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之痒

　　一行五人进了山，方爸爸松开了两条杜宾去探路，沈卫惟怕跟自由跑动的狗接触到，和方正走在队伍的最后。冬天的山里十分安静，只有一行人踩在满地黄叶和枯枝上偶尔发出的咯嚓声，前面带路的猎犬误报了两次，一次是瞧见了兔子，野兔跑得极快，看到狗一下子就躲进了洞里，老黄总结说狡兔三窟，守着不一定能抓到这只狡猾的兔子，于是一行人继续搜索，一直到过了正午，连野猪的影子都没见到，士气受到了相当大的打击。沈卫惟见时间差不多，提议先停下来吃点东西。老黄几个答应了，方正开始从背包里掏干粮和水，沈卫惟看见，正想过去帮忙，沈壑先走过来，带点神秘地冲她招手，沈卫惟走过去，沈壑笑眯眯地悄悄对她说，

　　“走，我们去偷鸡。”
　　“偷鸡？！”
　　“对，这附近有家农民，家里养着鸡，我们去偷两只烤着吃了多好。”沈壑开心地说着，沈卫惟熟知老爸这副贼兮兮瞎胡闹的样子，知道沈壑正在兴头上，便答应了，可是打猎用枪，偷人家的鸡总不能动枪吧。沈卫惟寻思了一回，让沈壑把枪先放了，自己去问方正借刀。

　　“你要刀子干什么？”
　　“我爸要去偷鸡，总不能用枪偷□□。”
　　“那就用刀偷？！”
　　“要不然呢？”沈卫惟不理解了，她打猎娴熟，自然就用打猎的逻辑去套偷鸡这件事，不用刀还能用什么，难道用弓箭，他们这次出来又没带十字弓一类的东西。
　　“用手抓呀，鸡的攻击力很弱，你看准了它的翅膀根儿那里抓，抓住了往上一提，它爪子抓不到你，嘴啄不到你，一下子就收拾了。你们不用怕它叫来人，老黄常常带人偷那家的鸡，每次都事后给钱，那家人的鸡就是专门养着给人偷的，你们图个乐子。”方正比划着传授了一遍偷鸡大法，沈卫惟听了，这逻辑上来说似乎没问题，再想想偷鸡要偷入别人家里，带着刀枪有抢劫的嫌疑，于是和沈壑空手过去了。

　　这家农民的房子修建在山林里，后面的院子墙修得有一人多高，看起来翻墙还要费一番功夫，沈壑走过去，啪啪啪就开始敲门，人没敲出来，倒把院子门给推开了，原来这院门本来就没锁。沈壑也不觉得有什么，对沈卫惟说，“山里没人走动，你看这些人家，连院子门都不锁，这才叫夜不闭户的生活。”沈卫惟想到方正说这家的鸡就是专门养着供应别人偷的，不锁院门说不定就是为了方便我们来偷呢，她不想扫了沈壑的兴致，没向沈壑说出这些。沈壑放轻了脚步，进了院子，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一群鸡在东一口西一口地啄地上的米粒吃，其中一只大红冠子的公鸡长得最大，正跺着步子走来走去。沈壑一眼看中这只大公鸡，要在女儿面前逞能，对沈卫惟说，
　　“你看，我把那只最大的公鸡给抓了。”
　　沈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他一靠近，这一群鸡立刻警惕地开始躲，沈壑装作目标是另一只鸡，那只大红冠子的公鸡还偏着脑袋想看个热闹，下一刻沈壑就两三步垮过去，一只手直接抓住公鸡的两只翅膀根儿拎起来。沈卫惟看着老爸真像方正所说的那样抓鸡，倒也有趣，没想到沈壑让她也动手，
　　“你也帮忙抓一只，一只不够吃，抓那只肥的。”
　　“不要啦，我不想弄得像你一样身上到处是灰。”
　　沈卫惟不想弄脏自己的手，最后只帮着沈壑拎住那只大公鸡，沈壑自己动手再抓了另一只肥母鸡。
　　“走走走，抓到了赶紧走，要不然主人回来了该抓我们了。”沈壑两只鸡到手，赶紧催着离开。
　　两父女带着鸡回去的时候，在原地的老黄几个人已经生起火架好锅子烧着水等着。沈卫惟被老爸拉着看杀鸡拔毛，沈壑是个什么事都觉得有趣的性子，还喜欢自己动手，看了一会儿就撸起袖子亲自上阵，还扔鸡毛吓沈卫惟，沈卫惟又是好笑，又怕沾着灰的满天鸡毛，两父女笑闹一阵，两只鸡还是毛乎乎地，这边饿着肚子的老黄看不下去了，接过鸡来，三下五除二地迅速料理好，串起来过了滚水，串在树枝上开始烤鸡。沈壑又对烤鸡产生了兴趣，这才消停了，专心向老黄请教烤鸡的技术，还不忘对正在掸衣服上鸡毛的沈卫惟说，“乖女，我学会了下次烤给你吃。”

　　沈卫惟懒得理她这个经常长期过分活跃，什么都要试试的老爸，掸干净衣裤，看了看被弄脏的双手，正要找水洗一洗，一旁方正已经递过来一瓶拧开的饮用水，沈卫惟没多想，伸出手，示意方正倒水，洗了一回手。
　　不一会儿，串在树枝上的烤鸡开始散发出阵阵香味儿，引得大家都围坐在火旁，等着吃鸡，方正给每个人先倒了水，分了两块干粮先填填肚子。沈壑急不可耐，反复问了好几遍老黄鸡什么时候能烤好了，被方爸爸一阵打趣性子太急，沈卫惟没要干粮，一门心思等着烤鸡这道色和香已经有的好菜，烤好再加点盐，味道一定也不错。沈卫惟想着食物，肚子便很配合地应和着发出一阵咕噜声。

　　“你真不先垫垫肚子？好像我听到它抗议了。”方正一手递过来一块干粮，一手指了指她肚子。
　　“不用，我等着吃鸡。”沈卫惟此时心情轻松愉悦，拈起那块压缩饼干，喂到方正唇边，“你吃吧，你不耐饿。”
　　“好。”方正就着她的手把那块压缩饼干吃了，沈卫惟出于习惯，顺手帮方正擦掉嘴边的残渣，她回过头，正撞上方爸爸看过来的视线，方爸爸露出个了然的微笑，转过头去和沈壑聊天了。沈卫惟觉着方爸爸是察觉了什么，按照方正的说法，她父母知道她的取向，或许方正是当局者迷，方爸爸的态度，不像是反对或压制的样子。

　　大家美美地把两只烤得外酥里嫩，焦香四溢的肥鸡吃到肚子里之后，对打到野猪的向往降低了不少，决定休息一会儿再往山上走一段，如果没碰到野猪今天就到此为止，明天再继续。沈卫惟估量了一下，认为几个人在这里又是生火又是烤鸡，附近的动物差不多也都被惊动了，并不抱什么今天能打到野猪的期盼了。

　　谁知道往山上走了没一段,前面的两条猎犬有了动静，一阵响亮的狗叫声伴着方爸爸“找到了”的大叫声中，一个大家伙扑梭梭地从前面林子里跑出来。
　　“快打，快打。”方爸爸的声音从前方传来，老黄和沈壑提枪就轰，沈卫惟走在后面，听到前面动静，早已经把枪架起来，对住瞄准镜，往前搜索，没走两步就看到一个体积庞大，黑乎乎的家伙落入瞄准镜的准心里，她扣下扳机，手里的M&P 15连发速度适中，打出三发子弹之后，沈卫惟肯定至少有两枪打中了野猪的胸部，至少是伤了。

　　然而大家都低估了这头野猪的生命力，那至少挨了两枪的大家伙发了蛮力一般，呼哧呼哧地朝着和人相反的方向放开腿蹿，两条猎犬得到命令，也放开长腿，边汪汪汪叫着边跟在后面跑。人跑得没狗和野猪快，一行人就顺着狗叫声的方向跟着快步走过去，盼望着靠两条狗把这个大家伙追到累死。可惜事与愿违，几个人走了十几分钟，听着远处狗叫的声音越来越远，老黄先摇摇头，说，“恐怕是追不上了，老方，先把狗叫回来吧，再远该叫不回来了。”

　　方爸爸认同老黄的说法，呼哨一声唤狗，一行人呆在原地等着，不一会儿就听见前方树枝被踩得咯吱响，一条细长的杜宾跑到方爸爸脚下，围着他转了两圈。
　　“嘿，有戏了。野猪在前面呢，已经倒下了。”方爸爸摸了摸狗的尖脑袋，往前一指，那条杜宾就往前带路，一行人跟着狗，又走了十几分钟，看到另一条杜宾正围着野猪转呢。大家往前凑近了看，发现这只黑野猪体型巨大，至少有两百斤的样子，已经死了，胸口和屁股上各有两个血洞，还在往外冒血。

　　“太厉害了，中了四枪还能跑这么远。”沈壑拿枪管戳了戳猪头，确认这个大家伙不能再爬起来了。
　　“体型大呀，今天运气真是太好了，这个冬天上山打的野猪就数这只最大了。”老黄感叹了句，马上引来沈壑一通自夸，“那是，有我在嘛，我哪回打的猎物不是最大的，对不对，小惟？”
　　“对——”沈卫惟拖长了声音回答，知道自己老爸这下得到了一年的炫耀资本，现在仅仅是开始而已。她对于今天的“战斗成果”一样非常满意，这头野猪的体型巨大，沈卫惟考虑要不要把头保存下来做个标本。

《真爱之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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