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引力

　　城市最高处的天台，风把范星衍的衬衫吹得鼓起来，像一只即将起飞的白色大鸟。
　　他趴在栏杆上，看着夕阳把云层染橙黄色。
　　“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回头问。
　　裴济靠在墙上，手里转着钥匙圈：“拍戏时取过景。”
　　确实是个适合拍戏的地方。
　　三百六十度的城市全景，落日正好悬在金融区的高楼之间，把整片玻璃幕墙都点燃成金色。
　　范星衍张开双臂，让风吹满怀抱：“像不像前两天我们听过的歌？”
　　“不像。”裴济走到他身边，“他们最后分开了。”
　　范星衍撇嘴：“裴老师好扫兴。”
　　但下一秒，裴济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腰：“我们不会。”
　　落日下沉的速度比想象中快。
　　范星衍忙着用相机拍照，从各个角度捕捉这场盛大的黄昏。
　　“别动。”裴济突然说。
　　范星衍举着手机僵住：“怎么了？”
　　“这个光线很好。”裴济伸手调整他的角度，“但是你更好看。”
　　确实很好。
　　他透过镜头看裴济，发现对方也在看自己。
　　“裴济。”他轻声唤。
　　“嗯？”
　　“现在适合接吻。”
　　这句话说得太自然，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
　　裴济怔了一下，随即低头吻住他。
　　这是个带着夕阳温度的吻。
　　范星衍能尝到风的味道，还有裴济唇间淡淡的咖啡香。
　　他闭上眼睛，感觉整个世界都在下沉，只有这个吻在上升。
　　分开时，太阳已经沉下去大半。
　　裴济把范星衍拉进怀里，用身体替他挡风。
　　“你看我们的影子。”范星衍指着地面。
　　范星衍玩心大起，踮脚去够裴济的影子，却被搂得更紧。
　　“别闹。”裴济的声音带着笑意。
　　远处传来晚钟声，惊起一群鸽子。
　　范星衍靠在裴济肩上，看鸽群飞过渐渐暗下去的天空。
　　“明天还会有的。”裴济突然说。
　　“什么？”
　　“落日。”裴济轻轻吻他的发顶，“每天都有。”
　　范星衍笑起来：“那明天还来看？”
　　“嗯。”
　　天完全黑下来时，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际。
　　范星衍冷得往裴济怀里缩了缩，被用风衣裹住。
　　“该回去了。”裴济说。
　　范星衍摇头：“再等一会儿，等星星多一点儿。”
　　于是他们坐在天台的长椅上，看星星一颗接一颗亮起来。
　　城市华灯初上，车流汇成地上的银河。
　　“其实……”范星衍突然开口，"我第一次见你，就是这样的黄昏。"
　　裴济挑眉：“片场那次？”
　　“更早。”范星衍不好意思地笑，“你拍的那部男一号时候，我偷偷去探过班。那天收工时也是这样的落日，你在和导演说话，侧脸好看得不像话。”
　　裴济沉默片刻：“为什么从来没说过？”
　　“怕你觉得我像个私生饭。”范星衍把脸埋在他肩上，“但现在不怕了。”
　　夜风渐凉，裴济把他拉起来：“回家吧。”
　　下楼时，范星衍突然在楼梯转角停下。
　　“裴济。”他轻声说，“再亲一下。”
　　这个吻和天台上的不同。
　　范星衍勾着裴济的脖子，在黑暗中细细描摹他的唇形。
　　“够了。”裴济微微喘息着分开，“再亲就回不去了。”
　　范星衍笑着跑下楼梯：“那正好！”
　　回到家，范星衍第一件事就是扑到窗前。
　　城市夜景在脚下铺开，但最亮的是天上那轮初升的月亮。
　　“今天的落日真好看。”
　　他靠在窗边说。
　　裴济从背后抱住他：“明天会更好看。”
　　“你怎么知道？”
　　“因为会和你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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