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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断云销
崇湛见状,立即转忧为喜:“他毒发了!”
慕容雪拭去嘴边血迹,回望了一眼茶水,顿时明白几分。
“看来王爷为引我入局,不惜以身作饵。”
慕容雪话音刚落,肩膀上再次被架上刀刃。
安王这才放心从崇湛背后走出,撂下一句:“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拿下你,付出些代价也值了!”
他一声令下,侍卫们随即从门外押了几人进来。
慕容雪打眼一看,见那被押进来的人正是尹良、连溪和应老五三人。
“慕容雪,你的人已悉数在本王手中,劝你莫要再抵抗了。”
见慕容雪看来,尹良也不由丧气道:“侯爷,外面都是安王的人,属下刚出去没多久就被抓了。”
慕容雪收回视线,倒是波澜不惊:“既然王爷想要这城,拿去便是,只不过要将我的人放了。”
“好说。”安王上前两步:“印信呢?!”
慕容雪转而看向尹良,安王意会,命人将尹良放开。
“尹良,去我书房,将城主的印信取来,城中一应事务都交予安王手下。城中事务都是你在打理,你最清楚。”
尹良闻言不由震惊,他辛苦操持的基业,现在竟然要全部拱手让人?!
他正欲发问,却见慕容雪冷冷瞥来一眼。他只好又将疑问悉数咽进肚里,只恭敬回道:“属下明白了。”
慕容雪这才又道:“我只需王爷放我的人出城,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侯爷一心成全,本王又岂会不识抬举。事毕,我让人送侯爷手下的人出城。只不过,侯爷还是留在本王身边,本王才能更放心一些。”
这时,崇湛将一个药瓶抛给慕容雪:“这瓶子里是今日的解药。若不尽快服下,你恐怕活不过今天了。”
慕容雪闻言,眼眸微眯,脸色更沉几分:“当年你从百里家逃出,你忘了是谁收留你?”
“阁主谈收留,可是忘了我献上的那本蛊经?这些年我为你做事,你也从我身上得到不少,何谈恩情?”
崇湛不在乎地笑笑:“这毒可是我用那药人血专门为你研制,最适宜你的体质。”
说到最后一句时,崇湛刻意压低了声音。慕容雪见他话里有话,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什么?”
“在你身边也有几年,自然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情。”
崇湛面上有些得意,“冷氏夫妇引以为傲的东西,如今也不过是我的试验之物。用不了多久,江湖人都会忘记冷氏的名号,从此只记得我崇湛。为此,就先拿你开刀!”
看着崇湛近乎偏执的神情,慕容雪并未言语。只是吃下今日的解药,随即便被安王的手下关押了起来。
此时,单玉兰正抱着寻薇来到了寿材铺后院的房中。婋娘紧跟其后,见四下里无人,便赶忙将大门合上。
寻薇此刻躺在单玉兰的怀里,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婋娘看向单玉兰,单玉兰却缓缓摇了摇头。
“……抱歉,是我没拦住慕容雪的箭。”
虽知慕容雪实力在她之上,可婋娘看着奄奄一息的寻薇,心中还是不免愧疚。
“原来挡箭的人是你……”寻薇看了婋娘一眼,气若游丝问着:“我们萍水相逢,为何帮我?”
婋娘神色凝重,只道:“我与慕容雪有深仇大恨,帮你亦是在帮我自己。”
寻薇闻言,近似于无地点了点头,随即才道:“姑娘莫要自责,我今日上了花车,便没想着活。”
单玉兰随之叹了口气:“傻孩子,若知道你今日是抱着这等目的,我怎么也会拦住你。此事尚可筹谋,为何急急送了命?”
寻薇只轻轻动了动嘴角,看似在笑:“这件事,必须闹得越大越好,否则谁会重视……无论如何,我的目的达到了,亦无憾了……我好累,我终于可以休息了……”
单玉兰和婋娘见状不好,连忙在寻薇面前唤着她的名字。
可寻薇却忽然如梦魇一般,喃声哭喊:“爹!爹!别卖我和姐姐!什么活我们都能干,求您了!别卖我们……”
她的声音渐渐听不到了,单玉兰握住寻薇最后乱挥的双手,感到她身体里的生机正在一点一点逝去,直到完全消散。
婋娘轻轻阖上寻薇的双眼,心中百般不是滋味。
“单姨,将她放在床上吧,我来为她装殓。”
正当此时,一阵拍门声响起。那声音又重又急,听的人心中也不由急躁起来,让婋娘无法忽视。
“我去看看。”婋娘刚走出房门,便见游子贞从墙外翻了过来。
“阿婋!城里出事了,咱们快收拾东西,离开这里!”游子贞神色慌乱,就像是身后有什么豺狼虎豹正在追赶他一样。
婋娘还算镇定,反而安抚游子贞道:“你别慌,倒是说说出什么事了?”
“安王抓了慕容雪和尹良他们!还好我跑得快,不然此刻生死难料。我来时,见安王的人已经往城门口去了。趁现在咱们快走,否则恐怕就走不了了!”
婋娘神色一变,却问:“安王抓了慕容雪?他如何做到?”
游子贞忽然一顿,随即立刻岔开话题:“阿婋,现在慕容雪管不了咱们了。我这就去收拾东西,咱们即刻出发。”
游子贞刚走出两步,身后却忽然传来婋娘冷静的声音:“你走吧,我要留下来。”
游子贞浑身一滞,脚下立时像灌了铅。他僵硬回身,不可置信问道:“婋婋,我们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过日子吗?”
婋娘的视线投向别处,神情却很倔强。
“原来你还放不下那件事。”游子贞顿时明白了什么,小心翼翼说道:“可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我们就当它已经过去了……好吗?”
“子贞,我明白你想说什么,可我做不到。”
婋娘看向他,眼神中却再无盈盈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如浓雾般的晦暗。
“五年前,十一条人命,叫我如何过去?这笔账,我迟早要跟慕容雪算清楚。”
游子贞不由急道:“可从前你我便不是慕容雪的对手,如今慕容雪被安王所抓,安王手上握着军队,只会比他更厉害!咱们拿什么跟他们斗?!”
“斗不过我也要斗!”
婋娘罕见发了脾气,她瞪着游子贞,语气斩钉截铁:“五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二十年!血债必要血来偿,否则我该如何告慰我家人在天之灵?!待我死后,我又有何脸面去见他们!”
游子贞愣愣站在原地,只觉眼前人忽然变得陌生起来。可他忆起从前,又忽然觉得,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是了,这才是你。平日里你好我好的时候,见谁都带着三分笑。可若谁惹着了你,即便两败俱伤,你也要争这个理,出这口气。”
见游子贞失魂落魄的样子,婋娘心中也不好受。
“我知道五年前,你是为了在慕容雪那里保下我,这才愿意代替你师父神手李四为他所用。我也知你这些年,每每说是去跑商,实则都是在替慕容雪打理赌场的生意。”
“你……”游子贞先是震惊,反应过来便立刻被心痛占据全部感知。
他红着眼眶,声音哽咽:“你知道,你还陪着我演戏……婋婋,难道这些年,都是我一厢情愿?!”
婋娘立即背过身去,强迫自己不去看他的样子,身后却忽然环上来一个结实的怀抱。
游子贞贴在婋娘耳边,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渴求温暖那样一下又一下蹭着她的脸,同时在她耳边低声哀求道:“婋婋,方才是我冲动说错话了,你别生我的气。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你想留下,我就陪你留下,我们还和从前一样,好不好?”
婋娘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随之砸在了游子贞的手背上。他察觉到,立刻转到婋娘面前,捧起她的脸,犹如捧起稀世珍宝,轻轻地啄吻着她的眼睛。
“婋婋,你不要哭,你哭了我会心疼……”
婋娘却后退一步,推开了游子贞。她看着游子贞怔愣的神情,心中蓦地发了狠。
“你走吧!说到底,这都是我百里家的事情,与你无干!”
她想过这一天迟早会来,却想不到来得这么快。长痛不如短痛,与其拖着他,不如大家趁早说清楚。
百里婋转身进了卧房,不多时便取了一个布包出来。她将布包塞到游子贞手中,淡淡道:“这里面是你这些年积攒下来的银子,我分文未取。现在都还给你,你拿着它,离开这里吧!”
游子贞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心痛如绞。这些银子,都是他攒着计划以后和阿婋好好过日子用的。
那日他和阿婋畅想未来美好愿景的记忆犹在,可今日为何说变就变?!
“我不要!”游子贞将布包一把摔在地上,近乎于崩溃道:“我要它做什么!我要你啊,阿婋,我要你啊!”
“你还不明白吗?!家仇一日未报,我就一日不得心安!我每每闭上眼,眼前都是我家人惨死的场景,你要我怎么不管不顾的和你在一起?!”
“……那我们从前在一起的那些快乐都算什么?”
百里婋闭了闭眼睛,狠心将游子贞最后一点希冀也重重击碎。
“算我还你这些年照拂的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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