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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 虚无
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异兽吓掉了我半条魂，而另外半条在嗓子破音之后终于勉强回到躯干之中。
……是幻觉！都是幻觉。
我咬紧嘴唇。
『挥刀』
尖牙，幻觉。
手里的刀便也是幻觉。
『挥刀——』
利刃，不是幻觉。
腥臭热气和黏腻涎水就不是幻觉！
『挥——！刀——！』
有人在我脑子里焦急地大叫，分不清男女分不清是谁。
消失了一瞬的刀重新凝实，我高高举起，像砍断雨柱一样笨拙地抬高手臂，朝逼近的热气的源头砍下去。
锵！
刀刃接触到实物的一瞬间有令人牙酸的金属相撞声，然而在金石碰撞之中我绝望地听到了另一种声音。
细微，低沉，听起来就脆得让人都要碎了的咔嚓。
咔-
这是幻觉吗？
咔咔——
黑色的细纹在我眼前迅速弥散扩大直至银白的刀刃再连接不住——
刀碎。
据说不会断的时雨金时像玻璃糖一样碎裂，刀刃崩裂四散，像玻璃又像镜子，上一秒晶莹透明露出其后蛇的墨绿鳞片，下一瞬又凝实，映出我失了血色的脸。
不是幻觉……
巨蛇似被反抗激怒，盘缩起来蛇头昂扬又弓起。
荧黄的两盏探照灯远去，又急速俯冲，闪电般逼近。
不是……幻觉……
“你在干什么！”
一声大喝。
“拿住你的剑！”
一道剑光。
俯冲而来地巨蛇被横剖开斩为两半。紧接着又是同样一道劈开空气的银光，斜砍而下斩落蛇头。
血喷涌而出，被我及时抬起的胳膊挡了大半，接着从胳膊上滑落下来，淅淅沥沥像某种无味稀薄的水性染料。
幻觉。
我盯着那染料半秒，又回神连忙转头看。
我没来得及回头，来人就从我身后大步跨到我前侧。
银色的长发如一缕划破夜空的月光。
斯库瓦罗。
幻觉……？
我跪坐在地上抬头看他，看不太清晰。只感觉他头发似乎一会长一会短，一会脸上还带着些胶原蛋白痕迹，一会又瘦削下去。
是幻觉。
他对着黑暗——远处似乎又传来沙沙的鳞片滑动声，我脑海里一下子浮现出无数条蛇相互纠缠吐着信子的景象——骂了一句，抬腿就要往前冲。
别——
是幻觉吗？
不要——！
“……咳……”我开口说话，嗓音沙哑。“……等等！”
我扯住斯库瓦罗的袖子。我抓住他的手。“别走。”
皮质手套表面光滑，这样一拽手上竟有些打滑，我被自己体重带着往下猛滑一截。
我才发现自己手心已经密密麻麻是一层濡湿的冷汗。
是幻觉……
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手套传到我手上，衬得我手冰冷得像死人。
斯库瓦罗反手过来抓住我。
我被抓得有点痛。
幻觉……
他回过头来又一副惊异万分的表情，仿佛刚才斩了大蛇的不是他一般。我看见他银灰色的瞳孔在过长的刘海后紧缩。
紧缩。
“你怎么在这！”他牢牢抓着我，手套在关节位置堆积出褶皱，在肌肉位置凸起，变得更鼓更平滑，平滑到拼缝处被拉扯，已经露出一点缝线痕迹。
他抓得使劲，我没有再往下滑，反而被一股大力拽得向上。“快起来！”声音在耳边炸开。
我头晕。
幻......
不是！
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
不是幻觉——！！！
手上猛地一痛，骨头被挤压被强迫贴近到亲密无间。我呜咽出声，一并响起的还有斯库瓦罗痛苦的闷哼。
血腥气突然爆发开来，视野里全部是影影绰绰斑斑点点的红。那些虚影叫人忍不住逃避，眯起眼睛。
我难受地眯了眼，而后猛然被一股大力提拉起来。手骨几乎要被捏碎，小臂处哪块已经被拉伤的肌肉也被扯到，刺刺地在痛。
我被斯库瓦罗拽着一只手直接从地上提起，踉跄两步，然后手臂上的疼痛又突然消失。
“赶紧走！”
他甩开我。
我不知道他力气有那么大。我往后摔去，感觉像在飞。失去对身体所有控制，无助地逆着向后飞，好似换了一个角度的坠落。
我落到地面。
不，不是地面。
后背的触感并非坚实的水泥地面。微软的，带一点热气，像是某种活物。然后什么东西缠上我腰际。
弯曲长条形状的触觉让我整个人都快炸开。
“别动。”
有热气喷在耳边。
是Xanxus的声音。
真实？
我意识到肩膀痛——好像刚才斯库瓦罗狠狠推在我肩头位置我才飞起来。
腰勒得要断了——Xanxus的手臂紧紧环绕扣着我，让我和他紧贴在一起成为共同运动的一个整体。
还有眼皮，眼皮也沉重地睁不开，好像有什么东西糊在睫毛上。
真实？
左耳被突如其来的轰响震到耳鸣。
Xanxus开枪，枪口指向的是斯库瓦罗。
我瞪大了眼，看斯库瓦罗一个眼神都没往这边给，反而向左侧狠狠挥动左臂。
没有银色的剑光。
是真实吗？
甩出去的是一道黑影——
没有刚才直面的巨蛇大，但体型仍然大得吓人的长条黑影。
——蛇！
我心跳得要蹦出胸膛。
怎么又有蛇？！
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才斯库瓦罗被蛇缠住了吗，他怎么挣脱的，为什么……
我看着火焰替代剑刃击中巨蛇，斯库瓦罗从忍耐着痛苦微微弓身的姿势中解脱，他站直，左手臂隐藏在我看不到的黑暗之中。
我想起几秒前突然爆发的血腥气。
为什么看不到他斩出的剑？
那股粘腻的血腥气突然变得更浓郁。我几乎要吐出来。但是Xanxus仍然死死扣住我腰腹，让我贴着他，强迫我挺直肩背。于是冰冷粘稠的腥气和铁锈味就这样畅通无阻地，顺着鼻腔顺着喉咙直直往下钻去，活物一般在我身体搅得天翻地覆。
我掐他手臂，仿佛掐一块没有知觉的岩石
冷意像蛇一样爬满全身，我才猛然察觉到额头也是湿乎乎冷冰冰的，还不断地有液体顺着额头流下。这大概是睫毛沉重的根源。
是血。
是刚才兜头的那一泼蛇血。
蜿蜒从额发往下，流过眉骨与眼皮，被睫毛阻挡，又趁着不备顺睫毛缝隙染红了视线。
真实！还是幻觉？！
第二声枪响。
透过血的滤镜，我看见那蛇竟然又立了起来。它没有被Xanxus的第一枪打爆。靠近蛇头位置的鳞片被炸翻了一大块，焦黑破损的鳞片下露着带血丝的白肉。但它仍然是一条完整的蛇。
有尾有头有毒牙的完整的蛇。
大蛇张嘴，黑洞洞的嘴以不可思议的幅度张开着。
目标是离它最近的——
接连的火焰轰鸣盖过我的“不要——”，但就算没有盖过也只是徒劳。
因为比刚才口径更大的子弹打在它身上都没有阻挡它的前进。爆炸里破破烂烂的蛇敏捷无比，精准地咬住了刚站直身子跳跃闪躲，却没躲过的斯库瓦罗。
我大喊他的名字，喉咙里充斥着血腥味，舌上尝到苦味。
蛇血流进嘴里。
真实！还是幻觉？！
Xanxus“啧”了一声，我就感觉左边空气波动更加强烈，而后温度骤然拔高。
金红色的巨大火球呼啸着轰了出去。
强大的反作用力让他也跟着往后退。
但那条大蛇很灵活，衔着斯库瓦罗，在火焰到来之前一头扎进了水里。
“唰啦——”
水？哪有水？
我感觉头昏，眼前闪过最后看到的一幕。银发男人在蛇口之中最后回头，他——
他回头？
我头痛欲裂。
他回头？他没回头？他回头了吗——？他回头了吗——！！
指尖钻心地疼，我往下一扫，眼角余光看到自己指甲深深地掐进Xanxus的手臂。
“终于反应过来了吗？”
我听到他问我。
枪响。又是枪响。
我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直到被他带着转了个弯，才看到躺在地上的一具无头尸体。旁边落着一张满是缝线的诡异的脸皮。
一发子弹，将人皮烧为灰烬。又是一发子弹，让缝纫机的光亮在光球之火中熄灭。
世界重新陷入黑暗。
玛蒙的奶嘴远远的，像星星一样，闪着微弱的靛色的光。
“这是他造成的一切。”
我被Xanxus带着转向玛蒙的方向。
Xanxus声音低沉，在耳边说话仿佛连带着空气、血液、心脏也一同微微地颤。“你中了他的幻术，不杀死他，你会被自己的思维折磨到死。”
真实……还是幻觉……
“杀了他。”
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枪。
一把比之前勉强想象出的更完整的枪。一把似乎真的能发射子弹的枪。
“杀了他。”
Xanxus右手揽着我，左手稳稳地握住我的手替我瞄准。
真实……还是幻觉……
我手抖得厉害。
“不行！”
枪一下子从我手中消失。
Xanxus哼了一声，但他的环抱一下子收紧了。
然后——
“你真是天真啊。”
所有的声响归于寂静，来自Xanxus的体温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腰间的疼痛仍然明显，并且越来越明显。冰冷的，岩石般的手臂——或者不是手臂的什么东西——环拥着我，越收越紧。
而我正对上玛蒙的脸。
很难形容那到底是什么。
他兜帽掀起了一部分，但那下面并不是正常的小婴儿脸，甚至连人脸都不是。是黑洞，是漩涡，是虚无。
从虚无中蔓延出无数的触手。
他们有共同的目标。
我。
手掌，胳膊，腰际，喉咙。柔软的长条状触手紧紧地抓住我，拽起我，环绕我，扣紧我。
“真实，还是幻觉？”
玛蒙说话。
我看着那无尽虚幻旋转不停歇。
他……怎么能发出声音呢？我费解。
反正我是发不出声了。
我没办法回答他，因为我不知道这是真实还是幻觉。
我没办法回答他，因为我被扼住了喉咙堵塞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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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面对幻术：（超直感发动）这是幻觉。
96面对幻术：你在和谁说话啊，我在这里。
f面对疑似幻术的东西：依me的直觉来看，这不是幻觉。
（只是因为灵气复苏穿越获得能量捡了漏子的）p：幻觉？不是幻觉？（抱头）
f（头一次遇到学个幻术把自己学疯的）（拿起喇叭）：前辈不行的话，就赶快退到后面去吧，也不是谁都能做幻术师的说——
……
到底是谁幻术训练写了三章！！居然还在写！！原来是我（瘫倒海带泪）
不过确实是一个感觉比较重要的部分所以还是没有舍弃，努力一边塞信息一边精简字数了哭哭。希望大家不要觉得无聊吧。
粗略一算，幻术已经写了1.3w字，而在我的最初版大纲上它只占了113个字（其中大约100字是对p如何使用幻术的大致提要）真的很无语，别人的日常：香香恋爱或准备恋爱剧情。p的日常：训练训练训练。
不过算了，从文案开始它注定就不是一个正常小甜饼。
ps 上一章玛蒙的话大概可以看作某种理性主义对于经验主义的批判，另外直觉这种东西其实和“道”差不多吧……在此特别感谢两门提供参考的课：我导的zg古代zz思想史和之前上过的zg古代哲学典籍译释。 我笑死了前天上课又忘了准备讨论，我说怎么上一周过得那么舒坦，然后在老师讲补充课时候终于依据搜到的只言片语的原文想好了发言内容。上去咔咔一通帮助其他同学渡过了难熬的精读讨论课。导师：看来你确实认真读过了。我：（点头羞涩微笑）
作者有话说
第105章 101 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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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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