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心

　　“快，快去找大夫！”方离发疯似的吼道。
　　“慢着，郑大人身为朝廷命官，自然不能随便找个大夫了事，我说的对不对，方老爷。”曲扬按住方离的手，目光犀利。
　　“可是……”方离正待反驳。
　　“郑大人可是很清楚的说过，他不姓方。”曲扬的话让方离无言以对。
　　严嵩虽然不明白曲扬这么做的理由，但是却也不阻止。
　　曲扬请的大夫很快便来了，但是在把脉之后却脸色大变，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
　　“王大夫，有什么话直说。”严嵩坐于边上，声音威厉。
　　那个王大夫打了个冷颤，却不敢说话。
　　“说！”严嵩冷厉的喝声把大夫吓得跪倒在地上。
　　王大夫定了定心神，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严嵩，又心虚地将眼睛垂下，清了清自己的喉咙，说：“大人中了毒，所以才会晕倒……”
　　王大夫偷偷看了一眼严嵩，咽下了后面的话没敢说下去。
　　“什么毒，说清楚。”曲扬紧紧盯问。
　　“这……”王大夫只好接下了口，“这是关外的一种奇毒，中原不太会出现的。要不是老夫过去曾在那一代行过医，恐怕也不会了解这种毒。”
　　“关外？你指的关外是什么地方？”严嵩厉声问。
　　“是，当年，我曾经误入了鞑靼人的地方，曾经见过这种毒，只有他们才有。所以……大人是不是……”王大夫闭上嘴不再多言。
　　此刻，一度昏迷的郑浩成已缓缓醒转，王大夫的话他全听见了，所以他睁开双眼，慢慢转向曲扬。原来，曲扬早就设计好了。
　　他还是太大意了……
　　突然，严嵩拍起了手，很有节奏，脸上阴沉，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一股得意的神情。
　　“好你个郑浩成，居然勾结鞑靼人，实在是罪无可赦。”严嵩突然吼道。
　　郑浩成在方离的搀扶下费力地支起了身子，虚弱地问道：“请问严大人，凭什么说我勾结外敌？“
　　“就凭你的伤！那种地方独有。”严嵩正色答道。
　　郑浩成呵呵笑了几声：“就因为我中的是鞑靼人的毒，就判我有罪？那为什么不是有人故意用这种毒来陷害我？这样的判决，我不服。”
　　严嵩紧盯着他的眼睛，尽是狠戾，目光中射出的光芒足以杀死人。
　　“第一，据我所知，郑大人未受过朝廷委派出过关外。第二，如果是在中原中这种毒，那也是郑大人你和鞑靼人有过接触。第三，郑大人中毒看来也有一段日子了，却隐而不报，岂非有不可告人之事？“
　　郑浩成轻轻推开了方离，有些蹒跚地走到了严嵩的面前，声音还算沉稳：“我隐而不报，不过是不想他人操心，如果这也称的上是罪的话，是否有些牵强。“
　　严嵩并不因为他的反驳而气恼，反而阴阴地一笑：“据我所知，你这毒已经中了有半年之久，半年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你失踪了，未返回朝堂，我想这段时间卿家是去会见鞑靼人了吧？“
　　郑浩成沉默了片刻，半年多前会失踪这段时间他的确是去了一次关外，也确实潜入了鞑靼人的地方。那天看着心妍误会他杀人而伤心的离他而去后，他更心急着想要尽快击垮严嵩的势力，所以带着伤毒连夜和陆子闻去了一趟关外想找出严嵩通敌的罪行。虽然他的目的并未成功，但就是此行，竟与对方首领悻悻相惜，成了朋友。但是，虽为朋友，仍各为其主，所以他知道他不会背叛朝廷。
　　只是这一段时间的失踪，确实引人怀疑。
　　见郑浩成觉默无语，严嵩更是逼问不断：“你不用想着法儿编些什么故事，我派人查过，你出过关。”
　　郑浩成在心里长长一叹，是的，那个守关将领，当日城门已关，急于出关的他只好说自己是受朝廷之令连夜出关办事。事后，陆子闻曾责怪过他，但是那时因为心妍而早已失去了理智未有答理。现在想来，确实冲动。
　　“怎么，说不出话来了？”严嵩的目光如剑，直视他的心头。
　　“大人，郑浩成不敢如此造次，可以对天发誓从未通敌卖国。”郑浩成挺直了胸板，镇定地说。
　　曲驰俊在一边嘿嘿了几声，插口道：“没想到郑大人的身世这么复杂，与方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还假冒你的哥哥。那么那个虎狼寨与你长的很像的二当家黑狼想必与你也脱不了干系咯？”
　　此言一出，郑浩成脸色微微一变。
　　方离闻言也一惊，余光扫过见到郑浩成眼眸闪过的那丝犹豫，方离的心不再安定了。他知道，曲驰俊的假设可能全部是真的。
　　旁边一直未哼声的王大夫突然插言道：“回大人，这位郑大人看脉像看起来像是练过武功……”
　　似乎感受到郑浩成眼眸中的寒光，王大夫有些后怕的缩了缩身子，退到了后面。
　　“什么？练过武？”方磊脸上一阵惊诧，颤威威地从怀中偷偷拿出了一块玉，那是当年那个蒙面人掉落在窗边的。他又看了一眼伫立在那边沉默无语的郑浩成，心里一阵激动，眼眶湿润。
　　“这么些年，为我雪中送炭，一直救我的命于危难中的人竟然是你……一个打死也不肯叫我爷爷的人……”方磊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喃喃自语，紧紧握住了玉佩。
　　严嵩抬了抬下巴，高傲地看着郑浩成，等待着他的回答。
　　他还是沉默，眼眸中闪过的犹豫自然也没有逃过严嵩的法眼。只是这一盯一闪之间，郑浩成注定了失败，因为对方不是曲扬，而是老谋深算的严嵩。
　　郑浩成文弱书生，何曾会过武功，这位王大夫无形之间向所有人证实了他是黑狼的事实。
　　突然严嵩狠狠拍案，厉声喝道：“好你个郑浩成，通敌不算，竟然还落草为寇，残害了多少朝廷命官，如今不办你，还待何时？“
　　在场所有的官员、方家的所有人都震惊得不知如何应对，都傻傻地站在当下。
　　对于方家人来说，虽然突然间他姓了郑，但始终是陪伴了他们走了五年的亲人。
　　对于随同严嵩一起来的官员而言，他是二品大员，官阶不小，突然间变成罪犯。
　　所以一时之间，大家没有了方向。
　　“先带走，关起来。“严嵩一声令下。
　　“慢着。“六王爷突然开口，”郑大人如有罪，必须经过刑部公审，严大人在未经公审之前就定罪并要关押，与情不合吧。“
　　严嵩顿了顿，看了看神情泰然的六王爷，也不敢多放肆，只能悻悻地改口：“既然六王爷这么说了，那我们明日就进京吧。不过在这之前，郑浩成不得离开方府，我需要派人看守。“
　　说话说，眼睛转向了方磊。
　　方磊还未从震惊中缓过来，听到严嵩的话突然辩道：“不，严大人你一定弄错了，我的孙子不会是这样的。“
　　严嵩眼中含笑，淡淡地重复：“孙子？”
　　“是，我的孙子，他是郑浩成，但是他也姓方……”
　　“我不是，我不姓方，我永远都会记得你是怎么对待我娘的，所以我这辈子不可能姓方。”郑浩成在心底暗骂方磊的愚钝，他是想把方家一起推入火坑吗？在这个时候居然提什么孙子！
　　看着郑浩成近乎敌视的目光，方磊心里一阵酸楚，更待说些什么，被方离阻止了。所谓父子连心，方离此刻真的觉得能懂这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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