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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鹿乱撞
闻言,高宴的目光再次回到牛皮纸上。
“给,你自己看”,高学才再次将文书递给他。
高宴拿起那卷文书,展开一看,瞳孔微微一缩。
文书上不仅是简单的嘉奖之语,还提及惠恩郡以镇为单位设立茶、桑、棉、麻四样行头。
高宴想了想,暂且可以将行头理解为现代的行业协会。
他继续往下看文书。
里面写这四个行头要将郡里的特产行销出去,包括茶叶。
而他高宴,被乡亲们推举为高家村和北乡两地的茶行的“技正”,负责指导茶农防治病害、改良种植之法。
屈清说的,真的都应验了。
高宴合上文书递给高学才,心情突然有点复杂。
高学才小心翼翼收好文书,一边嘀咕:“好多人要看,我都没给,怕弄脏了。”
“爹”,高宴沉喊一声,认真地看向高学才:“我不过是懂些粗浅法子,怎敢担此重任,要是给家里惹来麻烦……”
“我当时听了也是这么回官差的。”高学才摆摆手,示意高宴放心:“官差说技正并非实职,不用坐堂理事,只需每月逢十五,提前告知乡亲们,聚集起来给他们答疑解惑就行。”
说罢,他竖起两根手指,在高宴眼前晃动:“每月还有二十个铜板的月钱呢。”
如此,为了二十个铜板,高宴硬着头皮接下“技正”的差事。
好在任务不难,就当上班组织晨会,每个月还只用开一次。
说实话,性价比有点高。
转身出去前,高宴按捺不住内心好奇,非常状似无意地问了高学才一句:“今天,哥哥的夫郎回来了吗?”
“回来了,这会儿应该在外面吃饭”,高学才将木盒放好,推着高宴出门。
听到林雾齐回来了,现在就在外面,多日未见,高宴的心,好像平静的水面,忽然被风吹起阵阵涟漪,缓慢却不停地律动着,冲向他的心脏,轻柔却又那么无法抗拒。
回到外面的方桌上,先前只觉得人声嘈杂,吵得很,现在高宴的心突然平和下来,他的目光不断在人群里漂浮。想要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边没有。
高宴掠过左边的几张桌子,回头又看向右边,这回看得更细致了,生怕错漏一个。
坐在高宴对面的高平慧拍了高大武和大贵胳膊两下,下巴点点高宴道:“往后高小子就是吃官饭的人了,你们俩也多学学。”
“是啊是啊”,有人附和道:“高二你以后就是吃皇粮的人了,可得多照拂照拂咱们!”一个老茶农端着酒碗笑道。
高宴神色微凝,看来他当技正的事,没有不知道的了。
“婶子,我也是侥幸瞎猫撞到死耗子,您就别开我玩笑了”,他起身给高平慧到了一杯酒,低声说:“大武和大贵是我最好的兄弟,以后有好的,我自然也会先想着他们,您放心。”
这下,高平慧听得很是师父,接下高宴的酒一饮而尽。
刚才高宴趁着站起来,把剩下的客人都看了,还是没有看见林雾齐。
奇了怪了。
人能到哪去。
不会待在房间没出来吧。
他可能忍住,三勤能忍住这么多好吃的?
疑惑间,先前那个特地从北乡过来送鸡蛋的小哥站起来,走过来给高宴敬酒,先看了高学才一眼,然后大声开高宴的玩笑:“伯伯,您不知道,高小哥在咱们北乡多受欢迎,特别深得姑娘们的芳心”。
“哦?”
听到此话,高学才包括身边的人突然来了八卦的兴致。
毕竟高宴是个俊朗的单身汉,这几天他的才能也得到了官方认证。
而且自古男婚女嫁,是再自然顺应天理不过的事。
有人在旁边对高学才说:“是呀,你家老二年岁不小了,确实可以考虑找个好姑娘,家里添丁热闹热闹。”
此话正是说到了高学才的心坎上,他点点头:“是呀,我也着急,大家伙帮忙张罗张罗,有合适的姑娘就给宴儿说道说道”。
“没问题,我娘家正好有几个侄女儿还没许人呢,到时候让宴哥儿一个一个地挑”,有妇人自荐道。
“好呀,那就多谢了!”高学才听得是心花怒放,仿佛脑子里已经想象出多少身世好、样貌佳的姑娘纷纷对自己儿子芳心暗许的场面。
到时候做抉择可就真成了一个难事。
“我看你们都白操心了,高小哥心里早有人了”之前那位北乡小哥看热闹不怕事大,继续道。
此言一出,包括高宴在内,都呆望住北乡小哥。
高宴心里咯噔一下,他……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心里有人,还是一个绝不可能的人。
想罢,只听小哥又道:“大伙儿肯定不知道,我亲眼所见,咱们北乡有个叫桃花,那姑娘当着咱们北乡全村人的面,维护高小哥呢。”
“哦?”乡亲们纷纷竖起耳朵,猜测这位桃花姑娘是谁,长得漂亮么。
连姑娘的名字都有,大伙儿都觉得北乡小哥说得还是有几分可信。
连身旁的高学才都拉高宴的胳膊,低声问:“桃花是谁?家里干什么的?”
高宴一阵无语。
乱点鸳鸯。
他朝高学才摇头,然后心虚地又去人群里找那抹孤傲的身影。
应该不在,也不会听见北乡小哥如此离谱的话。
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隔壁桌,他猛地顿住了。
正是返回林家几日的林雾齐。
林雾齐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的,穿着一身月白长袍,乌黑的发髻上只挽了支白玉簪。
他似乎也刚到不久,面前的酒杯还未动过,此刻正微微侧着头,目光恰好与高宴撞在一起。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怔忡。
而后,林雾齐一脸冷淡地移开脸,端起酒杯和身侧的三勤吃喝起来。
见状,高宴一下子就站了起来。
他还在生气?走之前的气就这么大?
虽然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林雾齐可不知道他这些心思。
他侧脸清俊,一双细长的手端着酒杯,抿酒过后,脸颊倏地泛起薄红,像是被春风拂过的桃花。
身边人只觉得赏心悦目,奈何肚子里没有几滴墨水,再也说不出别的赞美之词来。
高宴看得口干舌燥,连忙低下头,喝酒掩盖尴尬。
可就算面对林雾齐一张冷冰冰的脸。
他热脸贴上冷屁股。
仍觉心头一跳,像是有只小鹿撞了下,那些被日常琐碎掩盖的想念,竟在这一刻悄然冒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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