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爱人]Black Rosevil Ⅱ

　　阿倩在电话里说赌场出了大事情，等慕斯赶到的时候，才知道阿倩所说的大事其实是调查要被强令终止。

　　依照规定，从监视开始，Madam周就需要向上面汇报即时的监视信息，上面那些人也知道在杨义生这里折腾了这么久不仅没查到什么、反而还证明了杨义生似乎很清白。而后他们就打算停止调查。
　　要做的事情很多，没那么多时间花费在杨义生身上。再说，这段时间杨义生一定会提高警惕。等过段时间风声下去，杨义生放松警惕他们再杀个回马枪难道不好？上面的人这样认为。

　　所以，接到上面的电话后Madam周就慌慌张张赶回了香港，组内的老马和她一道离开。两人打算先去海关一趟，看看是否有那个视频上看见的印度女孩的线索，如果找到了那个印度女孩，她才有底气和上面谈判，以便继续调查。
　　两个人总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好。
　　“希望这次能将一切调查清楚。我们madam一直单独找上面谈事，这一次她特意带职位不高但工作很长时间的老马一道去帮忙说，看来她也相当重视这一次的案子吧。”

　　Madam周他们走后，阿强说需要去见一个线人也慌慌张张走了。
　　阿倩一个人无聊，又担心只有自己监视会出问题，便用“赌场出事”这种话将慕斯叫回来。讲了大致经过后，她双手合十，“所以，抱歉了，慕斯。你才出去，就又把你骗了回来。”

　　慕斯没在意这种事情。
　　她脑中一直想着阿强的“线人”。

　　香港那边似乎也要对阿强收线了。
　　Madam李说已经找到了切实的证据，从金额上来看，给黑钱的不是普通人。眼下负责阿强案子的官员很想搞清和阿强接触的是什么人。所以才没有立刻拘捕阿强，而阿强身边一直有专人监视。

　　阿强说要去见线人，那个“线人”如果就是给他黑钱的人，应该会立刻收网。
　　说不定，是个大案子。
　　警局的人都想破一个大案子。

　　但慕斯想不明白为什么这样的案子会出现在阿强身上，她和阿强的职位都很低，什么样的人会想要从他们这种低职位警员的口中探查警察内部的行动方向？
　　还是说，阿强其实有着相当可怕的一面？
　　足以摧毁一切？

　　揣测无济于事，只有等最后的结果。

　　晚饭后，夕阳覆盖晴空，时间一晃而过。赌场继续营业，看去依旧一切正常。
　　而一切正常，等于他们无事可做。
　　无怪乎上面想要停止调查。

　　Madam周也带着老马坐最后一趟渡轮回到澳门。
　　交涉还算顺利，上面会再给他们一些时间。
　　“明明已经说了没问题，非要我大老远跑一次重新解释！”madam周一个劲抱怨。

　　慕斯注意到，只不过是回一趟香港，在澳门可以七天不洗头不换衣服的madam周就像换了一个人。
　　老马悄悄告诉很想八卦的慕斯和阿倩，说其实这一路也没有见到那个“花泽类”，但madam周还是坚持梳妆打扮，万一不小心遇见了呢？，madam周在香港的美貌程度甩在澳门时300个网红。

　　是因为害怕一个不小心被对方看见自己不好看的样子吧。
　　慕斯想。
　　不管是什么年龄，处于热恋中的女人都希望对方看见的是自己最好的那面。

　　渐深的夜色告知即将结束一日的辛劳，迎来第二日，

　　就在大家都昏昏欲睡的时候，变数发生。
　　澳门警方突击检查杨义生的赌场！扫黄扫毒的都来了，人很多，警车也多，气势极大，自然引得无数媒体举着长】枪短炮，带着直播车将赌场围得水泄不通。
　　一般的检查不会有这种阵势，闹这样大，最可能澳门警方掌握了某些非常重要的线索，而那些线索说不定可以一举拿下杨义生！

　　Madam周叼着烟，沉着脸望着赌场外的情况，一个劲吞云吐雾。她此时的表情可以用两个词语概括，一个是“为难”，一个是“fuck”。但没有办法，身为香港警察的他们在澳门执法的最重要理由不过是杨义生是香港人。
　　所以，澳门警方如果要突击检查杨义生的赌场，抓捕的时候澳门警方出现也在情理之中。
　　眼下澳门警方已经掌握了先机，他们没有任何权利干涉。更不能说因为我们的调查还未结束，所以你们不能插手帮忙。

　　但大家没有埋怨madam周没有提前行动。
　　因为大家都知道除非找到确切证据，madam周绝不会开始最后的行动。而之前卧底得出的唯一结论就是杨义生的赌场相当清白。

　　既然杨义生的赌场被澳门警方包围，难道因为澳门这边找到了新的、绝不会被推翻的证据？

　　可madam周带着他们几个在这里蹲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真正有利的线索，澳门警方又是怎么找到的？
　　“所以说……难道我们的调查方式有很大的问题？”吸了许久的烟，madam周忽然盯着慕斯，“我错了，之前我还是应该多找几个人来嫖你！万一就找到证据了呢？”

　　慕斯：“我认为您就是把西九龙的所有警员请来都没用……”
　　再说，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用吗？

　　她注视着赌场外的人来人往，毕竟都是警察，胳膊肘不能向外拐。她自然希望澳门警方能顺利缉捕杨义生。但心底却又有些隐隐期待不要那么顺利，因为蓝蓝的案子没有结束。似乎只有继续盯着杨义生不放，才有可能找到机会着手处理这件事。
　　然而，之前听见madam周说起这一次的行动会不会是一开始的调查方向有问题时，慕斯忍不住想，会不会从一开始她就错了？

　　因为开头错。
　　所以步步错。

　　而上天似乎想要众人的愁绪加重，意想不到却又在意料之中的变故发生了。
　　澳门警方一无所获。

　　杨义生则面带悲愤，站在媒体前控诉警方肆意调查，严重扰乱赌场的正常经营。“我作为经营者，深知做一名守法的市民是我工作的基本。我也非常愿意配合警方进行突击检查，但是，希望警方在检查的时候略微注意，我们是普通的公民，又不是穷凶极恶的犯罪分子！麻烦不要像搜查杀人犯的窝点那样检查清白无辜也愿意配合警方的我们！”
　　之后杨义生还说了很多，一气呵成，言辞恳切，前后逻辑分明。

　　说他没有做任何准备信口就来，慕斯不太相信。Madam周也不太相信。

　　“感觉就像有人给他通风报信。他早已做好了一切准备。”轻轻摩挲着下颚，madam周说。

　　慕斯也有这样的感觉。
　　最可笑的，面对警方这样严酷的突击检查，杨义生依旧没有出现任何纰漏，即是说，他算是清白了。Madam周上面的那些人自然会知道这件事。
　　不管madam周之前为了继续调查费了多少口舌，做了多少努力。

　　调查都会被中止。

　　大家都有些垂头丧气。
　　接连吸了三根烟，madam周反倒安慰大家说一切都能继续下去。而后，又安慰慕斯说之前她提供了蓝蓝的事情作为线索，但似乎那些线索在这里没任何作用。白白耽搁了慕斯的调查时间。

　　慕斯摇摇头，没什么大不了的，乱套的是她自己。但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确定了杨义生和这件事没有关系。
　　杨义生知道她是卧底却还将她留在赌场的理由只有一个。
　　既然现在杨义生已经安全了，说不定他就会……

　　遐想中，madam周又接了一个电话，一开始接电话的时候，她看来很不耐烦，但很快就连声应答着，额头上冒出点点汗水。

　　这是出大事的信号。

　　“这个……”madam周忽然看向慕斯，眼神掺杂着些许愤怒。“喔，原来是那个人啊，是重案组的，我认为sir你应该找重案组那位破案率极高的madam李好好聊聊。”
　　气势汹汹地挂了电话。
　　转脸看向慕斯。

　　气氛凝重得可怕。
　　Madam周开始冷笑，问，“慕斯，你们组那个阿强，在哪里？”
　　一旁的阿倩赶紧插嘴，说阿强去找自己的线人了。

　　“线人？真行啊，重案组的找杨义生做线人。”
　　“什么意思？”慕斯心里明白了七七八八，但还是下意识追问。

　　Madam周说，今晚突击检查赌场的澳门司法局的那位阿sir说，慕斯他们组的阿强给他发了一条短信，短信中还写了他的警队编号。而内容很简单，他发现了杨义生赌场有问题的证据。消息中附带了两张自己伪装嫖客带小姐出街的照片。最后还强调，扫黄组已经准备收线了。
　　那个收到消息、个性火爆的警官立刻带着队伍包围了杨义生的赌场。
　　结果是什么都没有找到，反而被杨义生倒打一耙。

　　上面追问的时候，带队的警官自然交代说这全是来自同仁的消息，所以他并未真正调查消息和照片的真假，只想破案。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想要抢功。”
　　Madam周又开了一盒烟。

　　慕斯生出一身冷汗。
　　她完全想不明白。
　　阿强将消息放给澳门司法警察局难道是打算抢功？毕竟他们两个是重案组的人，madam周在合作前也说得很清楚，功劳绝不会分给他们两个。
　　目的是抢功似乎说得通。

　　但阿强也很清楚眼下并没有切实的、能证明杨义生犯案的线索啊！

　　阿强为什么要这样做？
　　慕斯想到了阿强手腕上的劳力士。

　　所以——
　　阿强收的是杨义生的钱？！

　　似乎只有这个理由了。
　　Madam李说一直有人盯着阿强想要查出是谁给的黑钱，最后却还是被阿强抢了先机？先暗算了他们？

　　认为应该负责，慕斯便将一切说了出来。
　　“其实……我们早就发现阿强可能有问题……但是……”
　　那些负责阿强黑钱案子的人想要掉出阿强背后那条大鱼。贻误了时机，反被阿强倒打一耙。
　　“讽刺……madam李一直说，如果我们组里有人背叛，一定是我，因为对那些犯罪分子来说，引诱阿强或是阿美没什么作用。尤其是阿强，但凡有点头脑的老大都不会找阿强做线人，结果……对不起……”

　　她深深鞠躬。
　　久久不起。

　　Madam周还是一个劲抽烟。
　　另外两人互相对看了一看，目光转向madam周。

　　摁灭烟头，madam周从鼻腔喷出一口在身体内周游一圈的烟雾。
　　“慕斯，我们没有责怪你。这段时间卧底的是你，你很辛苦，也很危险。但是……你带来的那个人，却把我们这么久做的工作，全部毁了。这你也应该明白吧。”

　　慕斯很明白。
　　面对着大家愤怒的神情，她无话可说。
　　做错事情的是阿强。但是她执意要求加入将阿强带了进来。多少有些负罪感。

　　“但话说回来，阿强是你们那组的人，他收不收黑钱都是你们那组的事情。为了本组的调查你瞒着我也很正常。就像我，为了我们组的功劳，就算最后能证明杨义生有问题，我也不会将功劳分给你。如此而已，各为其主罢了。”madam周喷出烟雾。

　　慕斯鼻子很酸，madam周这番话让她只想痛哭一场。

　　“其实这样也好，就当上面那些人的想法得以实施。我们给杨义生一些时间，等他松懈，卷土重来就行了。”她拍了拍慕斯的肩膀，将一直躬身的她扶起，浅笑，她温柔微笑的时候，笑容有些娇俏，“但慕斯，那件案子，既然要查，就一定要查下去。”

　　慕斯点点头。她一定会查下去。
　　如果她没有猜错，杨义生应该有所行动了。
　　杨义生一定会有行动。

　　安慰过慕斯，madam周拍拍巴掌，“好了，好了，收拾东西，明早坐最早的渡轮回香港。回香港我请大家吃早茶。”
　　“yes，madam。”

　　临行前却又出了事端，澳门那位突击检查杨义生的警员找到了他们，他很愤怒，责怪慕斯带来的人给自己添乱。
　　慕斯理亏，只能唯唯诺诺。

　　Madam周看不下去，叼着烟一把将慕斯拉开，和那位脾气火爆的阿sir杠上。她说自己辛辛苦苦回香港说大抵就是想要争取更多监视时间，好容易要做出成绩却被看见短信就冲来惹是生非的澳门警方搅黄了，她还憋着一肚子气呢。
　　双方免不得一阵大吵大闹、互相推诿责任。

　　慕斯想要缓和这麻烦的局面。一旁老马顺应说像看看阿强究竟找到了什么证据，期盼澳门警方连夜调查。澳门那位警官没好气拿出手机。

　　看见证据的一刻，大家都有些啼笑皆非。
　　慕斯僵着，很努力想要做一个表情出来。但没办法，她的五官僵得没有任何办法做出任何表情。

　　阿强所谓的证据是自己顺利勾到杨义生手中的女孩出街并拍照。而他所谓的那个杨义生手中的涉黄女孩——
　　其实是卧底的慕斯。

　　能背叛你的，一定是你愿意去相信的那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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