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缅苍山一灾(一)
安乐吹了足足一个月的海风,姬妙都等到了,观年还是没瞧见。海滩上魔族的尸体太多了,官差埋不过来,分给附近的村民拖回家中,剁了喂狗。
安乐放弃了,要是逃脱早出来了,没有胖虎和佛珠,单凭自己一人谅他也不敢往北走。无昼城的旧部遍地眼线,都在打探他的消息,恨不得撕碎了他。如果她是他,也就只有缅苍山谢行能收留他。
安乐坐在礁石上,腿在空中踢荡,掏出鸾镜观察谢行的一举一动。这家伙回到缅苍山和召良作威作福,不仅聚集了大量的妖族,还收编了一支魔族军队。
他还是一如既往爱惜自己的宝剑,一遍一遍擦拭,剑面光亮闪闪,一尘不染。安乐不免腹诽,不是对师父恨之入骨吗,对他打造的剑用的怪顺手的,口嫌体直。
召良是个人才,谢行在缅苍山的日子屈指可数,都是他一人统领管理,他们这一支能逐渐壮大,他功不可没,或者说几乎都是他的功劳。可他一遇到谢行,立马成了舔狗,至高无上的位置也不要了,尊严也不要了,心甘情愿唯谢行马首是瞻。
召良进谢行屋子从不敲门,皱眉道:“那观年是什么人,你也敢带进来?”
谢行不以为意,收起剑,给自己倒了一樽酒,缓缓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我的朋友,你这么紧张干嘛,他们北海又一次被安乐灭了,他还有多大能耐。”
“没能耐你带他回来做甚,嫌缅苍山事不够多?安乐我们合力也能杀了,没必要带他。”
“你小看安乐了。”
召良坐了下来,不满道:“我哪敢小看她,她这个女人我早说过,心地歹毒,城府深沉,她无数次利用你,险些要了你的命,这种人你当时就不该手软。”
谢行将面前的一壶酒一饮而尽,苦笑道:“没手软,谁叫她福大命大呢。”
召良阴着脸,挺直了背,道:“呵,她哪是命长,还不是你和观年手下留情,二对一,居然只是困了她十年,你们真是有意思,不如直接挠痒痒,笑过之后握手言和。”
谢行不耐烦地别过脸,他的事不爱与外人说,召良还特喜欢在耳边叨叨叨。他喝的醉醺醺,腿打弯都站不起来,想出去透气。
“每次我说中你的心事,你总是默不作声。”
“那你就别说了。”谢行又瘫在了椅子里,抱着酒坛,手里还拎着一壶往嘴里灌。
“你清醒一点!”召良实在看不下去,抢了他的酒壶大喝,“那个女子先灭了北海魔族,下一个目标就是缅苍山你信不信?”
“谁说的?”安乐瞬间移动到二人面前,谢行真够意思,之前她做的标记还没清呢,托他的福她稳稳地落地。
安乐的到来让他们始料未及,召良惊得后退两步,手里握着兵器,刻骨的恨意汇成邪佞之火,誓要活活烧死她。谢行瘫坐着,探了半个脑袋,看着安乐傻笑,拎着酒瓶和她挥手。
“你怎么会在这!”召良问完这句话就有了答案,他剜了一眼谢行。
“我怎么不能在这?”安乐嬉笑着,看着召良气急败坏真有趣。召良曾经刚出世的时候寡言冷语,现在被谢行硬生生磨成了老妈子。
召良拔刀,安乐快了他一步,捆仙绳缠住他的周身,让他不能动弹。安乐已经不是以前的安乐,她现在随便秒召良不成问题。
“放开我!”
安乐来到谢行面前,学着他的痞笑,“好久不见呐。”
谢行胳膊支撑着身子从椅子里坐正,望着安乐笑道:“别来无恙,安乐元君。”
召良身体被困,嘴聒噪得不行,大喊道:“北慕槿,我警告你你若是伤他一根毫毛,我必将你碎尸万段!”
安乐揉揉耳朵,懒得理他。有些事情需要速战速决,她没心情和他逗趣。
“你是来找观年的还是来找我的?”谢行打着酒嗝,酒气熏天,邪笑的嘴脸被微红的酒晕掩盖,还有几分亲切。
“我是来找这家伙的。”安乐指着召良,谢行愣住哑言,召良也傻了,完全没有料到。
“你又在耍什么花样!”召良不介意以最坏的恶意揣测这个女人,她总是利用人性的弱点投机取巧。她阻止过一次谢行立地成魔的机会,差点让他死在贺空晴手里,毁了他的野心,这一次她一定是故技重施。
“师兄你不介意我和他单独聊几句吧?”安乐嫣然一笑,空气中如同春风掠过,谢行软绵绵地点头,随后笑出声来。
“随便。”
九天上,少了安乐的身影,一切如初。大家稀松寻常,已经习惯了,过个几年自然就上来了。当北海魔宫被毁,万千魔族死于一夜,大家无不更加坚信这个说法。
贺空晴常年镇守无昼城,和北方的魔族是数千年的死敌,却和北海魔族一直合作紧密。双方魔族势力对峙,他在其中煽风点火,占尽了便宜。北海势力被屠,他好比被剪一翼。他是看轻了安乐还是流光又要有大动作。
安乐此番下凡明显有备而去,他料到她和观年、谢行之间的冲突无法避免,他不去追究是因为观年这些年越来越贪婪,她不出手,他也会有所动作。只不过他没想到的是安乐掌握太多秘密,这么快就又灭了北海一次。
如果缅苍山再出个乱子,那他真是无翅的雄鹰,空有利爪,一切努力都白费了。
“将军,这该怎么办,夫人人已经到了缅苍山,如果落得和北海魔族一个下场,对咱们是大大的不利。”
凛光愁容满面,夫人不是已经归顺将军了么,为何和会将军对着来,难不成夫人其实是帝君的人?
贺空晴悠然自得,品茶添香,好不舒爽。
“你说怪不怪,居然有人不喜欢喝茶,喜欢喝白开水。”
凛光一头黑线,听不明白将军在说什么,这喝茶喝水有什么差别么,他也喜欢喝水呐,最重要的是喝茶和魔族的事有什么关系。
“将军,您看要不要适当的介入?”
贺空晴展开新收的扇子,细瞧上面的丹青,连绵的山脉高耸入云,仙气萦绕在半腰,山脚下是淙淙流水,意境雅致。
“你知道这扇子上画的是什么山吗?”
凛光更加不懂了,可还是老实作答,“末将不知,请将军赐教。”
贺空晴轻笑道:“她也说不知,可是她知道。”
凛光被绕晕了,夫人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这山和茶和魔族有一个铜板的关系么,将军是不是脑子烧坏了,还是他在做梦。
贺空晴收起折扇,在对面放了一个精致的茶杯,端坐道:“凛光,你去把明润叫进来。”
凛光面露为难,按理说,明润现在是杂役,是没资格进主将的书房的。再说他每天做一些粗使活儿,一身臭汗,冲撞了将军怎么整。
“将军,这好像不太合适,明润仙君他还在南天门……”扫地呢。
贺空晴瞳孔收紧,面色立刻沉了下来,扑面的威慑力让凛光打了一个寒战。
“是,将军,末将这就去!”
“以后不必来我跟前当差了。”
“将军,末将知错!”凛光惶恐不已,不懂自己哪里惹到他了,赶紧跪在地上。
“你何错之有?”
“末将不该对将军的命令提出异议。”凛光额头挂满了汗珠,任由一颗颗落地,手贴在裤缝,不敢懈怠。
“嗯,这也算一条。”
凛光更加慌张,舌头都打了结,“将军,末将资质愚钝,确实比不上夫人,看不懂这画的是哪座山。”
“这不怪你,除了她谁会在意。”
凛光重重磕头,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自己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惹得将军突然要逐他走。
凛光快哭了,“将军,末将追随您已经四千多年了,一直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末将纵是有错,还请将军看在往日的情面上,指点一二。”
“没什么错,夫人说你腰线低,资质不佳。”
凛光走出门外脚步还是飘的,人被抽了魂,耳朵里一直回荡着荒唐的理由,他抬眼看看上面的牌匾,周围的花草,都在嘲讽着他的狼狈。
一个人走到河边看着倒影,腰线低是什么意思,是说他的腿短吗?将军是比他长,可那是将军啊,他要长腿能干什么?
凛光沮丧地坐在河边,天河一般很少有人经过,每个和他擦肩而过的人他都扫视了一遍,不自觉比一比腰线,比一比腿长,这玩意很重要吗?
另一边,明润和贺空晴对坐,明润粗布麻衣,皮肤发黑,姿态却不卑不亢。贺空晴笑看明润,能有这样的结果在他意料之中,帝王的好下属,迂腐顽固。
贺空晴说着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始终不肯进入正题,明润认真听着,不发一言。
“仙君尝尝本座新摘的茶。”
明润只是抿了一口,便认了出来,“雾山晴雪。”
“你有点见识,可惜我家夫人就没有这样好的雅趣了。”
明润对贺空晴的看法很负面,他大恶小恶都不放过,小恶为乐,大恶为业,这种人不配当朝为官。
“战神若是没有吩咐,小人先行告退。”
“安乐羞辱你,你可有怨?”
“没有。”
明润面无表情,此人和安乐恩怨颇深,非三言两语能说清的,二人结合既相配,又相互牵制,对天界来说,也不是一件坏事。
“我家安乐性子顽劣了一些,以前都是你在身边约束,现在你在此受累,她下凡惹祸,本座整个人都惴惴不安,一颗心都系在她身上了,仙君可有法子?”
“人卑言轻,不敢造次。”
“不如你替我看着她吧。”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