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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杉林的约定提上日程
星港的风带着金属与臭氧的气息,卷着停机坪上的碎石子滚过“野隼”飞船的起落架。晏归鸿站在舱门下,指尖捏着那张边角被风吹得微微卷起的纸条,上面的字迹力透纸背,带着江临渊特有的硬朗——“冷杉林一日游,仅限归鸿小朋友”。
他仰头看向驾驶舱的方向,江临渊正趴在舷窗上冲他笑,阳光落在他发梢,将那抹冷杉木般的深棕色染成了暖金色。晏归鸿忍不住笑着捶了一下飞船外壳,金属的凉意透过指腹传来,却挡不住心底涌上来的热:“谁是小朋友?”
“需要我抱的小朋友。”江临渊的声音从扩音器里传来,带着笑意的共振。下一秒,舱门“嗤”地一声打开,他大步走下来,弯腰就将晏归鸿打横抱起。
“哎!”晏归鸿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脸颊蹭到江临渊的锁骨,那里还带着晨练后的薄汗味,混着冷杉木信息素的清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气息。他挣扎着想下来,却被抱得更紧,“别闹,好多人看着呢!”
江临渊低头,鼻尖蹭过他的耳尖,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两人能听见:“怕什么?他们早就等着看这一天了。”
晏归鸿这才注意到,停机坪边缘站着不少人。特战队的队员们挤在一起,举着手机拍照,李队那个大嗓门隔着老远喊:“江队加油!求婚别忘了录像啊!”旁边的新兵们笑得东倒西歪,手里还挥舞着不知从哪弄来的彩带。张婆婆站在人群最前面,手里的竹篮里装着满满一篮草药,和当年给江临渊治伤时用的那篮一模一样,她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冲晏归鸿挥了挥手,嘴里念叨着“路上小心”。
晏归鸿的耳尖瞬间红透,埋在江临渊的颈窝不敢抬头。原来“传遍了”不是夸张,这些人怕是从江临渊开始修飞船时就猜着了心思,就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野隼”飞船的驾驶舱比想象中宽敞,江临渊把他放在副驾驶座上,替他系好安全带时,指尖故意在他手背上挠了一下。晏归鸿瞪他一眼,却忍不住弯了嘴角。驾驶台上摆着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冷杉木的针叶,是上次他们去北部执行任务时,江临渊在雪地里捡的,说要留着做纪念。
“检查好了?”晏归鸿摸着座椅的皮革,上面还留着江临渊擦了三遍的痕迹,连缝隙里的灰尘都被清理得干干净净。
“那当然。”江临渊坐进驾驶座,启动引擎,飞船缓缓升空时,他侧头看了一眼,“你以为我这半个月天天泡在维修站是为了什么?换了新的反重力装置,就算你在后面翻跟头都稳得很。”
晏归鸿从舷窗往下看,停机坪上的人群越来越小,张婆婆举着的草药篮像个小小的绿点儿。他忽然想起第一次坐江临渊的飞船,是去追踪一伙偷猎者,那时候飞船里堆满了武器,江临渊一边开飞船一边教他认仪表盘,冷不丁一个急转弯,他吓得抓住对方的胳膊,江临渊还笑他胆小。
“在想什么?”江临渊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
“想你以前总笑我。”晏归鸿转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驾驶舱的光落在江临渊的侧脸,将他下颌线的弧度勾勒得格外清晰,以前总觉得这人冷硬,现在才发现,他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浅浅的纹路,像冷杉树的年轮,藏着不为人知的温柔。
江临渊调整着航线,飞船穿过云层,下方的城市变成了棋盘,河流像银色的丝带。“那时候不是怕你紧张吗?”他说,“第一次出任务的新兵都这样,逗逗你反而能放松。”
晏归鸿哼了一声,却拿起旁边的星际地图翻看:“冷杉林那边天气怎么样?会不会有雪?”
“查过了,晴,气温五度,适合野餐。”江临渊扬了扬下巴,“后面的储物舱里有我烤的饼干,还有你喜欢的草莓酱,等会儿降落了我们找个向阳的地方……”
他话没说完,就被晏归鸿打断:“你刚才说……求婚?”
江临渊握着操纵杆的手顿了一下,飞船轻微地晃了晃。他转过头,脸上的笑意慢慢敛去,只剩下认真。阳光从舷窗斜射进来,落在他眼底,像是落满了冷杉林的星光。“不然你以为,我修复飞船是为了什么?”
晏归鸿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看着江临渊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冷静和决断的眼睛,此刻盛满了他从未见过的紧张,连冷杉木信息素都变得有些不稳,丝丝缕缕地缠绕过来,带着点颤抖。
“我……”晏归鸿张了张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没想过这一天,只是当它真的要到来时,那些准备好的话都跑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耳尖的滚烫和加速的心跳。
江临渊却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别紧张,不是现在。”他指了指前方,“前面就是冷杉林的大气层了,我们先去看看地方。求婚这种事,得准备得妥妥帖帖,不能委屈了我的小朋友。”
晏归鸿这才注意到,飞船的导航已经锁定了“北境冷杉林保护区”。他看着窗外,云层渐渐变成了墨绿色——那是成片的冷杉树顶,像一片无边无际的绿海。阳光穿过枝叶的缝隙,在林间投下斑驳的光影,偶尔有几只白色的飞鸟掠过,翅膀划破寂静的空气。
“这里真美。”晏归鸿轻声说。
“嗯,”江临渊的目光落在他脸上,“比我想象中还要美。”
飞船平稳地降落在林间的一片空地上,起落架碰到松软的腐叶层,发出轻微的“噗”声。江临渊先跳下去,然后转身伸出手。晏归鸿握住他的手,被拉着跳下飞船时,脚踩在厚厚的松针上,发出清脆的“沙沙”声。
冷杉树高耸入云,树干粗壮得要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树皮上还留着松鼠抓过的痕迹。空气里满是松针和泥土的清香,深吸一口,连肺腑都觉得清爽。江临渊打开储物舱,往外搬东西:一个折叠的野餐垫,一个保温箱,还有一个用布包着的长条形盒子。
“你拿的什么?”晏归鸿好奇地问。
“秘密。”江临渊眨了眨眼,把布包递给晏归鸿,“拿着,小心点,别摔了。”
晏归鸿接过,只觉得沉甸甸的,形状像是……一把琴?他刚想打开,就被江临渊按住了手。“等会儿再看,我们先找个好地方。”
他们沿着林间的小径往前走,脚下的落叶越来越厚,偶尔能看到几簇紫色的小花,开在树根旁边,像星星一样。江临渊走在前面,替他拨开挡路的树枝,冷杉木信息素在周围散开,赶走了几只好奇的小兽。
“这里有个小湖。”江临渊忽然停下脚步。
晏归鸿走过去,看到林间藏着一汪碧绿的湖水,水面平静得像块镜子,倒映着冷杉树的影子。湖边有一块光滑的大石头,正好可以坐人。江临渊把野餐垫铺在石头上,打开保温箱:“看看我做的三明治,金枪鱼馅的,你喜欢的。”
晏归鸿拿起一个咬了一口,金枪鱼的鲜美混着面包的麦香,还有点淡淡的芥末味——是他偏爱的口味。他看着江临渊,对方正忙着摆水果盘,阳光落在他的发梢,有几缕调皮地垂下来,被他用手背随意地蹭开。
“你什么时候学会做这些的?”晏归鸿问。
“问张婆婆的。”江临渊笑得有点不好意思,“她说要抓住一个人的心,先抓住他的胃。我试了好几次,第一次把面包烤糊了,第二次金枪鱼放多了……”
晏归鸿听得笑起来:“那我是不是该庆幸,今天吃到的是成功品?”
“那当然,”江临渊凑过来,咬了一口他手里的三明治,“给我尝尝,看咸淡怎么样。”
温热的气息拂过指尖,晏归鸿的脸又开始发烫,连忙把三明治递过去。江临渊咬了一大口,点着头说:“嗯,正好。看来张婆婆的秘方管用。”
两人坐在湖边,慢慢吃着东西,偶尔说几句话。风吹过树梢,发出“哗啦啦”的声响,湖水轻轻拍打着岸边的石头,像在哼着一首温柔的歌。晏归鸿忽然想起江临渊刚受伤那会儿,他天天往医院跑,给对方削苹果总是削得坑坑洼洼,江临渊却每次都吃得干干净净。那时候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和这个人一起坐在冷杉林的湖边,分享同一盒三明治。
“对了,那个布包到底是什么?”晏归鸿终于忍不住问。
江临渊擦了擦手,示意他打开。晏归鸿解开布绳,里面露出一把小提琴,琴身是深棕色的,表面光滑,带着岁月的光泽。“这是……”
“我爷爷留下的。”江临渊拿起小提琴,轻轻拨了一下琴弦,清脆的声音在林间散开,“他以前是乐团的小提琴手,说这把琴能拉出最温柔的调子。我学了好几年,后来进了特战队就没再碰过,最近找出来修了修。”
他站起身,走到湖边,调整了一下姿势,开始拉琴。悠扬的旋律流淌出来,不像那些激昂的军乐,也不像悲伤的挽歌,就像此刻的冷杉林,温柔、宁静,带着阳光的温度。晏归鸿坐在石头上,看着他的背影,看着阳光穿过他的肩膀,落在琴弦上,忽然觉得眼睛有点湿润。
一曲终了,江临渊转过身,手里还握着琴弓,眼神认真得像在执行什么重要任务:“归鸿,我知道我以前挺闷的,不懂浪漫,有时候还爱逗你。但我想……”他深吸一口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单膝跪地,“我想以后每天都给你做三明治,想带你去更多像这样美的地方,想让这把琴只给你一个人拉。你愿意……”
“我愿意。”晏归鸿没等他说完就开口,声音带着点哽咽。他走过去,扶起江临渊,指尖触到对方微微颤抖的手,“我早就愿意了,笨蛋。”
江临渊愣住了,随即笑起来,把戒指戴在晏归鸿的手指上。戒指是银色的,上面刻着细小的冷杉叶纹路,和他自己手上的那枚正好配对。“我还准备了好多话呢。”他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留着以后慢慢说。”晏归鸿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冷杉木的信息素包裹着他,温暖而安心。“这里真美,我们以后常来好不好?”
“好。”江临渊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以后每年都来,带着三明治,带着小提琴,带着……我们的家人。”
远处的湖面上,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一对水鸟,正并肩游着,水波荡漾开一圈圈涟漪,像他们此刻心里的欢喜,温柔地扩散开来,漫过整个冷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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