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些男孩们

　　天气越来越冷，穿着两条秋裤的我也经常在宿舍里被冻得腿冷脚僵。冻僵了的脚踩离合的时候更感力不从心，我努力克服着自己心里的魔怔，抓紧时间练车。把儿子寄宿在我父母家的另一个表叔让他老婆给我送来了不少零食。人心都是肉长的，虽然人家每个月还给了不少钱既作生活费也作辅导费，他们也深知对我好，也会变相驱使我父母对他们的儿子好。毕竟是有钱人家啊，给我买的零食都挺高档的，换我自己平时基本不会购买。但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真的是吃龙肉也没味道。我分享了一些给同宿舍的王雪和马姝，她们都挺高兴的还主动找我聊天。可是心思已经不在工厂的我，只想一心快点拿到驾照好做下一步打算。
　　终于轮到我第二次路考，这次虽然也紧张但是因为有了之前的经验，考试时候反而冷静下来。而且这次的考官比上次的温和友善了许多，我们整车学员都顺利通过考试。我和马姝相视一笑，总算可以拿驾照了，虽然比彭伟晚了近两个月。通过考试后的欣喜好像没有想象的那样让我开心和放松，但总算是完成了一个新的目标和计划。如果有新的工作机会我就可以随时毫无牵挂地离开了。师傅在回去的路上喜笑颜开，终于又可以再收新学员扩大经营规模了。大家相约晚上去火锅店吃饭庆祝，毕竟我们这批差不多同时报名的学员虽然先后不一，但终于全部毕业了。下午下班后，我和彭伟及马姝到驾校集合，这才意识到我们这批学员共有十几个人。师傅的一个车当然坐不下那么多人，于是黄师兄和王老板也开车来载人前往。我坐黄师兄开的车，到了那边就跟马姝和另外两个女学员坐在一起。毕竟我们不喝酒也不会调节气氛，还是让活蹦乱跳的男生诸如彭伟这样的，围着师傅创造气氛吧。酒过三巡，黄师兄来到我旁边他没有劝酒只说了一句：“我就说你会通过的吧，你一定行的！”
　　我淡淡地点头说：“还是运气好，我真的不喜欢开车，开车也真的不是我的强项。”
　　“知道你迟早要离开这里，我祝你前程似锦！”黄师兄端起酒杯又示意我喝饮料就行，我赶紧端起杯子。
　　转眼就到了春节前夕，工厂一般放假比公司较早，因为工人都要早点回老家过年。我已经通过电话面试拿到堂州一家贸易公司的录取通知，准备等着年后去那里上班。等到我递交了辞呈，我才告诉了办公室里的其他同事。王雪知道后一点也不惊讶：“哎呀，早知道你呆不久的，学历和英语都比我们好，在这里太屈才了。”马姝则说：“祝你都好，或许不久我也会离开。”我的决定看似突然，但实际已经萦绕在我心中已久。我只觉得生活和感情上的一切不顺都是由这个工作带来的，但我没有跟其他人过多倾诉，生产部的小夏和行政网管周威也都不知道我的离开。春节期间表姐和刚哥回崖城过年，听说他们又买了房子春风满面。也的确是，现在表姐成了木家第一个研究生，自然是众星捧月。表姐听说我年后要独自闯堂州，很惊讶地说：“我倒是很佩服你，之身一个人去陌生的地方。你反正年轻，好好闯一闯。我是从没想过回到崖城工作和生活的。”
　　一语成谶，一个月后我从堂州回到崖城重新开始找工作。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见到陈国栋，他忙工作我忙工作和租房子。公司的几个同事跟我差不多岁数，基本都是堂州本地人。只有一个女生来自本省外地，她不愿意花高价在城里租一个很小的房间，所以她宁愿路上时间长一些也要住得舒服并且价格适中。她租房的地方远到我无法想象，先从公司附近搭地铁到某站后换乘一辆公交车到达终点站，再步行几百米才能到达住处。那是一个村子环境的确不错，但是单程要近两个小时，太远了。而且我觉得安全性也不高，虽然那个同事说在门口装摄像头就好。娇娇也在堂州工作，但她已经和男友住在一起，我和她的一个同学一起找出租房最后没有找到大家都满意的。我一直寄宿在来自香港的经理家里。可能是因为春节在家里吃吃喝喝非常享受，而在堂州最初工作生活的落差太大。以前出差的美好感受荡然无存，我还没有租到房子就打了退堂鼓。
　　回到家里后，那种担心害怕不确定的心态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再找工作的压力和不安。在家里呆了一周后，爸爸的老师推荐我去他一个在平城的朋友的单位里上班。那是一个自收自支的事业单位，我作为合同工进去作国际推广工作。工作本身的性价比当然比工厂高，但是同样需要租房的我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折磨。这时候在师范大学附近租房的冯颖向我伸出了援助之手，她因为考研失败决定再战考场就在学校附近和另外一个大学同学合租了一套在六楼的工厂宿舍。这套老破小房子的租金需要我一半的工资，冯颖让我不用着急可以先跟她一起住，再慢慢找房子。突然从私营企业到事业单位的我，感觉到前所有未有的自由和放松。我想到最后一次离开工厂时，大姨父顺路过来接我回崖城。他当时说：“离开了好啊，这里看起来就像个监狱一样。”
　　单位时不时会组织外出活动，都是利用周中时间丝毫不影响周末双休的正常休息。这样天堂般的待遇，简直是我之前难以想象的。虽然工资没有高多少，但是可支配的时间和自由是无价的啊。工作刚定下来，爸妈开始操心我的婚姻大事。爸爸表弟妹的单位里恰好有一个单身的哥哥大我几岁，好心的表姨忙着要给我介绍。对于相亲这个事情，我理智客观地接受。因为女生在婚恋市场因为年龄、生育等原因本就处于劣势，上一次大伯娘委托教授给我介绍对象时，我不就不假思索地去了吗？可惜人家对我没意思，我也不愿意去穷追猛打，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于是在一个周六的早晨，我和这位姓陆的师兄在平城的一个绿地公园门口如约相见了。陆师兄肯定不是帅哥，个头也没比我高多少，打招呼的时候有些拘谨。我特意戴了隐形眼镜出现，感觉自己已经是精修的样子，却明显没有让人家眼前一亮。其实他的情况我已经基本了解，家里独子父亲早逝，全靠来自农村的母亲一手把他拉扯他。亏得他自己读书争气，在重点大学毕业后进了设计院工作至今。这样的经历看起来不很出彩，但也没有什么毛病。非要挑缺点那就是他人长得普通，个头不高家庭条件不算好，母亲还长卧病榻。虽然约会时间是周末，但是他提前就告诉我他只有两小时时间，之后还要去单位加班并按时回家照顾老母亲。
　　我为了缓和有些尴尬的场面，主动展开话题：“陆师兄，那你平时工作后都喜欢做什么呢？”
　　“也没什么特别的，一般就是工作家庭两点一线。因为工作依附于项目，所以手里有项目的时候加班就多。然后我妈身体不是很好，她帮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我也需要经常带她就医什么的。”陆师兄说着目光平视前方，避免了与我眼神接触时可能产生的尴尬。
　　“你真孝顺啊，”我赶紧找好话接话，“现在很多年轻人还在家啃老呢。”我心里当然是瞧不起这样的人，否则我也不会时刻因为没有工作和收入，不能及时独立而焦躁。但是我总要让对话能够流畅进行，只能拣好话往下说。
　　“我从小是我妈一个人拉扯大的，现在她年老多病自然只能靠我，我必须担负起这个责任。”陆师兄说话的时候，语气平淡神情也没什么起伏，最主要的是我们就没有眼神接触。因为我们一直沿着公园的小路并肩而行，几乎没有坐下来的时间。陆师兄只在路边的小卖部给我们一人买了一瓶矿泉水，就这么礼貌地聊了一个多小时，他因为要加班就提前走了。我给爸爸打了电话，坦言没有特别的感觉，就是好像他个头站起来跟我差不多高。爸爸说：“外形只是一部分，关键是人。当然，如果他外形本就出众估计也不会到相亲这一步了。”这话听得我有点心塞，这等于变相说我外形欠奉，所以走到相亲这一步。无所谓了，还是要解决问题，尽管我岁数不大但女生的青春和时间很宝贵啊。
　　本着进一步了解和熟悉的态度，在接下来的日子我主动给他发了短信：最近好吗？工作太忙也要注意身体。过了大半天才收到他的回复：挺好的，就是加班比较多。谢谢，你也是。这个回答让我也没办法继续再发消息了，也不能全怪人家想结束话题，毕竟工作挣钱吃饭更重要。作为一个懂事的女生，自然不应该再继续缠着人家短信或网上聊天，他加班都来不及。如此两、三次后，我不再主动联系他，因为一开始就太主动未必是好事，况且他好像对这件事不是很上心。要么是他工作很忙，要么是他暂时不着急开始一段自己的感情。然后，有一天他主动联系我周六下午在平城的青年路见面吃饭。想着这是他第二次主动相约，上一次因为他妈妈临时需要就诊而耽误了。那一次我甚至还问了是否需要帮忙，我可以过去。从小就常去医院的我，其实是非常不愿意去医院的，但是想到难得他这么孝顺也可以顺便多了解一下他和他的原生家庭，也就没顾及那么多了。他还是很客气地说，不用了非常抱歉今天没法见面了。
　　我提前到了见面的地点，不见他的人影。后来迟到一会儿的他，解释因为他骑电瓶车过来，路上有点堵。我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他毕竟在半路上就发过消息，提及可能因为交通状况会晚到一点。我住的离市中心也不近，比上班距离还远单程要一个多小时。见面时候差不多就是饭点，我们在附近转了一圈找了一个小饭馆坐下。话题除了需要加班的项目和他生病的老母亲外，我找不到更好的切入点。而他好像也没打算进一步介绍他自己和了解我，这第二次见面感觉就是为了吃饭而吃饭，毕竟吃饭也是约会的一种重要方式嘛。
　　倒是在这期间我又和马姝联系上了，我们总算可以周末相约外出踏青。要知道以前我和她只能轮着休息，永远都不可能同时出现在周末的某一场合。因为工作和生活有了很好的平衡，我也学会了烧菜做饭，一切都在向着更好的方向-除了感情。和陆师兄这么断断续续地联系了一两个月后，大家都没有更明确或进一步的表示，我自然而然就认为事情就这么黄了。我几乎没有情绪上的波动，不过就是又一次相亲失败，反正我没有什么感情投入，合则来不合则去。倒是爸爸最后来了一句：“也不用太勉强自己。”我想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他的家庭条件吧，相亲本就没有感情基础因此其他条件显得非常重要，甚至起到了决定性作用。诚然我没有想过用婚姻改变经济状况乃至人生和未来，但是也不能找一个拖垮家里的外人吧。
　　冯颖的同学在我入住后一个月就搬走了，冯颖继续加油准备考研。我和她共同承担了这套两室一厅的职工老公寓房租，虽然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但是我的红白蓝大编织袋依然放在房内，仿佛我随时可能再次离开。我说不清那种感觉，就是一种漂泊以及不安的心情。因为我的工作看似不错，实则是合同工或临时工。其他同事都是有编制的正式员工，而我随时都可能出局。另外，很多同学感情上都有稳定的在谈对象，无论是读书的还是工作的，我心里难免有些心慌。
　　有一天我和同样已经离开工厂的原行政美女同事在网上偶遇聊了一会儿，话题不知是么时候到了男朋友身上。她提到有一个朋友大我8岁，是本省外地人要不要认识一下？本着多认识一个朋友也不亏的原则，我答应了。加了网络聊天账号的我们在网上闲聊了两个星期才终于有时间约在上一次和陆师兄见面的公园门口见面，其实公园离我住的地方挺远，但是想到如果见面不合适，我还可以在那个挺大的绿地公园里溜达也不错。因为倒了一趟公交车，路上吃了几个红灯我到达的时候庞海已经在门口等了一会儿。难得一次相亲是对方等我，我很过意不去向他道歉。庞海现在一个亲戚的公司里做销售，相貌平平戴副眼镜，个子不高跟我差不多，因为他有点微胖所以我暗暗给他取了个绰号“胖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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