子们伸长了脖子看大戏。
他先骑马追赶,在沈青扭头的瞬间,他又果断扔掉长枪,跳下马来,拖着伤痕累累的身躯,跌跌撞撞地追了上去。
沈青看到萧锐锋头发凌乱,眼眶通红,身形狼狈地朝他跑来,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难言的酸楚,赶忙勒住缰绳,调转马头停了下来。
“青,你别……”
阿什那想要阻拦却已是来不及,他万没想到,萧锐锋堂堂一个皇帝,为了沈青竟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不顾体面地用起了苦肉计——如此技高一筹,可真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青青!!——青青,你别走!!别走好不好?……”
萧锐锋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哭腔和恳求,一下子就揪住了沈青的心。
他看着萧锐锋踉跄着跑到自己面前,身后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迹。
突然,萧锐锋脚下一绊,整个人无助地向前扑倒,单膝跪摔在了地上。
“七郎!!”
心中疑虑的高墙就此崩塌,沈青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思念,不顾阿什那的呼唤和阻拦,毅然决然地扔下长枪,跳下马背,踉踉跄跄地跑到了萧锐锋的身前搀扶,却被对方就势紧紧地拢入了怀中。
那是一个长久而深情的拥抱,像是耗尽了力气才跨越了所有的艰难与险阻,迷雾与喧嚣。
“青青……我、我终于……终于寻回你了吗……”
萧锐贪婪地嗅着沈青的味道,声音激动得打颤,恨不得将人嵌到胸膛里,唯恐这是场美梦。
“……七郎,你寻到我了……”
沈青环着绕萧锐锋的手臂越收越紧,索求着那份独有的归属感,却被那人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呛得心口泛酸。
阿什那清清楚楚地看着萧锐锋咬着沈青耳后的乌发,向他投来了极其挑衅的嚣张眼神。
他被气得咬破了嘴唇,瞬间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用缰绳将指节勒得一片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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