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来到警校组时间线

　　面对两人直白的目光，你选择微笑起身：“我去结账。”说罢，你快步将那两道视线抛在身后。

　　走到柜台前，预想中的身影却并未出现。刚要开口询问，身侧忽然传来樱井葵的声音：“是找雅子姐吗？她去倒垃圾啦。”她说着，抬手朝后门的方向指了指。

　　你熟门熟路地穿过员工区，推开后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烟味迎面而来。

　　巷口外的街灯被斑驳的墙体挡去大半，仅在墙角投下一小块昏黄光晕。佐木雅子就斜倚在光晕边缘的阴影里，指间夹着的香烟明灭不定，猩红火星在墨黑的夜空下格外清晰。她微微仰头望着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脚步放缓，悠悠开口：“身为老板，公然在这里偷懒，可以吗？”

　　烟雾从佐木雅子的唇间缓缓溢出：“都身为老板了，连偷会儿懒的资格都没有，那也太惨了吧？”她目光不紧不慢地落向你，带着点促狭，“怎么？从后门出来，是想逃单？”

　　你没接她的话，径直上前。在佐木雅子反应过来之前，将她唇间的香烟夺了过来。

　　“不是吧？警察连抽烟都要管？”佐木雅子没躲，就那么看着你走到垃圾堆旁，将烟头摁灭丢进去，才忍不住开口。

　　你回身环住双臂，站在她面前：“小葵可是很担心你的身体。”

　　“所以你是在担心我？”佐木雅子眼底掠过一丝诧异，随即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他们抽烟，怎么没见你去制止？”

　　“别在我面前抽。”你偏了偏头，语气坦诚，“我可不想满身烟味回去，被那两个家伙误会是我抽的。”

　　“拆弹警察属于高压岗位，尼古丁能刺激大脑分泌多巴胺，缓解持续紧绷的神经。”你看着她，难得多解释了一句，“我不可能因为不喜欢他们抽烟，就去干涉他们为数不多的解压方式。”只要别在拆弹的时候抽就好了，不过说起来，他们似乎从来没有在你面前抽过烟。

　　佐木雅子眼尾上挑，带着随性的媚态：“行，听警官的。”她站直身体，“说吧，特意绕到后门找我，总不是单纯来管我抽烟的？”

　　“我发你的消息，看到了吗？”你切入正题。

　　佐木雅子抬手将碎发别到耳后：“看到了，本来想晚点找你的。”

　　“那你对石川佳织，怎么看？”你微微歪头，语气放轻，循循善诱道：“你知道社会性死亡吗？被周围人主动远离、排斥，无法融入任何社交群体，甚至被刻意忽视、边缘化。要是你想，我有办法让她……”

　　“雾岛澪。”她突然开口，打断了你的话。

　　这是佐木雅子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你。你下意识地顿住话音，这副略显错愕的模样落在她眼里，竟让她觉得有些可爱。也就在这时候，她才猛然记起，眼前这位游走于黑白边缘的大小姐，也才只有二十四岁而已。

　　“你不用再试探我。”她眼底的促狭淡去，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不会对她做什么。”

　　你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试图从她眼底找出虚情假意。

　　佐木雅子被你看得轻笑出声：“我真没想到，你会为了石川佳织特意跑一趟。”

　　你随意地靠在身后的墙壁上，声音清淡：“不是为了她。”

　　明明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你却还来这里，原因并不是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所想的那样，是担心樱井葵。你真正放心不下的，是佐木雅子。你怕她会在你看不见的地方，凭着一时意气插手这件事，以她的人脉和手段，想要让石川佳织付出代价，实在是太容易了。

　　当你知道樱井葵在心里，真的认同石川佳织这个朋友后，你就决定放弃之前的那些想法了。但佐木雅子这边的态度，你始终不确定。此刻听到她明确的回答，你才真的放下心来。

　　“连你都能为了那个孩子选择不追究，怎么会认为我做不到？”佐木雅子往前走了半步，与你并肩靠着墙。

　　“因为小葵对我，和对你来说，分量是不一样的。”

　　人总有远近亲疏，这是无法否认的事实。你挺喜欢樱井葵这个在绝境中不放弃，努力自救的小姑娘，但不得不承认，在你心里的优先级排序里，她终究不是第一位的。

　　难道就因为对方没做出更出格的事，就要对这份伤害视而不见、轻易原谅吗？可是伤害明明就已经造成，伤痛也没有半分虚假。人性本就复杂，你能看出石川佳织是真心悔过，但如果换作是他们遇到这种事情，你绝不会放任这个危险因素继续留在他们身边。

　　“你上次不是问过我，让她一帆风顺真的好吗？”她侧过头看你，巷口的光正好映在她的眼底，“我的回答是，不好。”

　　“比起一帆风顺，我更希望她万事顺意。”她的声音轻了下来，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毕竟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才是人生最该有的顺遂。”

　　既然希望她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自然就不会无视她的意愿。小葵想要的是朋友的真心悔改，而不是无休止的报复。

　　读懂她言外之意的你，忍不住感叹道：“还真是贪心。”活成自己喜欢的样子，这可是大多数人穷尽一生都难以触及的高度。

　　听到你的话，佐木雅子却笑得更开了：“我们这种人，天生就是贪心的。在乎的东西只有牢牢攥在手里，才能确保万无一失，不是吗？”

　　“你一直在说‘我们这种人’，”你直起身子，抬手推开虚掩的后门，暖黄的灯光从门缝里倾泻而出，将两人的影子拉长，“我们到底是哪种人？又是谁来定义的我们？在小葵心里，你和她的家人一样重要。”你背对着她，像是随口一提，“佐木，别把自己看得太轻了。”

　　这是你第一次叫她的姓氏。佐木雅子看着你转身走进暖光里的背影，背影挺拔而坚定，仿佛能隔绝所有黑暗。

　　“还有，”你转头看了她一眼，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我刚刚说的可不是试探，这种举手之劳的小忙，我还是愿意帮的。”

　　佐木雅子抬手揉了揉鼻尖，对着被高墙框住而显得格外窄小的夜空，低声道：“还真是……没大没小。”和话语相反的是，她唇角的笑意却愈发清晰。

　　*

　　七天终于结束了！

　　你端着餐盘在伊达航对面坐下，语气里满是如释重负的轻快：“班长，这次可太谢谢你了！那三个孩子的观察日记总算是完成了。”

　　伊达航闻言露齿一笑，爽朗地说：“我还得谢谢你把案子接过去呢，这种好事，以后多多益善。”

　　你顿时露出一脸心累的表情，单手撑着额头：“有忙不过来的案子我愿意帮忙，但拜托你不要再说‘多多益善’这种话了。”

　　伊达航有些诧异：“我看你们相处得不是挺好的吗？”

　　“小孩子是挺可爱的，可……”萩原研二立刻举手附和。话没说完就被你接了过去，“他们的问题实在太多了，而且一个比一个难回答。”

　　“有吗？我怎么没感觉。”松田阵平皱着眉，一脸困惑。

　　萩原研二哀怨地瞥了他一眼：“因为他们全围着我问啊！我前几天都得绕着办公区走。”

　　你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不敢与萩原研二对视。

　　最初为了让工藤新一他们的观察日记有内容可以写，你特意拜托山下佑贵带着三个孩子参观警视厅，介绍下各部门的工作日常。毕竟跟在你身边，除了整理文书和写报告，也确实没什么值得观察的。

　　第一天下班时，你准备送三个孩子回家，瞥见办公桌前还坐着的山下佑贵，随口问道：“不下班吗？”

　　山下佑贵猛地抬头，眼里闪着亢奋的光：“不了前辈！我发现自己对警察的理解太片面了！我要把《警察基本手册》全背下来！成为一名合格的刑警！”

　　你的脑袋上缓缓打了个问号。

　　这种死记硬背的教条主义，能有什么实际用处？但看着他干劲十足的样子，你还是点了点头，鼓励道：“那你加油。”

　　结果第二天下班，山下佑贵依旧稳坐不动。你看着他桌上摊开的八卦杂志和塔罗牌，满脸疑惑：“你这是在做什么？”

　　“前辈！”山下佑贵立刻站起身，兴奋地解释道，“八卦周刊也是获取信息来源的一种方法啊！很多案件的线索，说不定就藏在这些看似无关的新闻里！”他举起手中的塔罗牌，眼睛发亮，“而且当案件陷入僵局，没有进展的时候，塔罗牌说不定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指引作用哦！”

　　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警察靠占卜破案？他直接去学招魂岂不是更省事？

　　但这毕竟和你没什么关系，你敷衍道：“那你继续努力。”

　　到了第三天，山下佑贵的办公桌直接被各类耳熟能详的侦探小说堆成了小山。

　　你：……

　　这回没等你开口询问，他就兴奋地凑过来：“前辈！福尔摩斯真的太帅了！我目前正在向他学习，总有一天我也要成为靠推理就能破案的刑警！”

　　你现在只想抓住小兰、园子和新一，问问他们到底跟山下佑贵说了什么？

　　你感觉不太妙，再继续这样下去，池田良迟早会发现你为了偷懒，把带孩子的任务全交给了山下佑贵。

　　你干脆抽走他手里的书，在对方诧异的目光中问道：“山下，你认为福尔摩斯是靠什么成功破案的？”

　　“当然是逻辑推理！”山下佑贵立刻回答，“如果A是真的，那么B必然成立。但如果B不成立，那么A就一定是假的。比如福尔摩斯看到华生手上的伤疤，结合他的军人气质，推断出那是枪伤，进而得出他参与过阿富汗战争的结论。”说到这里，他满脸赞叹，语气无比崇拜，“这就是‘当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剩下的无论多么不可思议，都是事实’。”

　　很好，果然是工藤新一教他的。听到某人熟悉的口头禅，你更确定了猜测。

　　你无奈地追问：“那你有没有想过，他逻辑能成立的基础是什么？”

　　山下佑贵愣住了：“基础？”

　　“如果华生站在你面前，你能看出上面这些条件吗？”你话锋一转，“你应该知道不同的枪，根据距离的不同，所呈现的痕迹也是不一样。那么我问你，霰｜弹枪在一米、五米和二十米处造成的伤口，分别是什么样的？”

　　山下佑贵张了张嘴，最终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茫然。

　　“一米内，创口呈圆形或椭圆形；一米至五米内，创口开始扩散，呈不规则片状，弹丸分布较为集中；而五米至二十米，由于弹丸完全散射，则会形成蜂窝状的多个小创口。”

　　你语速平稳地继续说道：“现在有一名受害者中枪倒地，你连他是被哪种枪械所伤、射击距离有多远都不知道，又该怎么展开所谓的逻辑推理？”

　　山下佑贵的脸瞬间涨红，羞愧地低下头：“前辈，对不起，我……”

　　“没什么好道歉的，这些本来也不是你的工作，是鉴识科的专业领域。”你看着他，放缓语气，“我想说的是，你既然想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那么就不能只是根据别人的想法去提升自己。”

　　更何况还是三名小学生的建议，你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才好。

　　山下佑贵懵懂地抬起头，眼神里带着困惑：“那我现在应该去学弹道学吗？”

　　……真是听了想让人昏倒的话。

　　你发现自己刚刚说了那么多都白说了，这不是还是在听别人的想法吗？！

　　你深深地、长长地叹了口气，颇有些心累地揉了揉眉心：“我会跟池田课长说一声，以后爆｜炸｜物处理班的培训，你跟着一起参加。先系统学透各类炸｜药的成分、稳定性和引爆原理，至少要能根据现场情况判断炸弹威力，划定安全的封锁线，引导群众有序撤离。”

　　“毕竟我们是搜查科3系，与靠推理破案的侦探相比，警察的职责，可是以公民的性命为最优先。”

　　“不同于侦探的追求真相，警察的第一要务是守护生命。”

　　不去管山下佑贵听完后的反应，反正你是真的不敢再让他带着工藤新一他们参观学习了。

　　没办法，你只好去拜托其他部门的同事帮忙照看。可几乎每次都撑不过一小时，三个孩子就会被原封不动地退货。

　　送他们回来的警察个个满脸疲惫，脸色苍白得像刚被连续审讯了三个通宵的罪犯，眼底还带着难以掩饰的脆弱。

　　嗯？脆弱？

　　“雾岛，算我求你了，”最后一个人抓着你的胳膊，“你换个人吧……再带他们一小时，我明天就递辞职报告。”话音未落，他就把三个孩子往你面前一推，几乎是踉跄着夺门而出。你甚至能瞥见他转身时，眼角飞出的泪花。

　　你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低头看向站成一排的三个小鬼，语气里透着无奈：“说吧，你们做了什么？”

　　铃木园子双手叉腰皱着鼻子，一脸嫌弃：“那些警察也太逊了！不是地中海就是发缝宽到能跑车，一点都不帅！最过分的是！他们居然连村上辉大人都不知道！”

　　你闻言一怔，凑到工藤新一身边，用手挡着嘴小声问：“村上辉是谁？”

　　工藤新一翻了个白眼，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说道：“她最近追的地下歌手，上周刚在Livehouse唱过《细雪》。”

　　你：“……”行吧，是你跟不上潮流了。不过现在小学生都开始接触Livehouse了？你还停留在这个年纪应该在看假面超人和魔法少女的认知里。

　　没等你从这突如其来的时代鸿沟里缓过神，工藤新一就下巴微扬，语气十分拽地说道：“而且他们连推理的核心方法都不知道，问的问题也没有任何关联性。”说到这里，他忽然转头看向你，“小澪姐，你肯定知道的吧？”

　　“排除法、因果逆向推理和关联性推理。”你看着他似笑非笑，“这里是警察局，不是侦探事务所。”

　　一旁的毛利兰也语气天真地说道：“小澪姐姐，他们好像都没有爸爸厉害，连警察手册都没有办法倒背下来。”

　　你：“……”毛利小五郎到底是怎么在女儿面前吹嘘自己的？才能让小兰产生这种“倒背警察手册是基本操作”的认知？

　　被嫌弃长得丑、不懂潮流，连推理的核心逻辑也说不出来，甚至还不会背警察手册。这一连串打击下来，也难怪那些同事说想要辞职了。

　　看着眼前三个让全警局闻风丧胆的小祖宗，你最终叹了口气。看来只能不忙的时候你亲自盯着，一旦忙不过来的时候，就把他们打包塞给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吧。

　　不过，某次你忙完了去找他们的时候，竟然看到松田阵平在教三个孩子拆弹？！你反手就悄无声息地掩上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看见。

　　嗯，没看到就是不知道，后面要是被发现的话，检讨也跟你没关系。

　　……

　　听完全过程的伊达航再也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难怪最近警局里，大家突然都用功了起来，原来是被那群小鬼嫌弃不专业了。”

　　你吃着炸虾，心里默默想道：被三个小学生集体鄙视，他们也确实应该好好努力提升一下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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