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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
看着顾简抱起孩子匆匆离去的背影,刘飓心中翻起千层浪。
刚刚她眼眶红了,自己定是没看错的……
陈如饴不知道顾简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又是从哪里突然出现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的,想问刘飓,看着他铁青的脸又不敢。
此后与众人的酬酢中,刘飓一直肃着脸,心不在焉,眼神时不时注视着女眷中的顾简和那个一直缠着她的孩子。
那个孩子……
开宴时,男宾和女眷分厅分席,太守夫人招待着女眷们饮酒,顾简与众人饮了一觞后简单吃了几口,走了完了流程便借孩子小、闹觉的借口先行退出了席位。出了院子,让随行的小厮给沈光留了话便让小六赶车离开了太守府。
男宾的主厅内,刘飓与郡守平坐与正位,沈光坐与正位下首。
郡守举觞向众人酬谢时,刘飓向沈光投去一个求原谅的眼神,不想冷了自己将近两年的沈光竟向自己举了一下手中的酒觞。
刘飓蓦然如释重负,微微勾了下嘴角,一饮而尽。
他一心念着顾简,没喝几觞就也先一步出了正厅。
在女眷的小厅外站了一会儿没等到顾简,等来了陈如饴,陈如饴走到刘飓身侧,默了一息后道:“阿芷……她已经离开一会儿了,想是现在已经回去了。”
闻言刘飓蹙了一下眉,阖了双目。
她竟先逃了!
好多话自己还没来得及说……
默了几息,刘飓蓦地转身越过陈如饴,边走边道:“让姜彦送你回去!”
陈如饴又被刘飓丢下了。
她心有不甘,冲刘飓喊:“九恒,你今日让我来是不是只为了试探阿芷?”
刘飓未停下脚步只丢下一个字:“对!”
“……”陈如饴朱唇轻颤,视线继而变得模糊。
出了郡守府刘飓向姜彦道:“你留下送陈如饴回去。”
“……是。”
姜彦知道刘飓要去做什么,刚刚自己看到顾简离开时就知道自家王爷不久便会跟着出来。
现在看,比自己预计的时间还早一会儿。
姜彦看着刘飓策马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声,“真不知是福还是劫。”
刘飓骑马不到两刻钟即到了侯府,是小六开的门,“王爷!”
刘飓将马交给小六,自己径直去了园子里,直奔清芷阁。
清芷阁的小院子里,正蹲在花池边扣土的小忆安看到一个庞然大物停在自己身侧时,噘着小嘴抬头与来人对视,水润的黑葡萄眼珠子溜溜地转,毫不畏惧生人。
浅画忙起身向刘飓福身行礼:“王爷。”
听到浅画一声唤,下一秒春杏已经从屋内跑了出来,看到刘飓时又回头向屋内的顾简送了一个确认的眼神。
刘飓居高临下盯着小家伙看了好一会儿后才迈开长腿冲着清芷阁跨了过去,站在门外的春杏本不服气让刘飓进屋,可刘飓一靠近时她就感觉一股窒息的压迫感迎面过来,迫使她忙不迭从门口闪到一边。
顾简从太守府出来时便心神恍惚,回了清芷阁浅画带着忆安在外面玩,自己便站在露台上看着落日的余晖发怔。
本觉着自己可以从容地带着孩子在安平郡生活,可见到他那一刻自己强撑的坚强还是崩塌了。
他搂着陈如饴的那一刻,自己的心感觉被人狠狠抓了一把的痛……
顾简正泪光莹莹的时候听到浅画称了一声王爷,她忙用帕子抹掉了泪珠,用手掌压了压脸颊,整理了一下情绪,转过身时正好迎上他踏进门的一瞬间。
目光相迎,他视自己的眸子那样深幽、迫切。
顾简不想再被他蛊惑,闪了一下眼睫,正想问‘有什么事’,却被刘飓抢先一步问:“为什么哭?” 语气还是那样强势有攻击性。
“……你看错了。”她侧过了脸颊垂了眸。
“……”好!看错了。他默了一息又接着问:“为什么回来?”
“这里是我的家。”她依然淡淡地回。
“……”对,你的家,理由无可厚非。
“那还走吗?还回大魏么?”他连着问。不等顾简回答,又继续,迫切的语气却变得又沉又柔:“可不可以留下来?”他凝视着她。
“……”留下?
他说出着这句话,让顾简的鼻子又开始发酸:如今怎么留下……
她看向他,双眸已经赤红。
这时刘飓又向前走了两步,极柔的语气道:“女儿是我收养的,陈如饴不过是刚来安平郡几日,我故意带着她去找你,就是想看你还在不在意我,一直以来……我只有你一个。”
他一字一句说着,顾简早已经哽咽:原来是这样!
大悲逢大喜,终于她忍不住一声大哭,“呜……啊……”
下一秒刘飓长臂一伸将泪人拉到了怀里,紧紧地,紧紧地,抱着。
失而复得,至珍至宝。
“啊……呜……”顾简也紧紧环上他的腰,埋在他胸口将自己两年来对他的思念全化作泪水倒了出来。
站在门外的春杏也跟着哭,哭了一会儿便将门轻轻地关上,与浅画先带着孩子去了园子里。
刘飓吻着顾简的额顶,声音也沙哑着,“对不起,对不起……怪我把你弄丢了。”
顾简抬起头,满脸泪痕,边呜咽边道:“忆安,忆安……他是你的儿子,我与魏清璃……从没有过,呜……”
“……”刘飓当即连连点头,红着眼眶笑着,“我已经看出来了。”
如今就算有什么,他也不在乎,只要她留在自己身边。
“……看出来了?”顾简睫毛挂泪看他。
他点头,笑地更深了些,“那小子与我小时候有几分像。”
“……小时候?”
“……小时候的照片。”
“……”对,顾简破涕为笑问:“所以……你是刘飓还是陆琛?”
“……你想我是谁我便是谁。”两个人的记忆他都有。
那日顾简被沙尘暴卷飞,自己为了救她同时被卷走,醒来便是在侯府,刘飓的记忆便也慢慢涌入,有那么多时候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我?”
“你曾经那样厌恶那个人,怕你知道了会不给我机会。”
“……”顾简抽噎着摸上他的脸,“我不讨厌你,而且很爱,很爱很爱。”说着踮起脚尖轻轻吻了一下他的下巴。
她还未落下脚便被他勾住腰又提了上去。
一点一点吻去她的泪痕。
一会儿后便听到露台的门“咣当”一声被关上。
顾简被抱到到榻上时,娇/喘连连,推着他的胸口:“先去看看儿子。”
“儿子有什么好看的……”
“……”她又被他封了唇。
……
浅画与春杏带着小忆安在园子里抓了一会儿蚂蚱,又让小六划着小舟游莲花池,从莲花池上了岸后浅画才将忆安的身世告诉两人。
春杏和小六又惊又喜,细细盯着浅画怀里的小家伙看,“这么看真的与王爷很像。”春杏哈哈地笑了。
小六也笑:“哎!是挺像,尤其那眉毛和眼睛。”
忆安被两人盯着看有点不开心,往清芷阁的方向欠着身子:“找母妃。”
春杏摸了摸忆安的小手道:“这时候只怕你父王还不想见你,我们去正院等着你外祖去好吗。一会儿把这好消息告诉侯爷,侯爷定是开心极了!”
三人抱着忆安往正院去等着沈光。
远处沈清兰扭着腰肢走来,撇着嘴冷哼,“这定平王也真是个没骨气的,阿姊与魏清璃生活了两年,他竟然还对她穷追不舍!也不知道阿姊喂了他什么迷魂汤。”
沈清兰也走到正院前边来,此时院子里围着好几个庖厨的婆子,还有丽娘,都笑盈盈地逗着小忆安。
沈清兰走上前蹲在忆安面前,不咸不淡地道:“小家伙,叫姨母。”
婆子们见沈清兰过来便都散了去,只剩下了丽娘还与春杏站在一起。
忆安对这个一顿饭之交的姨母提不起兴趣,小脑袋一转趴在了浅画的肩上。
沈清兰不屑地嗤了一声,“这么小就这样傲!长大又不是个好相与的。”
浅画对沈清兰不了解,未言语,春杏听她说的话讨厌便道:“小女郎君严重了,小世子那样小知道什么呢?”
沈清兰听到春杏说话蓦地回头:“哼,怎么?阿姊回来你又尾巴翘到天上了?你可看好了你的小世子,别磕到碰到,或者掉到池子里,到时候你也吃不了兜着走!”
春杏听她嘴里尽是不吉利的话,忍不住又压着火气说了几句,“小女郎君骂奴婢就骂奴婢,忆安世子那么小,您说这样的话实在对世子不好!”说完暼了沈清兰一眼。
浅画亦看出了眼前这个小女郎君不是个安分省油的灯,牵着忆安的小手往边上走了走。
春杏身边的丽娘听沈清兰说“掉到池子里”时心里一抖,她是见识过沈清兰做那歹毒之事的,现下又听她说出这样的话便有点着急。
丽娘正要开口说什么时,前院传来开大门的声音,沈光回来了。
此刻沈清兰也压下了自己想要呵斥春杏的怒火。
沈光进门便问小六:“王爷可来了?”
“来了!”
在太守府时,刘飓一离席沈光就知道,他定是不会只远远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沈光吁了一口气,往思贤堂前看去,冲着自己的大外孙便跑了过去,“忆安!我的大外孙……”
过去便将忆安抱起,来了几个举高高。
忆安“咯咯咯”地笑。
随后春杏便将忆安的身世迫不及待地向沈光叙述了一遍,浅画也将顾简在大魏的两年里与魏清璃相处的情况细细地讲来。
沈光第一反应却是:刘飓这小子,离开安平郡前与他说的话竟是白说了!
……
此时已经暮色影窗,刘飓和顾简坐在榻边,他握着顾简的手腕看着那条已经很浅的割痕蹙着眉心。
顾简戏谑:“你是嫌丑吗?”
“……”刘飓没好气地抬眸瞪了顾简一眼。
她知道,他是在气自己拿自己的性命不当一回事。
她倾过身子环上他的颈,柔声道:“别生气了,先去看儿子吧。”
刘飓深吁了口气,冷着语气道:“今后不管遇到什么事,万不可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嗯。”她闷闷地在他颈窝点头。
突然他将她推开,双手握着她的肩膀,疑惑又认真地凝视着她:“你,今后不会把心思都放在你儿子身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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