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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
翌日,天还半黑着,祝淇已经出门去了。
他先去后山采了一些常用的清热降火的草药回来,又将草药筛捡好放在药罐里小火慢熬。
东边的天从半黑变成了深灰,祝淇拎着剑出了院子。到了院门口,他看向边上当值的弟子嘱咐:“院子里煎药的火候看着些,万不能灭了。”
弟子恭敬应声:“是。”
祝淇迈步往练功台的方向去了,心里盘算着今日一定要多练半个时辰的剑。如今浮蛊顶既然铲除了各派,对白骨派动手是迟早的事。
他得勤奋些,再勤奋些,如此一来才能为白骨派出上一份力。
才能护住想要护住的人……
天色从深灰转为浅灰,澄竹园外头的小路尽头隐约出现一个人影。
招摇的颜色,想不一眼认出来都难。
澄竹园外当值的弟子一瞧成羥来了,一个个挺直了腰背,扬高了下巴,像是打了鸡血的鹌鹑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烈火般的人影到了近前,话也未说直接进了院子。
弟子们松了口气。
院子里,一名弟子正趴在药罐下头观察着火候,成羥进来都没察觉。
一只脚踩在一小截儿树枝上,发出干脆的声响。
弟子以为是一起当值的同门,头也未抬地抱怨:“没长眼么?不知道看着点儿?”他撇了眼地上被踩成好几段的树枝,皱了下眉,“这里备的树枝本就不多,现在又被你踩坏一根。待会儿树枝不够了你去帮我找啊,小主子这药罐相当紧要,我可是片刻也离不开的。”
“祝淇人呢?”
“祝淇?”弟子趴在药罐边上时间久了,可能是被药熏的也可能是被火烤的,耳朵有些不好使,并没有分辨出说话的人是谁。他边往小铁灶里添树枝边无声翻了个白眼儿,“你还真是胆大,小主子不在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你就敢直呼小主子名讳?不想活了?”
烧完手里那根树枝,弟子想了想又去收拢地上被踩碎的木段:“这树枝虽然碎了却也不能浪费,你起起脚,我收一下。”
那只脚没有动。
弟子一巴掌拍在对方脚面上,不悦道:“让你闪闪没听到么?赶快起开,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我问你祝淇人呢?” 那声音加重了几分。
这一回没了药草灶火的干扰,那人的声音弟子听清了。
这声音似乎是……掌门的声音……
!!!!!!
“掌门恕罪!”弟子头也不敢抬,只趴在地上磕头求饶,“弟子不知是掌门,言语唐突冲撞了掌门,掌门恕罪!掌门恕罪啊!!”
“好了,别嚎了。”成羥实在没心思听他在这里聒噪,“说,祝淇人呢?”
听话听音儿。
掌门这意思就是不追究了?
弟子如蒙大赦,又是一磕:“多谢掌门不追究弟子的罪责!”
“你说不说?”成羥的耐性已然要消耗殆尽。
“小主子应该是去练功台了!”弟子吓得不敢再打岔,赶紧回话。
成羥抬脚就走,没走几步又停住了:“这药给谁煎的?”
“这个……弟子实在不知……”
煎药不找郎中,而是躲在自己院子里,那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
这么怕旁人知道,难不成是……祝淇练功受了伤怕被他知道?
成羥思量至此,再不敢耽误迅速出了院子。
时辰尚早,其余弟子还未来练功台,偌大的台子上只有祝淇一人。
祝淇正在潜心练功,身后忽现一股熟悉的内力。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祝淇保持着持剑的动作没有动:“天色尚早,掌门不好好在房中养伤,来练功台做什么?”
成羥大手往前一伸,勾着祝淇的腰将人带到怀中:“你实话实说,是不是受伤了?”
“受伤?没有啊。”祝淇不解望向他,“掌门这话问得委实古怪。”
成羥眯了眯眼:“是怕我担心不告诉我对吧?好,你既然不承认那我也不介意亲自检查检查。”说着,施展轻功带着祝淇朝一旁的林子飞去。
祝淇还要挣扎,不待他彻底挣脱禁锢,人已被成羥带进了林子深处。
“掌门!都说了我没有受伤!你这是做什么?”
成羥自是不信:“若你没有受伤那为何要在院中偷偷煎药?”
祝淇被他压在树干上,无处可逃:“我哪儿有偷偷煎药?不过是将自己采来的草药顺手煎了而已。”
“不是给你自己煎的?”成羥依旧半信半疑,“那是给谁煎的?”
祝淇抬手指了指成羥:“自然是给你煎的。”
“我?”成羥皱眉,“我又没病,吃什么药?”
“掌门是没病,不过……”祝淇神色微顿,似在纠结,“掌门不是被恶莲人伤了么?”
“就那点儿小伤不足为惧。 ”成羥笑着往前靠近一些,“祝淇,你这么关心我,我很开心。”他脑袋微偏就要往祝淇唇上压。
祝淇面色大变,急急躲开:“掌门! ”
成羥见他神情古怪,不由生疑:“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祝淇匆忙岔开话题,“其实我是想说,那只是些普通滋补养身的草药,我担心掌门身体,特意去后山采来的。”
“你关心我,我知道啊!”成羥心里欢喜,人不受控制往前凑近两步,“只是这后山山路崎岖危险,以后可不准去了。”成羥越靠越近,眼瞧着又要上手。
祝淇用力一推,成羥完全没有防备竟真被他推了个趔趄。
“你……”成羥显然没料到祝淇这举动,一脸诧异望着他。
“不,不成。”祝淇往边上连挪好几下,离得成羥更远了,“这药掌门怎么说也得喝够七七四十九天。”
成羥疑惑提步:“可我又没病,喝药做什么?”
祝淇见他上前又连退数步,见成羥没有罢手的意思索性展露轻功往练功台的方向去了:“这药掌门一定要喝,还有近些日子我加紧练功会很忙,掌门最近就别来澄竹园了!”
听完这话,成羥彻底僵在了原地:“……”
怎么总感觉祝淇在刻意躲着他?
练完功回了澄竹园,祝淇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看药罐。
人还没到近前,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儿。
之前帮忙煎药的弟子低着头站在一边,弟子服上染了大片的药渍。
“这是怎么了?”
“小主子,这……我……”弟子吞吞吐吐,眼神躲闪,偶尔看上一眼关阖的房门。
“你有话就说,别藏着掖着的。”忙活了一大早的成果被人无端给糟蹋了,祝淇心情很差。
“小主子……这事儿您还是自己……问掌门吧……”弟子看了眼房门又迅速低下了头。
“掌门?掌门在屋里?”
弟子老实回答:“正是。”
祝淇转身就往院外走:“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忙,晚些时候再回来,若是掌门问起,你和掌门说一声。”
他走得飞快像是在躲什么洪水猛兽。
“砰”地一声,房门大开,红影飞身而出堵住了祝淇的去路。
迎面对上那双深不见底的瞳仁,祝淇视线一晃就要绕过去。
成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你躲什么?”
“我没躲啊,我是真的有事,等我忙完再去找掌门详说。”祝淇睁着眼说瞎话,底气不足暴露了心虚的事实。
“有事?”成羥沉着一张脸,“什么事?”
“就是……就是……那个……”祝淇脑袋一时没转过来,搪塞的由头都没想出来。
“分明就是在说谎。”成羥冷了脸。
“没有说谎。”祝淇心里发慌,越慌一张嘴越是不听使唤,“其实我是要去…… 那个……练功台那边……”
“既然这么难解释,那就去房中慢慢解释给我听吧。”成羥不给祝淇拒绝的时间,弯腰将人扛进了屋子。
还关上了门。
站在院子里的弟子看得是目瞪口呆,片刻之后,灰溜溜跑出了院子。
心说,他这人自觉,可不在这儿碍人眼。
进了屋,成羥就把祝淇放了下来,只人僵硬站着将门堵得严严实实。
“说吧?什么原因?”
祝淇继续装傻:“什么什么原因?”
成羥被他气笑:“故意躲着我,什么原因?”
“我没有躲着掌门。”祝淇想了想,又给自己找补两句,“就是忙着练功,一时忽略了掌门。”
“只是这个原因么?”显然,成羥不信。
“就只是这个原因。”祝淇看向一边,没和成羥对视。
“好,若你不说这药我就不喝。”成羥眼角余光扫向桌上的药碗。
祝淇面上闪过一丝惊喜之色:“药不是都洒了么?怎么还有?”
“倒药的弟子笨手笨脚是洒了不少,不过还剩一碗。”成羥静静觑着他的表情,“我要听真话,你说是不说?”
“这就是真话,掌门若是不信我也没有法子。”祝淇打定主意嘴硬到底。
“真话?好。”成羥寒了脸,“不说实话这药我是一滴都不会喝的。”
“掌门,你!”祝淇气得涨红了脸,“掌门自己身体如何不知道么?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不喝药,怎么压制身上的血刹蛊?”
“血刹蛊?”成羥唇色一白,“你……都知道了?”
“自然是都知道了。”祝淇愤愤看他,“既然这血刹蛊这般难缠掌门为何不一开始就对我如实相告?还和我……”祝淇不知想起了什么,双颊浮上一抹不自然的红,“总之,以后掌门要多加注意,按时喝药,还有……还有……不要和我过分亲近……”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儿……
“祝淇,你说的不要和你过分亲近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祝淇面颊更红了,声音不自觉压低了些,“自然就是你和我不要做些太过亲密的事……”
成羥瞬间反应过来,他这回是真的惊到了:“是哪个王八羔子对你这般胡说八道的?”不过气归气,心中还是庆幸祝淇并不知真的实情。
“关于血刹蛊的事是掌门让我去问指挥使的,怎么指挥使如实相告了掌门又说是胡说八道?”祝淇忿然看着成羥。
“指挥使?这话是卜祭跟你说的?”
“是。”
成羥气得脸都绿了:“好哇卜祭,好你个无事生非的缺德鬼,你给我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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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祭正在沐浴,忽如其来一个惊天大喷嚏,竟将浴桶给喷裂了:“……!!”是谁咒我咒得这么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